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赖俺啊,是你先动手抢的——咦,这是什么?”胖子坐起身子,只见陶俑内部中空,立面竟然还有东西,颜色发黄,好像是个纸卷。
古卷——金眼雕眼尖,拍了一下胖子伸向纸卷的大胖手,这种一千多年前的东西,能够保存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被你那咸猪手没轻没重地一抓,肯定变成碎片。
八斗哥讪讪地缩回手,放在嘴边还吹了两下。他的任务就是叫这幅古卷出现在世人面前,现在已经基本完成,无论是把这个陶俑摔碎还是像现在这样弄成两截都一样。只不过好像他最初的考虑有点不大周全,如果真摔的话,可能将藏在陶俑内部的古卷损坏。
虽然依旧余怒未消,但是和服老者也顾不得追究陶俑的事,他的注意力,也同样被更加珍贵的古卷所吸引。
“需要马上找一处安静的所在,将古卷紧急处理一下!”金眼雕手中已经戴上白手套,小心地抱着陶俑,并没有将里面的古卷取出来。
“我们拍卖行就有专用的文物修复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金陵拍卖行的人自然也被惊动,他们马上意识到这种机会千载难逢,于是立刻有负责人站出来说话。
事情紧急,古卷多暴露在空气中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所以金眼雕立刻抱着东西,重新走入拍卖行,身边亦步亦趋地跟着和服老者,再后面则是杨子儒等鉴定专家。其他人也想跟着瞧热闹,结果全都被挡驾。不过拍卖行也比较客气。专门讲他们安置到一个休息厅等候消息。其中。还有几位负责报道这次拍卖会的新闻记者,这种意外收获,他们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作为陶俑的拥有者以及古卷的发现者,八斗哥自然也跟着混了进去。不过事情实在有点乏味,看着金眼雕他们一大帮人忙活,看着看着,最后竟然睡着了。
“猪!”一个不屑的声音将胖子从酣睡中唤醒,揉揉眼睛。看清前面的这位原来是孙叔涯。于是伸个懒腰:“孙师兄——孙师姐,那边完事没呢?”
孙伪男瞪了胖子一眼,一跺脚走了,她就是专程来叫胖子过去看宝贝的,结果又被气着了。
八斗哥这才站起身,跟着进了工作间。屋里十分安静,十几个人呆在屋里,竟然都悄无声息,似乎生怕吹一口大气,都会把铺在桌上的古旧纸卷吹跑。
陶俑里面藏着的古卷已经完全展开。长度将近两米,上面整整齐齐地写着一个个汉字。如同拥有无穷的魔力,吸引着屋子里面的每一双目光都落在上面。
虽然经历千年岁月,但是古卷上面的字迹依然清晰可辨,一笔一划,跃然纸上,可见书写之人具有极高的书法造诣。
“圣德太子的真迹!”许久之后,和服老者口中幽幽颤颤地吐出几个字,然后,周围才想起一片喘息声。
因为笃信佛教,所以圣德太子曾经为《妙法莲华经》等三部经书作注,合称为《三经义疏》。其中保留至今的就是《法华义疏》,是日本现存最早的书籍,也是日本书法史上非常重要的笔迹。所以,这张古卷是不是圣德太子的真迹,并不难判断。
“当年,圣德太子曾编撰《国记》,可惜毁于战火。以致后世一直都怀疑这部书的是否存在,甚至连圣德太子是否确有其人都产生过怀疑。这篇为国记所做的序言一出,一切虚妄皆散!”和服老者的语速很慢,也丝毫没有隐瞒这幅古卷的珍贵性,可以说,这幅古卷,无论是在史学上还是书法上,都拥有无以伦比的价值。唯一需要考虑的是,这样一件国之瑰宝,现在却并不属于他,也不属于他所代表的民族。
赚了,赚大发啦——八斗哥心里早就乐翻天,这两百万花得太值了,现在就算给俺两个亿,也别想拿走这件宝贝!
正美着呢,却感觉到一股凌厉的目光射过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师父正瞪着他呢。八斗哥不由缩缩脖子,努力装出一本正经的模样,不过嘴角眉梢的笑意,却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
狗肚子装不了二两香油——金眼雕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架势,自己的宝贝徒弟还是太嫩啊,这种东西,岂是你的小身板所能承受的?
心中盘算一番之后,这才向着和服老者拱拱手:“李前辈,此物太过珍贵,该当如何安置,还需慢慢斟酌,我们从长计议如何?”
