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凶虫
"那么,你刚才对幻溟说的那番话,甲贺和伊贺达成协议和解,婆婆和单证携手游览江户春景,不过是在骗他们而已?"
雨夜阵五郎抬头道,"幻溟和丈助现在已经到了我们伊贺鄂隐的地盘,就像是已经进入了牢笼的老鼠,正是收拾他们的好机会!"
衰念鬼咬牙切齿地笑了,头发像是毒蛇一样竖了起来,"丈助倒是好办,那个幻溟却不好对付.甲贺十人众善用的忍术我们尚且未知,此人又并非在忍帖之上,碍于他的身份,随便就杀了他恐怕会引起德川家和服部半藏大人的不满,...是一个可怕的劲敌.而且,胧小姐又钟情于他,这实在是不好处理."
药师寺天膳摇摇头,"哼,甲贺之人,就算不在名帖之上,既然不战之约已经解开,就无需顾虑那么多,杀了便是."
驻摩小四郎问道:"如果告诉胧小姐,阿幻大人已经死了,再将这个卷轴让她过目,能改变胧小姐的心意吗?"
"改变?要想让她下定决心和甲贺为敌本就不易,更何况是与那个甲贺的幻溟为敌?而且,幻溟此人却不在名帖之上,这确是一个难题.果真是名帖之上,那么也许还较为容易的处理...该死!"天膳骂了一声,"要是胧小姐耍起小孩的脾气来,就难办了.而且,更不能因此让幻溟有所觉察."
"这样一来,如何是好?"小豆腊斋问道.
天膳沉默一会,说:"这件事情,暂时不要告诉胧小姐.在我们将甲贺一族收拾干净之前,就让那幻溟和胧小姐继续做着他们的美梦吧!"药师寺天膳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在他眼睛里,升腾起一股可怕的火焰,充斥着阴郁的嫉妒和憎恨.
"话说回来,能够抢在甲贺之前得到这个卷轴,真是天助我也.除了已经死去的弹正和现在在鄂隐的丈助,名帖上还有七名甲贺忍者,我们不妨先找机会将他们一一除掉.自己的族人被杀,身为甲贺首领的幻溟想必也会主动参与进这场忍法的争斗,到那时,手足已去的幻溟还不是任我们鱼肉么?况且,幻溟与伊贺的开战,应该也能让胧小姐下定决心."
天膳冷笑道,"就让他亲眼看看甲贺一族覆灭的惨状,不正是令人大快人心吗!"
"有趣!有趣!今天实在是太高兴了!不战之约解除,那就让那些甲贺的什么忍术全都见鬼去吧!"
驻摩小四郎从外表上来判断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腰中插着两把大镰刀,看起来像是刚刚干完农活.
在其他众人都在因为不战之约的约束被解除而高兴狂喜时,他的眼中流露出不安和担忧.
胧小姐...
而另外一个同样神色的人,是在另一边的萤火.
天膳大人,不知道夜叉丸大人现在怎么样了?"萤火问道.
跟随阿幻前往骏府的夜叉丸,是伊贺精锐忍者的十人众之一,同时,夜叉丸和萤火也是一对恋人.
天膳用手指了指卷轴,"这个,倒是不清楚.不过,夜叉丸的名字并没有被画上红线.以老鹰飞行的速度来看,今晚或是明早就应该抵达伊贺了."
"那么,夜叉丸大人应该现在还平安了..."萤火长出一口气.
"如果他还活着的话,是这样."听完这句,萤火的神色又变得担忧无比,深深看了一眼萤火,天膳道:"我估计,弹正也给了风侍将监一个同样的卷轴,让他返回甲贺通风报信.这种事情,可不能让它发生!"
"说得有道理!"
"那么,我们就在半路上截住将监,顺便夺下他手中的卷轴吧!"
"好,我去!"
"诶,腊斋老,让我去吧!你昨天辛苦了一夜,正好休息一下."
