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章屠杀

中年夫妇并肩走近霄堂，中年美妇正是秦风母亲刘婉，中年男子头发向后梳理，胡子修剪的整齐，身形高大却面带斯文，正是秦风的父亲秦墨。秦墨夫妇身后紧跟一名中年瘦子，酒槽鼻，山羊须，目光阴险，才是众人敬畏的“禽兽”师叔秦寿。

“爹爹，客人已全部下山，虽然对风儿的婚礼产生疑问，但未发生更加尴尬的事情，云霄宗颜面最终得以保存……”秦墨说道。

秦雍轻轻点头，秦墨夫妇随即到秦雍右侧站立。秦风站在秦寿身后，眼中血光闪闪。秦雍让两名门卫将话重复，然后眯着眼不再说话。秦寿先是微惊，随即面色阴沉的陷入沉思。

“喜帖上如何写？”秦寿思索半晌，问道。

“敬邀向家村向辰灵印师，前来云霄山……”两名门卫倒是还记得喜帖上的内容，一字一句据实说道。

秦寿拿出礼单翻看，最终对秦雍轻轻摇头，显然查无此人。霄堂里气氛隐隐冰冷肃杀，尤其秦风面色赤红，胸口更是起伏不定。

“砰砰！”秦风将两名门卫踢倒，头也不回出了霄堂。

“人家都欺负到云霄山上来了，让风儿发泄发泄也好……”秦雍面色沉沉的道，伸手拦住儿子儿媳。本来秦墨夫妇要赶去阻止秦风，此时也只好停住脚步，欲言又止。他们自然知道秦雍对孙子的宠爱程度，只是隐隐担忧儿子的举动。

接下来，秦雍对宣布几名弟子进行了处罚。两名门卫将海棠放出云霄山，导致宗门颜面大失，废除灵力并挑断手筋脚筋；成标在师弟婚礼期间偷懒休息，给外人提供了可乘之机，从此不再是云霄宗弟子；小蕊知情不报，到后山思过洞里面面壁三年。

根据三方面的线索，秦雍知道海棠不是被掠而是逃婚，可是涉及到云霄宗的脸面他自然不会说明。而对四名门下弟子的严重处罚，无非是给云霄宗找个台阶下，同时对所有弟子掩饰海棠逃婚的事实。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真相黑白从来不代表眼珠黑白，没有力量永远都是被污蔑的弱者。只可惜向辰犹自不懂这个世界的生存方式，以至于犯下了终生都难以解拖的错误。

“宗主饶命啊……”两名门卫面如土色，大叫求饶。印法师是kao双手施展印法的人，挑断手筋无疑是对印法师最严重的处罚。可是无人敢为两名门卫求情，执法弟子已经进入霄堂，连拉带拖将两人带走。小蕊也被执法弟子领走，直奔后山的思过洞而去。只有成标在霄堂对着秦雍三拜九叩之后，缓缓朝着下山的方向走去，从此再也不是云霄弟子。

……我是地点的分界线……

“海棠！海棠！你看见小村子没有，那就是我长大的地方……”向辰登上路边大石，指着远处几乎看不见的黑点说道。

向家村依然坐落在黄土坡上，昏黄的村庄，昏黄的大地，昏黄的夕阳，整个都是昏黄色的世界。向辰回忆起辛酸的童年，就是在这个贫瘠的村庄里生活，kao着“百家饭”才不致饿死。现在向辰“衣锦还乡”，已经成为尊敬的印法师，他要将这个消息告诉向家村的每个人，让这些朴实的农民为自己骄傲。

海棠微笑着，虽然是普通村姑的装束，仍难掩国色天香的姿容，似乎连天边夕阳都要逊色几分。

“啵！”向辰望着海棠的绝美姿容，忍不住猛的将海棠拥进怀里，在其脸蛋上狠狠的亲了一口，然后双臂张开跑向向家村。

“你！小鬼头……”海棠不想向辰如此出格，顿觉面如赤火羞涩无限，内心却又患得患失，只得在黄土地上使劲跺几脚，小跑着追赶向辰而去。

经过相处，海棠发现向辰根本不像未成年，不但脑子里时刻有着龌龊思想，而且还敢强吻自己脸颊。在云霄宗，海棠与秦风也最多拉拉手而已，此刻却让向辰屡屡侵犯，羞涩而又刺激。

两人很快就走到村口，却发现村子静悄悄的。向辰有些惊讶，内心的不安也越发强烈。村口本是孩子们最喜欢玩耍之地，此时更是夕阳西下之际，没想到竟然如此安静。

“得得……”阵阵蹄声传来，向辰知道是载行兽在奔跑，急忙和海棠闪身躲藏到村头胡同里。载行兽就类似于地球上的马匹，在玉掌大陆上最基本的代步工具，性格温驯，跑得快，擅长载重。向辰和海棠刚刚藏匿好身形，村里就奔出几十匹载行兽。

