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四公子吗?”陶立反问道。
孟珙一愣,仔细回想赵武的种种,经陶立如此一说,还真有那么点像。无论是相貌、秉性、说话口气都像极了孟珙的四弟孟虎。
尤其是在战场上厮杀的那劲头,简直和孟虎是同一人。可孟虎在嘉定十年就战死在枣阳了,这是人尽皆知的事。
那一战,老大老二也都战死了,老四孟虎就死在他面前,而当时孟虎被数枪挑起,孟珙就距他不远,可在平时几步的事,在战场上却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待孟珙杀出一条血路时,孟虎也被乱枪刺死。为此孟珙一口气杀了近百个金军俘虏,因为这,还被孟宗政给关起来了。
想起从前的点点滴滴,孟珙的怒气总算消去不少。但才有好转,忽有怒吼道:
“谁也代替不了四弟,他赵武就算长的再像,也不是我四弟。”
陶立摇摇头,不再言语,因为他知道孟珙与孟虎的感情。陶立跟随孟宗政的时候,孟珙两兄弟还只有几岁。
等于说陶立是看着孟珙长大,从小到大,孟家五兄妹,唯独孟珙和孟虎关系最好。老大宠爱孟可钰,老二一直瞧不起老三,总认为他是个懦夫。
只有老四知道孟珙不是懦夫,而是他对事想的过多而已。凡事都是三思而后行,不像老二是头脑一热,想哪是哪。
正是由此孟珙与孟虎有了共同语言,孟虎有勇有谋,很是讨得全家人的喜爱。孟珙也从这个小弟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在战场上两兄弟也是争比战功。
可世事难料,嘉定十年金军急攻襄阳、枣阳。在那次战斗中,老大、老二先后阵亡,老四也死在了孟珙面前,那种眼看着兄弟濒临死亡,而不能救的心情,陶立也曾有过。
当初孟宗政在孟珙屠杀俘虏后,关了他一阵子,之后又让他陪孟可钰出去散心,直到嘉定十二年,孟珙才算回归本样。
想着想着陶立的眼睛也湿润了,孟家兄弟可都是他一手带大。而他这些年从军也没时间成亲,如今已过不惑之年,在他眼中一直都把孟家兄妹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
“大人,大人。”
满脸灰垢的赵武,抱着布包的天山雪莲从外面急冲进来。却刚到门前就被孟珙一把拉着。孟珙抓着赵武的胸前的衣服,狠狠的说道:
“小子,如果我爹有什么三场两短,我都会记在你身上。”
赵武一听就糊涂了:这算什么事嘛,我又没招你爹,惹你爹。天若不留他,这也能怪我啊!
“三公子,莫要动怒,大人重要,大人重要。”
在陶立的再三劝说下,孟珙这才狠狠的瞪了眼赵武,极不情愿的松开了手。原本在孟珙心中就把孟宗政病重的事怪罪到赵武头上。
又经陶立这么一说,他更是怪赵武。谁都知道,当初孟虎战死,孟宗政是何其的难过。在家中孟虎一直都是孟宗政的掌上宝,心头肉。
而恰恰孟宗政就是在赵武走后的一个月病重的,在之前孟宗政是隔不几日就去李家河军营一趟。
而这小子竟然去了那么久,却连一封信都不带寄回的。原本在孟虎战死后,孟宗政就积下了病根。
以前赵武在枣阳,他还能时不时的去看下,可赵武去京城做什么火炮演练。孟宗政就只有睹物思人,这病岂有不犯之礼。
赵武没时间和他计较那么多,把天山雪莲交给下人,让他们赶紧去煎熬,这才奔进房内。
就见孟可钰还在床上抽泣,赵武走上前去,将孟可钰拥抱在怀里。看到这一幕,孟珙怒不可揭,急欲进房抽打一顿赵武。
男女授受不亲,这还没过门呢,赵武就敢来这套,孟珙虽和孟可钰感情不是多深厚,但那始终也是他的亲妹子。
看到孟珙握紧的拳头,陶立立即拉着了孟珙,摇摇头示意他不要,之后几乎是强拖着,这才把孟珙拖离内堂。
“大人的病情怎么样了?”
孟可钰抬头看眼赵武,这要放在以前,好些日子没看见赵武了,还不乐开了花。可今个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但靠在赵武雄壮的胸前,却又觉得无比的温暖。
“爹爹今天已经昏迷三次了,大夫都说让做好准备。爹爹昏迷之中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如果你再不回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呜呜~~~”
说着孟可钰反身趴在赵武胸前痛哭:“如果爹爹有个三场两短,我该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啊。”
赵武轻轻抚摸着孟可钰的秀发,这个女孩对他的心意,他是明白的。可赵武清楚自己的想法,他对孟可钰只有欲,如果不是权力。
就算孟可钰再美如天仙,赵武也是不答应订亲一事的。就算孟可钰再怎么理解人,能容得他三妻四妾,可他心里真正喜欢的却只有乐玉儿一人。
可两人相处了也有几年了,这日久生情一点不假,但相比赵武对乐玉儿的情,那还差很多。
“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不还有我吗,会没事的。”
此刻赵武也真的希望孟宗政赶紧好起来,这是发自内心的希望。因为他实在看不了心爱的女人流泪。
“呜呜~~~”
“咳,咳咳。是赵武吗?”
躺在床上的孟宗政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就看见面脸尘灰的赵武在床前安慰女儿。
“爹爹,你醒了!我这就去叫大夫。”
看到孟宗政已经能起身了,孟可钰喜出望外,飞快的从门外跑去。
“嗯,是卑职,大人还好吧?”
孟宗政仔细看着赵武:“嗯,瘦了不少,但精神。”
“还叫大人?不改改称呼?”
孟宗政笑看着赵武,一脸的慈祥,俨然无法让你不能不怀疑,这是那个扬刀立马万军阵中,斩敌无数的老行伍吗?
“这……岳父在上,请受小婿一拜。”说着赵武就起身跪地去拜。
孟宗政忙伸手去拉,这模样要是让孟珙等人看到,又该怀疑这是不是那个岌岌可危的爹爹了?怎么感觉眼前这人啥病都没呢!
“罢了,罢了,都是一家人,又是行伍出身,那有那么多文礼缛节啊。”
这时前去熬汤的下人,端着一大碗天山雪莲汤过来,赵武忙接过碗,又向那下人询问是否还留了点。
这还多亏了皇帝赏赐这雪莲个大,赏别人的听说都是切下来的,而赏赐赵武的整整一个。估计没有个要有个四五十年,估计是长不了那么大个的。
天山雪莲传说的虽是很神奇,但来自后世的赵武知道,这玩意单喝效果不是太好,也可能是后世的已不再纯天然吧。
赵武觉得还是留下点,让大夫配药,或许这样能够治愈孟宗政也说不准。
赵武端着汤碗,不顾热汤烫手,拿起勺子,舀起一勺汤水,放在嘴前轻轻的吹着。待凉后才让孟宗政喝下。
此时的孟宗政已没穿上官服的那种大气,反而像个听话的老人一样,安逸的享受着晚辈的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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