范宽嘱咐陈尧咨要多知晓这章公子,陈尧咨也知道,范大人并非无中生有之人,可也不知如此为何,心下诧异,问道:“小侄与章公子就是一面之缘而已,师伯为何有如此之说呢?”
范宽摇了摇头,道:“依老夫所猜测,这里面定有文章,这是其一。”
陈尧咨疑惑道:“那,这其二在何?”
范宽叹了叹,道:“这其二,无论是老夫,还是绍先兄,与这章大人均道不同、不相为盟,其人一派系,一向视我等为眼中之钉,贤侄与绍先兄、老夫皆来往甚密,今年州试,贤侄力压其独子,稳中魁首想必这章大人必是心中不服,才有今日之登门,贤侄还当小心为上。”
陈尧咨听闻,也是点头,道:“小侄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也知晓这胸怀大气之志,师伯放心。”
范宽摆了摆手,道:“贤侄稳重之人,老夫倒是不担心。只是这浱儿生性侠气,不免亦是莽撞,老夫也不能时时看住他,这还望贤侄相劝,老夫也就无所忧虑了。”
陈尧咨点了点头,这范大哥虽是比他长几岁,可这直爽之性子,还是一成未变,也不怪这范大人担忧了,想及于此,旋即笑道:“师伯放心,范大哥乃是豪气之人,小侄只当与他细言。”
范宽闻此,呵呵一笑,道:“此事既是贤侄在,老夫宽心不已。”说着,又似是想起些事,道:“贤侄高中解元,当可进州府书院习书。这成都府书院众多,文翁书院、墨池书院、芙蓉书院、锦江书院、潜溪书院、尊经书院这皆是声名遐迩,贤侄秋闱头名解元,可是想好哪一书院更好?”
陈尧咨听闻此言,亦是眉头紧蹙,道:“这事来的仓促,小侄难以取舍,不知师伯有何见教?”
范宽笑道:“你大哥、二哥,皆是出文翁书院,这书院亦是俊杰辈出之地,这学问如积薪,你就不想入这文翁书院而温书?”
陈尧咨点了点头,道:“此选也是上乘,可这文翁书院,多是研经读义之学,当年两位哥哥进学,乃是因其二人少经义之书,而得恩师之推荐。而今,小侄每日的与师伯习文言义,这也是受益良多,小侄以为,如此而行,却是再无必要。”
范宽捋了捋胡须,微微笑道:“贤侄此言,也是甚为在理。既是如此,倒是可选这多诗赋论策之书院,道也合贤侄之品性。”
陈尧咨笑了笑,可也不知这选哪一书院最佳,不自觉道:“可这书院,委实难抉择,真费神不已。”
范宽呵呵笑了起来,胡须微微颤动,道:“这州府书院,成都府学子莫为争相进学而煞费苦心,倒是贤侄,本是水到渠成之事,却成了烫山芋一般。”说着,笑声越来越大。
陈尧咨也是讪讪而笑,心道:“你这夫子,当家才知油盐贵,这高考难、志愿更难填,你当然不知,”旋即笑了道:“小侄也正在考虑,正要与范大哥商议此事,也好一同进学,好有个照应。”
范宽含笑的点了点头,道:“既是如此,老夫也不便多言,此事便有你二人做主,商议下来,老夫为汴京修书一封,也好告知陈大人。”
陈尧咨也是赞同此举,这中了解元,家里人也不知晓,就如同穿着锦衣,在夜里行走一般,谁人知晓,是该派人回去告知一回了,说着,有聊些家常起来,范大人心情大好,心思舒畅之下,侃侃而谈。
…………
“什么,文翁书院,”范浱听闻陈尧咨在想着这保荐之事,急的跳将起来,“这怎能可行,嘉谟,你怎能如此,这文翁书院里尽是些之乎者也的酸夫子,你也想去,不妥、甚为不妥。”说着,似是深有研究一般,摇头晃脑的在屋里踱这步子。
陈尧咨见他反应如此激烈,不觉奇道:“这文翁书院亦是千年闻名,有何不可?”
范浱见他如不解世事一般,不由得急道:“文翁书院确是文究古人不假,可这并非求学之胜景,颂书之福地,更非咱们这些风雅士子之游所。”
陈尧咨奇怪道:“这是为何,我对这文翁书院绝不陌生,这闲情雅致、景秀非常,乃是读书学问之佳所,怎生在范大哥口中,就是如此的不堪了?”
范浱仔细的看了看他,又摇了摇头,道:“这也是难怪,你在这锦官城几年,皆是很少出入府门,当然不知晓这风雅之地。这香书再怀,有这么个地方,就是太监,也想一游。”
陈尧咨细细想了一下,疑惑的道:“范大哥莫非是想入那‘凝香楼’进学去。”说着不觉的手做拳用,捂着嘴笑了起来,这凝香楼,便是锦官城最盛名之风月之所,这厮说的起劲,却不知惹得陈尧咨怀疑起来。
范浱听闻此言,不觉的闹了个大脸红,尴尬不已。他使劲的咳嗽了一声,道:“这个怎生如此,咱们是文人不是,愚兄之意,乃是寻一较为清幽之地进学,岂不更好?”
