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221年,嘉定十四年五月十五日拂晓。
正当枣阳人都沉寂在丰收的喜悦中,准备种植秋季庄稼的时候,时隔三年的战争再次打响。
由于各部以为金军真的撤回,这中间又隔去半月有余,各部当初那种绷紧状态已渐渐松懈。金军纠集六万人马,从枣阳东部和中部分三路突袭,打枣阳军一个措手不及,兵锋直指枣阳县城。
各部仓促迎战,却只能是节节败退。就连驻守在枣阳东部,离枣阳三十里的洄塘,右军步军第一将孟珙部,也呈现败退之势。
俗话说‘兵败如山倒。’一向训练有素的枣阳军,因为今年是难得一遇的丰收年,而陷入喜悦中沉浸。
就连一向谨慎有余的孟宗政竟然也没想到金军会杀个回马枪,因为昨日他还看到情报说,湖阳的金军主力现在已偷偷撤到归德府地界,而且还有再从唐州抽调兵马的迹象。
但孟宗政却忽略了一个大问题,归德地界叛军不过万余,又分数支。而驻守归德却有金国本族兵马三万余人,又因靠近金国南京开封府。
根本用不着调走这么多军队回援,蒙古西征,他们已没了后顾之忧,完全可以把边境主力调回,何必非要从与宋朝军事重镇交界的湖阳调兵呢!
在枣阳诸部,仍是一级戒备的唯独赵武所部。因为他的营内士兵多为北地逃荒而来,而本地兵少的可怜。
对面陈店一直都是金军驻兵最多的地方,故此赵武未敢有任何松懈。就在刘默和赵武说金军有可能在这两日动手的时候,金宋战斗打响了。
“来人。”听完刘默的叙述,赵武急忙穿戴甲胄,并向外吼道。
“指挥。”
“立刻用疾速令召集队以上军官前来营部。”赵武转身取下床头的佩剑,悬挂腰间,忽有想起什么,忙向刚转身的警卫喊道:“吹号,全军集结,执行一级战备。”
所谓疾速令,其实就是战鼓和号角并响,以显示军情紧要状态。
战备令共分为三级,第一级为甲不离身,刃不离手,做殊死之战。第二级是甲不离身,刃不离手。第三级是甲不离身。
侍卫急忙转身朝外奔去,赵武也随手提起他那把心爱的长矛‘黑风雷’,牙缝里挤出一个“走”字来,人也早已飞出数步。
营外响起震天的战鼓和号角声,众军官匆忙起身,快速穿戴完毕,疾速令自制定以来,还是首次使用,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有匆忙向营部跑去。
片刻的功夫,队以上军官全部到齐。赵武只是简单和他们说下情况:“金军突然回调,正往边境集结,事态紧急,现军令如下。”
众人忙站齐了队形,屏住呼气,静待下文。
“着尚冰暂时代行指挥之权,恭郎即刻前去挑选三十精锐,随我前往枣阳。”
“遵令。”
恭郎拱手一礼,掀甲转身,快步朝门外奔去。
“指挥,不如就由卑职带人前去传信,您且留守大营。”
对于情报真假,由于出自刘默之口,尚冰也不去怀疑。但他担心,如果金军真的回调的话,费这么大的劲,那在各个路口设立的障碍还会少了吗!
“不用争了,我意已决,你遵令就是。”
赵武的性情尚冰多少是知道点,看如今这态势,恐怕根本劝不回头:“要不多带点人吧。”
“整个一营,可战之兵不多,总要留点做他用,好了,就到此吧,尚冰。”赵武深情的看了尚冰一眼:“李家河防线就交给你了,记住,如果金军踏过了防线,那就代表一营全体将士殉国。”
话语听上去很轻薄,但尚冰却知道,赵武这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了。是啊,众人虽说是经过几十场战斗了,可那都是靠偷袭和出其不意取胜,如今这多线大战,还是首次呢。
尚冰重重的点点头,未做言语,也无需多言,一切尽在不言中。
“刘默,你即刻回去,时刻探知金军动象,并分两份回禀,一份递交给曹头,一份传至一营。”
“是,大哥你放心吧,路上注意点。”
赵武点点头,伸手搭在刘默肩膀上重重拍打几下,随后头也不回的奔向营外。
营外早已有恭郎随同三十名健儿在马前等候。这些人虽然骑术还未达到骑兵的要求,但这长途跋涉前去报信还是绰绰有余的。
赵武快步走到队前,深深环视一圈众儿郎,大呼一声:“上马。”三十二名好儿郎,几乎在同一时间跳上了马背。赵武驱马出列,猛抖马缰:“驾。”
***
枣阳,东方微微发白时,城外迎来了大批的陌生人,他们堵在各处要道。凡是有人经过通往枣阳的道路时,立即就会从旁边草丛、山沟或树林等地方跳出,只一下就结束了行人的性命,之后又将尸体拖离现场,并将痕迹掩盖。
大地忽然做剧烈的震动,隐藏在路两旁的陌生人,立即向对面打出手语,随后两道绳索从一旁,扔倒另一旁。
“驾。”
一行甲胄明亮的人出现在视线中,冲在最前面的正是赵武。从李家河到枣阳路程不近,但无奈赵武是心急如焚,不停的拍打马背,这只走了一半个时辰的功夫,就渐渐接近了枣阳。
此次选择尚冰留营,而不是恭郎,也是出于多方考虑。首先尚冰沉稳,遇事不惊。而恭郎则是火爆秉性,勇猛有力,是个冲将,但不适合防守。
由于此时天色大亮,隐藏在道路两旁的陌生人,由于伪装还可以,再加上赵武只一心朝前,无暇顾及其他。
所以在渐渐冲到绊马绳前仍不知晓,眼看着就要逼近绊马绳,隐藏两侧的贼人,握紧了手中兵刃,准备在对方落马之时,一拥而上,乱刀砍死,因为他们相信这前面的绝对是官长,一旦官长被杀,手下喽?还不作鸟兽散啊。
“哈,杀。”
随着两声怒吼,恭郎跃马冲过赵武身前,双腿紧夹马肚,身子朝右倾斜,手中大刀疾速飞舞,斩断路上的两道绊马绳。
刚冲过去的恭郎,正欲拉缰调转马头,却被赵武喝住:“大事要紧,回头再收拾这帮畜生。”
说罢头也不回,连看都懒得看眼路旁的贼人,继续拍打马背,作狂奔状。在战马未被绊倒时,却仍有那么几个不怕死的跳出隐身处,还未等举刃击杀,却就被快马踏过身躯。
“今个是咋了,太阳都爬老高了,怎么还没有人进城呀?”
“管他呢,爱进不进,咱们只管守好城门就行。”
“驾,驾,驾……”
守卫城门的军兵只觉眼前几十道黑影经过,待他们反应过来,却只能看到上下起伏的背影。
“真他娘的晦气,大早起的谁这么不长眼,竟敢闯枣阳军城门。”一名军兵对着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背影,啐了口水,骂道。
“小声点,你没看都是鲜明甲胄吗,又是几十骑,这要嘛是朝廷的专使,要嘛就是帅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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