和服老者瞥了胖子一眼,也只能点头答应。现在就算请出鉴真坐禅像,只怕人家也不肯交换了。此一时彼一时,世事就是如此难料。
至于那尊陶俑,在经过简单的修复之后,又恢复原状。本来就是分段烧筑,然后再拼接而成,八斗哥只不过是借老者之手,使其大白天下而已。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这两件东西该当如何保存也成了大问题,拍卖行方面表示可以无偿负责保管,或者现在就进行拍卖宣传都可以。不过被金眼雕婉言谢绝了,这种级别的东西,真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最后,常打眼代表金陵博物馆出面,暂时代为保管这两件珍贵的文物,虽然胖子有点信不过这位常打眼,不过总不能把这两件东西带在他身上啊,所以只能勉强同意。
处理这种事情,金眼雕是专家,在详细拍照之后,双方又签署了委托文件,这才叫来专车,将两件文物护送到博物馆。
刚准备喘口气,结果又被告知:外面上百位记者等着呢,其中还有几位来自其他国家的媒体记者。不仅如此,官方也得到消息,并且委派金陵市政府暂时接管此事,其他人马正从首都赶来。
八斗哥一听就傻眼了:这动静是不是大了点,搞不好,这东西是谁的还不一定呢?
有了上一次北京人头盖骨化石的先例,八斗哥也多少明白这里面的道道,不免心中有些忐忑。不过转念一想,也就释然:总归不能吃亏不是?
于是也就以宝主的身份,跟着金眼雕一起会见外面的记者。日方也派出几位代表,只是那位李姓老者并没有抛头露面。
拍卖行方面搞得还挺正式,整得跟记者招待会似的。胖子他们一进屋,咔嚓声就响个不停,晃得八斗哥眼前有点发晕:从来也没见过这阵势啊。
还是金眼雕见惯了大场面,居中安坐,一派宗师气象;八斗哥见状,也有样学样,坐在师父旁边,可惜的是,怎么瞧都不是那么回事,有点沐猴而冠的意思。
爱出风头的常打眼则自告奋勇,客串一下记者招待会的主持人,他先是热情洋溢地发表了一番感言,废话三千,离题万里,听得八斗哥再次昏昏欲睡。
最后连金眼雕都听不下去了,咳嗽一声,抢过麦克风,开始介绍事情始末。整个事件一波三折,连记者们都听入迷。当日方代表也确认之后,记者们差点都疯喽:大新闻啊,不枉守了这么长时间。
于是一窝蜂地开始提问,你争我夺,根本就听不出个数。常打眼终于发挥出自己官场中人的这一面,开始整顿秩序,记者们这才轮番提问。看来,这家伙还是当官比当鉴定师有前途。
“请问金老,如此珍贵的文物,准备如何处理?”一位来自大报的记者率先发问,只不过这人是外行,连金眼雕的姓氏都没搞明白。
对于这种人,金眼雕也懒得搭理,只是向胖子示意了一下:“这位才是宝主,你这个问题好像弄错了对象。”
虽然话有点难听,不过金眼雕还是将徒弟推上前台。从李小楠那里,他也知晓一些胖子和李小曼的事情。一生自傲的金眼雕也要争口气:我老刁的徒弟,可以配上任何人!
不过,八斗哥现在的表现就有点狗肉上不了大席的架势,面对记者的提问,不知道该如何应答。本来嘛,该怎么处理这两件烫手的热山芋,胖子心里也没谱呢。
而记者又都是牙尖嘴利的角色,几句话就把胖子说得找不到北,开始顺口胡说:“俺跟着师父学习古董鉴定,也积攒了一些古玩,现在正准备筹建一家私人博物馆,所以嘛,希望能在自己的博物馆展出这两件文物。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大家就可以在八斗博物馆一睹这两件宝贝的风采!”
吹,你就吹吧——要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金眼雕非得用拐棍狠狠敲胖子几下:你师父穷尽一生精力,想要建一家私人博物馆,可是都一直未能如愿,你小子才入行多长时间,还真敢想啊?
在气过之后,刁老头心中多少还是很宽慰的:不愧是我徒弟,跟师父想到一块儿去了——
记者们也颇有些意外,于是又有人发问:“高升先生,难道您不准备把这样的国宝献给国家吗?”
这个问题够刁,一个回答不好,八斗哥就就会承受舆论的压力,所以就连金眼雕都紧张地望着这个宝贝徒弟,用眼神警告他,别瞎放炮。
在上百双眼睛的注视下,胖子也显得很紧张,他使劲挠挠后脑勺:“国家是大家,俺这是小家,甭管大家小家,反正财宝不出外国,都差不多,差不多——”
噗嗤——现场有人忍不住笑出声:这个小胖子还真实在,不过这句财宝不出外国说的好啊,凭什么在国外的博物馆能展出华夏的国宝,现在,在我们自己的博物馆,也照样能展出别的国家的国宝级文物,这才提气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