“是秦风表哥……”海棠身体微震，转过头对向辰说道。好不容易从云霄山逃出，她可不愿意再回去成亲。

三十多匹载行兽奔过，最前面的乘骑者正是秦风，秦风此时身着白衣，英俊潇洒，若不是海棠提醒，向辰几乎不敢相认。可是向辰双眼精光猛射，因为他看到秦风白衣上竟然点点殷红。

向辰只觉心脏抽搐不已，以前从来没有这么恐惧过。

秦风大婚不在宗内待客，到向家村来干什么，而且身上还带着这么多血迹，可怕的想法在向辰心底滋生，忍不住将目光转向了身后，看到了更加惊人的景象。胡同深处，竟然横倒着两个农村夫妇。不过两人身下却淌出大片的鲜血，在黄褐色的泥土中已经干涸，显然死去已久。向辰急忙将尸体翻过，望着两人身上的伤口。

“箭——气——印！”向辰咬牙说道。

海棠在云霄山上锦衣玉食，虽然经常和同门斗印，可哪里见过真正的血淋淋场面，已经忍不住回头呕吐起来。

两个村民向辰都认识，是住在村口的向二憨夫妇。小时候向辰在村口玩耍，经常到他家喝水。小伙伴都“二憨叔”“二憨叔”的叫，向二憨也总是乐呵呵的不生气。可是这样温和的二憨叔，竟然就这样死了，看伤口正是向辰最熟悉的箭气印所致。

向辰走近向二憨家里，却见向二憨的儿子向小憨倒在血泊中。不过向小憨虽然浑身是血，手指却还在微微颤动着。向辰赶紧蹲下身子，将手指放在向小憨鼻端，发现他果然还有呼吸。向辰仅仅抓住向小憨的双手，灵力喷涌而出。

“不要……杀……人，求……求……你们……”在向辰灵力催动下，向小憨终于慢慢活转，显然受到了惊吓，口中还在胡言乱语。向辰眉头微微皱起，再次加大灵力输出，促使向小憨清醒过来。

“小憨，你清醒一下，告诉我到底是谁干的？我是向辰，我是向辰啊，我回来了，你告诉我……”

“一个……白衣人……带着好多人……来到村子，见人就……杀就像疯……了一样……”小憨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好久才认出向辰，艰难说道。小憨似乎又想起了恐怖的场面，眼里lou出恐惧神色。

一个白衣人，肯定就是秦风了。向辰突然抬头，两眼里满是血光，只欲将苍穹射穿。海棠刚刚走进房内，吓了一跳，不知道向辰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竟然一时不敢上前询问。

“你照看着小憨，我到村子里看看……”向辰将小憨交给海棠，风驰电掣向村子里冲去。向辰心急如焚，既然小憨说秦风见人就杀，自然不会只将向小憨一家三口击杀。

沿途，无数尸体横在街头，刺鼻的血腥气引人作呕，偌大的向家村竟然再无活口，全都死在箭气印下。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秦风会屠杀全村……向辰猛然拉开自己的衣服，从里面掏出那张伪造的大红喜帖。大红喜帖与血液的颜色相同，就像裂开的血盆大口，嘲笑着向辰的自作聪明。

“向家村——向辰——灵印师……是我，是我害死了村人，是我……”向辰终于知道，秦风为何会这么快找到向家村，并将村里人全部屠杀干净，完全是因为自己。

其实，向辰伪造请帖之时很清醒，自然知道秦风能找到向家村，只是向辰认为秦风找到向家村却找不到海棠，自会满脸晦气的回到云霄山，完全没有想到现在的结果。当时向辰还为自己的聪明暗自得意，仿佛看到了秦风在村里找不到自己的焦急模样。

可是向辰忘了，这不是地球，不是在那个法治社会，这里是异世界的玉掌大陆，生存规则与地球完全不同。在这里，有力量的就是王法就是真理就是神，没有力量的连猪连狗都不是，这里完全是弱肉强食的世界。

可是向辰的玩笑，害死了全村村民……向辰将手中喜帖撕碎，使劲朝着天空扔去，漫天红色纸片就像血色蝴蝶飞舞，为死去的人们默哀。而向辰坐在地上将头深埋在裤裆里，久久没有起来。向辰悔恨欲死，悔恨自作主张骗走人家新娘，悔恨自作聪明留下向家村的线索，悔恨自私自利没能早来承担责任……向辰只觉得到了发疯的边缘，千言万语也道不尽他心中的悔恨和自责。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