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可算醒了,急死儿了。”人还没到,声音就已经传来,言辞之中,可以听出这是发自肺腑的。看着孟珙的背影,陶立轻声叹气道:‘真不希望这孩子走歪啊!’
孟珙快步来到孟宗政床前,双膝跪地,口恕己过。看着孟珙那急躁躁的样子,孟宗政笑了笑:“这不没事了吗,想当年爹风里来火里去的,什么罪没遭过,还怕这点?”
“爹爹,大夫来了,快。”孟可钰飞奔到孟宗政床前,昔日的矜持此刻全无,倒挺像一个乡村姑娘。
大夫背着药箱赶紧来到孟宗政床前,伸手搭脉。这几日一直都是他来服侍孟宗政的病情,可今天这脉象竟让他有点糊涂了。
早上还脉搏凌乱,而现在却是平稳极了,大夫摇摇头,啧啧道:“怪哉,怪哉,我行医数十载,像这样的脉像还是第一次碰到。”
他说的不清不楚,脸上全是惊讶之色,这可急坏了在一旁的孟家兄妹,两人异口同声的催问道:“大夫,我爹的病情究竟怎么了?”
那大夫摇头晃脑的站起身来,仔细看了看孟宗政的脸色,最后还不放心,又再次搭起脉搏:“怪异啊,如果说是回光返照,那脉象一定会平稳而虚弱,而大人的脉象却是平稳而有力。”
“是不是这就代表爹爹没事了?”孟可钰全然不顾少女的矜持,拉着大夫的衣袖甩问道。
那大夫点点头:“也可以这么说,但最好是再观瞧几日,如没大碍,那就没事了。”
瞅着知军孟宗政没事,赵武一颗吊着的心也算放进肚子里了。不由得长长舒口气,遂向大夫请示用天山雪莲配上些补药。
大夫一听天山雪莲,喜出望外,接过天山雪莲后是久久不愿放下。最后再孟珙的威胁下,这才极不情愿的去开配方子。
待大夫走后,孟宗政挥退下人,屋内只留孟家兄妹、赵武和陶立几人。孟宗政自己的身体什么样子,他比谁都清楚,可如今终于盼来了思念已久的赵武。
孟宗政不由得拉着赵武深深的看上几眼,好像要牢记他的样子:“如果虎儿在这该有多好。”想起那个最讨人喜欢的孟虎,不由得老泪纵横。
孟宗政这一句话,一下子把众人从喜悦中拉进了悲痛里。唯有赵武糊里糊涂,不明就里,但看如今这局面也不太适合问。
直到数月后,他才从陶立口中得知,这孟虎是孟家四子,天资聪慧,作战英勇,为人仗义。在枣阳诸军中,口碑皆好。
但无奈天妒英才,一个好苗子,就这样断送在战场了。当得知孟宗政喜欢他的原因时,赵武不禁仰天长叹:‘我怎么长着一张变相脸啊,一会像曹旭的弟弟,一会又像孟家四公子,不知道这以后会像谁的孙子……’
众人费了好大劲这才把陷入悲痛中的孟宗政给劝解回来,孟宗政抹去眼角老泪,呵呵笑道:“你看我,这大好的日子,怎么把这事忘了。”
大好的日子?众人诧异,彼此互望,都不知所谓。
“哈哈,这次武儿荣升而归,那就把你和钰儿的婚事办了吧,好事成双嘛。依我看吧,择日不如撞日,今个天色已晚,那就明日,明日举办婚礼。”
玉儿?孟宗政一说钰儿,赵武首先想到的是乐玉儿。想着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赵武不禁心内一阵暗喜,但遂即又想下:‘不对啊,我和玉儿成亲,好像和知军没什么关系吧?’
“爹,人家,人家还没答应嘛。”一直搀扶着孟宗政的孟可钰,听闻此言,一张小脸涨的通红,抬手掩面,奔出房间。
‘日,大爷的,竟然把这茬给忘了!’赵武在自己脑门上狠狠的拍下一巴掌,头大不已。可转念一想,倒也是。
在后世多娶一个都是犯法的,再者自己在那里还没来及娶媳妇呢,就被召唤至此。这么好的事,不干白不干,就让咱把前世没享受过的,都在这里得到补偿吧。
想通了这节,赵武也不再纠结了。反正乐玉儿也同意了,孟可钰是知道乐玉儿一事,也有言明,这美事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
当下众人辞去,各自去准备着婚礼。李家河是来不及回去了。赵武索性就搬到军衙去住算了。
如今孟宗政身兼枣阳知军,又担任京西路兵马钤辖,驻守襄阳。但因兼有枣阳知军,故此已不再方便住于枣阳军都统制的军衙内。
这京西路兵马钤辖可是从六品的武职,管着好几个都统制呢,仅次于京西路帅司。赵武现已升任都统制,也兼有县丞一职,住进军衙内,也是理所当然。
当初圣旨下达,孟宗政就已想到,在病重之前刚好搬进了县衙。这军衙规模上比县衙可小上很多,但好歹也是枣阳一大特色,京西路唯一一带衙门的武将办公住宿之所。
赵武搬进了军衙内,这时恭郎等人也从李家河赶了过来。当听说赵武要成亲了,众人那是一个乐啊,却唯独乐玉儿是闷闷不乐,独自躲进闺房不出。
任由外面为筹备婚礼,忙的鸡飞狗跳,不可开交,她却愣是不出门,就连晚饭都是在房内用的,可桌上那饭菜也就挑动了那么几下。
这第一次成亲,赵武没有经验,恭郎、尚冰也都还是光棍,自然也不知道怎么办。县衙那边如今也是忙的不可开交,没人有闲工夫过来指点一二。
没办法,赵武只有让恭郎趁着天还没黑,赶紧返回李家河去请师傅李保和掌柜的柳洪昌。
对于乐玉儿的反应,赵武也是知道的,不过这反应倒是让赵武很是开心,如果她对此没有什么反应,那才该难过呢。
南北货行这些日子收入还不错,别人在外面忙东忙西,而刘默这俩未正名的夫妻,却在偏房向赵武奏报这几个月的情况。
听柳小怡说,如今光利州东西路,南北货行就有数十家店面,凤翔那边也已开设了三家。
在此柳小怡还提名几个自作主张提拔起来的新秀,她说:“如果南北货行,太过显眼,一定会引起各方的注意。为此我自作主张的设立了几个分管,名义上他们是各自为战,而暗地里仍是归我操办。这样一来,朝廷就是想注意,也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当得知这被提名的几个掌柜的时,赵武忍俊不已:“你这还没过门呢,就已经有了刘默的优良传统了,好,好,做得不错。”
这几个被提名的掌柜,为了保证他们的忠诚度,这些个人都是刘默特意挑选的,再送到南北货行学习一段时间,之后才奔往各地开办店面。
“你呢,刘默,让你做的,做的怎么样了?”
止着了笑声,赵武转身向刘默问道。相比金钱,而情报才是珍贵的。前些日子,赵武为了全力发展南北货行和9527,特意把四将出支强压下一半。
刘默摇摇头:“不太理想,先前派过去几十个人了,不是被他们当作奸细给抓了,就是还处在下面,爬不上去。”
赵武一想头就大,干这个活,他还真拿不来。如果没有刘默一直无怨无悔,恐怕在枣阳战中,他这小命就交待在了李家河了。
“算了,大喜庆的日子,不说这些了。走,我带你去参观这军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