"天膳大人,还是我去吧?"念鬼,腊斋和小四郎都主动请缨上阵,天膳摆摆手:"小四郎,忍者之间的战斗,是不用讲究那些武士之间的礼仪脸面,在意一对一之间虚荣的胜负的.身为忍者,除了干掉对方赢得胜利之外,其他的一律都不重要."
"...是."
"我,小四郎,念鬼,腊斋老,萤火,我们五人一起前去.就算是万一,也决不能允许有这种存在."
"阵五郎就先回伊贺吧."
雨夜阵五郎笑道:"放心好了,丈助和幻溟,就由我来对付."
天膳也笑了:"我倒是希望如此,不过轻举妄动的话恐怕会弄巧成拙,而且我们的全盘计划也会被敌人知晓.阵五郎,我们回来之前不要轻易出手."
阵五郎脸色一滞,流露出深深的不满,碍于天膳的威望和能力,最后只好应答."我知道了,我会妥善处理的.但是,一旦露出破绽,我还是能动手杀了他们么?"
杀了他?你想的太简单了,阵五郎!那家伙的可怕,那双眼睛,那深邃的诡异...就算是敌人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可怕!
"最好不要失手了.以静待动是最好不过.我说过了,在我们回来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轻声呵斥了一下阵五郎,天膳道:"既然如此,我们先去截住弹正,再去甲贺."
"从信乐谷过去吗?"萤火问道.
"不行,我们五个伊贺忍者从信乐谷进入甲贺,会被敌人发现而有所警惕.风侍将监再厉害,一昼夜的时间恐怕也跑不出五十里.这样计算下来,他要地道甲贺地界的入口铃鹿岭,最快也是在今天夜里.为了截住将监,我们没必要进入甲贺境内.从伊贺进入伊势,然后在甲贺入口的铃鹿岭布下埋伏,等待他自投罗网就行了."
药师寺天膳看着已经跃跃欲试的伊贺众人,不由得安抚似地笑了笑.
"阿幻大人死了固然遗憾,不过想到可以和甲贺一族拼死一战,倒也是我们伊贺一族的夙愿了.出发吧."
一瞬间,五个身影如同流星一般,迅速往东穿过层层山脉,向着甲贺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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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名伊贺忍者越过伊贺,伊势和甲贺交界处的油日山,如同五只飞鸟从天而降,来到甲贺入口铃鹿岭的山路前,一步不停地往东海道入口处疾奔.
两名侍从抬着一只驾笼,正往铃鹿岭的东边方向奔去.
"嘿~哟~"侍从的喘气和呼喝声传入伊贺众人领头的天膳耳中,天膳瞟了一眼,咬了咬牙.
切!甲贺的人吗...
天膳放慢脚步,小豆腊斋追上来问道:"怎么了?"
"那是甲贺的轿子."
天膳对小四郎使了个神色,"杀掉轿夫就好!"小四郎拔出插在腰间的双镰,挥舞着向两个侍从飞掷而去.
两把巨大的镰刀在空中飞舞着,划出两个圆圈,从抬着轿子的二人身边飞过,又回到小四郎手中.
在飞镰回到小四郎双手的时候,两名侍从的头颅却飞到一边,身体也相应倒地,由于惯性的原因,那驾笼也是飞出去十数米远的距离,在地上滑出一道深深的泥痕.
在驾笼中,一个身影似乎感觉到了众人的气息,也缓缓睁开双眼.
五名伊贺忍者将竹轿围住.
天膳发问道:"是甲贺之人,对吧?"
沉默了一会,没有得到预想之中的回话,天膳继续问道:"我们是伊贺阿幻婆的手下."
"哎"的一声,传出一个慵懒的声音."是伊贺?...有何贵干?"
"有些事情想问你,能否出来说话?"
"呵,呵,呵,不好意思,我看我是动不了了....你们杀了我的侍从,去了我的手足.你们还想要问什么啊?"
天膳突然拔出刀来横劈了一下,将驾笼的顶部砍坏又不会伤到坐在里面的人.小豆腊斋也陡然出脚踢飞顶盖.
