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赵武第一次经历人事,但却没有赖在温柔乡里。孟可钰的缠绵柔情,算是让他尝试到什么才是美人梦,温柔乡了。可眼下并不是卿卿我我的时候,因为一大早知军大人就派人召见赵武。私事了了,该忙公事了。
原先孟宗政是枣阳都统制,又兼任着鄂州都统制。但鄂州都统制只是个虚职,没有实权。只有枣阳都统制才是实职,有统兵之权。
如今孟宗政荣升京西路兵马都钤辖,正六品的武职,如果不是他有多年战功,和政绩,要不一个没有背景的武将能到这个位置,天才信。
这京西路钤辖其实也就比赵方的京西帅司安抚使,小那么点,权力也仅次于安抚使。不过这也仅适用于边界,往南走,钤辖一般都成了挂衔领俸的虚职了。
如今孟宗政升任都钤辖,按理说该驻守襄阳,但因他还兼任着枣阳知军,故而还仍留此地。可之前执掌枣阳军都统制职务,却要交出。
这不一大早,孟宗政就在军衙唤来了赵武,向他办理交接手续。如今孟宗政病情已无大碍,孟珙也只能先返回光华县。
忙活半天,把交接手续办理完毕,孟宗政又带赵武巡视诸营。一路上孟宗政都是喋喋不休的说道,指点赵武,这个营该怎么管。
将领谁谁,都是些什么性子的,怎么才能制住他们。每军都配备有什么武器和各队不同编制等等等,好像是长者临终前的善言。
对于孟宗政喋喋不休的言论,赵武可没敢大意,都牢牢记在心间。因为他知道,自己虽说小胜几次,但那都是侥幸,凭一时武勇,是为将者最大的忌讳。
队伍行得很慢,回来时,孟宗政和赵武并肩而行,向他传授着这些年从军的心得。看他那样子,恨不得一下子把脑子里的东西,都塞进赵武脑袋里。
回到枣阳县城,已是入夜,孟宗政却不管赵武才是新婚,又是拉着赵武回到县衙,搬出他这些年从军写下的作战笔录,让赵武参阅。
不懂的地方,孟宗政又现场指挥一番,对于赵武不甚理解的地方,孟宗政更是饶有耐心的进行讲解。
直谈到鸡鸣天亮,孟宗政这才放过赵武,让他回家。可赵武一点怨言都没,反而对孟宗政的做法,由衷的感谢。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不光是孟可钰开始有怨言了,就连下面众人也都是议论纷纷。各种猜测层出不穷。
新接管的左右军也没时间打理,可赵武却很是欣慰,因为他知道,孟宗政这是在传授自己他这一生的从戎心得。
小到练兵、排兵、安营扎寨,大到布阵、布防、攻防战、进攻战,再者还有治理民政之事,孟宗政都一一说明。
只可惜了赵武,就是拿了书卷,孟宗政却没有给他抄写的时间。一连折腾个十数天,赵武再也顶不住了。
没日没夜的,就是个铁打的也抗不住,到第十二天时,孟宗政也抗不住了,再次躺回到床上,鲜血随着他那咳嗽不时喷出。
赵武有心照料一番,尽到女婿和下属的责任,可坐在孟宗政的床前,就不停的打瞌睡。刚返回光华县不久的孟珙再次赶回枣阳。
一见面孟珙就是对赵武劈天盖地一顿臭骂,当得知从他走后,孟宗政一直由赵武陪着,没日没夜的的指点。
孟珙更是将赵武骂了个狗血淋头,直到孟宗政苏醒将他叫走,赵武这才算逃过一劫。匆匆返回军衙,开始着手左右军人员配置。
现如今两军都划归自己帐下,而且有了皇帝的旨意,赵武那是抡起了膀子,准备大干一番,不要辜负了皇帝对自己的厚望。
可刚消停了一天,突然传来一个不好的消息。知军孟宗政大口吐着鲜血,现在又昏迷不醒。赵武赶紧放下手头上的所有事务,准备去县衙,可被这些日子一直闲玩的吕良一把拉住了。
只见吕良面色沉重,肃然道:“将军,你是不是准备去见知军?”
赵武一愣:“是啊,有什么不妥吗?”
吕良捋捋下巴上的胡须说道:“原本是无不妥,但如今前任右军统领孟珙返回枣阳,这就不妥了。”
“啊?”赵武纳闷,孟珙是他的大舅子,他老爹病重,他有不回来的道理吗?可他回来又和自己有什么干系?
但随后吕良的一席话,令赵武顿悟。
“孟珙一直都看将军不待见,从当初将军被知军大人从他营中救出,因此他被知军大人一顿训斥。面上是看着没什么,但其实他已记在心里。
枣阳被围,他与将军同时袭击金营,而这首功却要被将军独占。将军一年之内连升数级,不能不说都是拜枣阳之战所赐。遂孟珙不会说什么,但搁不住下面的人起哄。
上次知军大人病重,而孟珙作为知军大人唯一亲子,知军却不念叨,而是不停的念叨着将军名讳。好不容易知军大人病已痊愈,如今又犯,这一切孟珙都会归集到将军身上。还有就是孟珙唯一的小妹嫁给了将军。
在孟珙眼中,将军是什么,将军不过是一个富农子弟出身,而家破又沦为贱民。虽靠着自身努力获得一官半职。可在孟珙眼里,将军不过是靠着投机取巧,自然与孟家不相称对。以前他不会说什么,但现在知军大人病重,危在旦夕,他就会把这怒气撒在你身上。”
赵武听完,却不以为然,略一迟疑,半带轻笑道:“先生多虑了,再怎么着,现如今生米已经煮成熟饭,我是他的妹夫,就算再大的怨气,也断然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吕良一听急了:“上面所说种种,都会使其心中埋藏已久的怨气,尽数发泄。”
赵武忙举手打住:‘这什么人啊,来了这么久,整日就陪着恭郎他们喝酒嬉闹,要不就是出外游玩,还好我有点底子,要不还不被你这样败了。’
看赵武好像一点都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吕良沉吟片刻,觉得现在还是把话都说明白的好,毕竟他赵武对于官场、政治还是新人嫩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