陈尧咨还是疑惑,道:“这文翁书院,历史千年,也是清幽之所啊。”
范宽见他似是不可救药,摇了摇头,道:“这事需从长计议,嘉谟可知晓,为何我要参加这州试?”
陈尧咨更是疑惑了,道:“这秋闱不是为登榜折桂而来吗?”
范浱急急的道:“这自是如此,可这为何要博取功名呢?”
陈尧咨笑了笑道:“这不是师伯之命么,范大哥说过一回的。”
范浱见他油盐不进的,不觉双手握拳,面色紧绷,似是在极力的忍着。陈尧咨见此模样,不觉道:“范大哥面色铁青,可是有何不适?”
范浱努力的平复了内心的激愤,深深地缓了口气,道:“实话便和你说了吧,依为兄之见,你还是选这墨池书院更为上佳。”
陈尧咨奇道:“这是为何,这书院可有不同之处?”
范浱笑了笑道:“这墨池书院就在在青龙街,离咱们范府不远,传言,这汉赋大家杨雄杨子云便在此读书,这后山更是有扬雄洗笔池。这墨池书院便是为此而建,至今已是约有几百年光景。这墨池书院更是清幽景致,茂林修竹,登上这后山,便是洗砚池,你说是否求学读书之地啊。”说着,得意的笑了起来。
陈尧咨本就未曾想过进这文翁书院,见他如此,笑道:“这墨池书院可是有术业专攻?”
范浱听他问此,不觉得意的道:“嘉谟这可是说对了,这书院诗赋出名之极,更有专教习策论夫子,想到此进学,定不负你在这锦官城游学一回。”
陈尧咨听闻,不觉高兴地道:“既是如此,那便就去着墨池书院吧。”说着,似是决定,拿起书笔,便开始写起字来。
范浱一把拿过他手中湖笔,道:“这是什么时候了,还在写这字画,咱们快去校场,顾大哥还在等着再闷呢。”说着,便把陈尧咨往外拉走。
…………
校场之上,陈尧咨心情舒畅,胯下骏马疾驰,扬起一地尘土。顾承栋见他如此娴熟,“着”的一声,便把随身唱弓往他身旁扔过去。陈尧咨接过长弓,搭箭而起,瞄准箭靶,握手一松,这箭便飞似而出,直插红心而去。
范浱兴奋地大喊起来,“正中红心。”说着,便飞马过来。
顾承栋朗声笑道:“陈公子好箭法,这学箭真是每日精进,照此下去,我老顾还不给你战一边去。”
陈尧咨翻身下马,牵着马缰往几人走来,笑道:“顾大哥真会说笑,小弟这初头楞青的,怎生能与你相比。”进人听闻于此,皆是哈哈的笑了起来。
顾承栋笑道:“陈公子秋闱高中解元,我等正要向公子道喜啊。”陈尧咨中解元,这已是这益州都知晓之事,几人虽是未曾读书,也是早有耳闻。
陈尧咨笑道:“顾大哥客气了,这些时日忙着温书,也就未曾打扰顾大哥。”
顾承栋笑了笑道:“今日此来,咱们正好一聚。”几人听闻于此,皆是同意。
就在这校场,几人闲来无事,便几杯小酒,几个小菜,陈尧咨依然的以茶代酒,几人嚷嚷不已,直说他没有男子气概。
几杯酒下肚,顾承栋笑道:“陈公子高中解元,可是想好了进何书院进学?”
陈尧咨微微一笑,心想,还好贺山那厮回南部县老宅报喜去了,这要不然,又是天翻地覆的乱说一通,旋即笑道:“本是无所选,但范大哥让我选这墨池书院,不知几位大哥意下如何?”
“墨池书院,”几人听闻,皆是转身看着范浱,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戏谑之情显露无疑。
陈尧咨奇道:“顾大哥,这墨池书院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在座几人听闻此言,皆是嗤嗤的笑出声来,顾承栋强憋住笑,道:“并无不妥,却是更为雅致。”
陈尧咨奇道:“顾大哥也是赞同,这可是为何?”
顾承栋看了看范浱,笑道:“这缘由,甚是简单。陈公子可知晓,这墨池书院与一书院仅是隔着一院墙而已。”
陈尧咨点了点头,道:“顾大哥说的可是这芙蓉书院。”
顾承栋在也忍不住,哈哈的笑了起来,道:“正是如此,这芙蓉书院甚小,学子不多,可皆是正几州府内的大家闺秀、千金小姐罢了。”
陈尧咨听闻,“啊”的一声,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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