看到驾笼中的人,除了天膳以外,都不由自主发出"啊"的一声惊叹.
地虫十兵卫,那是在驾笼中的男人.
十兵卫的身上,没有手,也没有脚,躺在地上的样子,看起来活像一条巨大的毛虫.
没有四肢的忍者.
没有行动能力的忍者.
像不倒翁一样在地上滚来爬去的忍者.
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这般的人!
天膳看似回忆地自言自语道:"看这样子,你是甲贺的地虫十兵卫吧?"
"哼,哼...你们准备怎么赔偿我呢?侍从就先不谈了,但是居然把我重要的轿子弄得七零八落..."
小豆腊斋打断他道:"你为何往骏府的方向前去?"
"切,真是群不懂礼貌的家伙呢..."十兵卫撇了撇嘴.
"你这家伙!..."小四郎正准备上前,天膳示意他住手.
"实在是失礼了,我是身为伊贺鄂隐一族的药师寺天膳,因为担心前往骏府的阿幻婆婆安危,实在是有些坐立不安呢...如果有激越得罪之处,还请包涵."虽然说着礼貌性的语言,天膳的语气中却透着一丝阴冷和杀机.
十兵卫斜着眼睛瞄着天膳,冷笑一声道:"哦?你们也是吗?我的占星术也是显现了弹正大人星相凶险."
"占星术?"天膳看了看十兵卫那张和牛一样的脸,"那就是你的本事了吗?"
"哼!"
十兵卫脸色阴沉地注视着天膳,眼神一凛,冷笑一声.
"那么你就占卜看看,风侍将监的命运如何啊?"
"同样是凶兆.四颗,或者五颗凶星正在朝他逼近."
"哈哈哈哈哈,你的占星术很准啊!"
天膳大声笑道.
"小四郎,腊斋老,念鬼,萤火.这个男人就交给我了.你们快到前面去,截住风侍将监,让他逃掉就大事不妙了!"
"这里没关系吗?"
"呵,就以这个虫子般的忍者,还想奈何我药师寺天膳不成?让他多活一会,我只是想多问几个问题而已."
其余四人点点头,转身急驰而去.
如同十兵卫所预料的,四颗凶星,正向着风侍将监逼近.
"接下来..."天膳瞥了一眼十兵卫,嘴角翘起一个弧度,"我对甲贺一族大部分的人都多少有些了解.但是对于少部分,我还是知之不详.比如说你,地虫十兵卫就是其中一人."
天膳的刀抵着十兵卫的额头.
"十兵卫,你的同伙,如月左卫门,我只知道此人的性命.以前虽然从远处曾经见过此人一面,却不知道具体长的什么模样.左卫门的脸到底是什么样的?"
"............"
"有一个叫室贺豹马的人,据说是双目失明的忍者.那么他使用的又是怎么样的忍术?"
"............"
"那个叫阳炎的女子,只听说是一个可怕的美女,除此之外,她有什么本领?"
"............"
"你不想说吗?"
"哼,哼,哼"
"甲贺的家伙嘴倒是挺硬...如果你不说的话我就砍下你的项上人头!即使这样也还不说吗!"药师寺天膳大声喝到.
"哈哈哈哈!――――"
十兵卫突然发出一阵癫狂般的大笑.
"...死到临头了,还有什么好笑的?"天膳淡淡道.
"哼,哼,你说你叫药师寺天膳,对吧?"
"我正是药师寺天膳,这又如何."
"方才我为你占上了一卦,你猜结果如何."十兵卫打量着药师寺天膳.
"哦?...就算是临死前的调剂也好,那么结果如何?"
朝着竹林的上空,十兵卫又发出一阵狂笑.
"你的星相中,也出现了凶兆!"
说时迟那时快,十兵卫的口中,突然"砰"地一声,射出一支细长的暗器,穿透过药师寺天膳的心脏,从背部露出一截来.药师寺天膳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要害中招,眼睛和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着.
药师寺天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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