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胖子从医院回到幼儿园的时候,三个娃子还趴着教室的窗户眼巴巴向外望呢。小米拉着胖子的胳膊,抢先问道:“老爸,张老师她怎么样啦——”
胖子摸摸后脑勺:“没事——”嘴上这么说,胖子的心里却是沉甸甸的:小张的伤势确实不重,不过脸上那一刀,只怕以后会留下难看的疤痕。对于一个十八岁的姑娘来说,这种打击到底会有多大,胖子也猜不出。
“老豆,说谎。”豆豆脸上那一贯的笑容竟然也消失,鼓着腮帮,有点气呼呼的样子。
“老爸,拜托你说谎的时候不要抓后脑勺好不好。”小米的大眼睛里有泪珠转呀转啊。
“先回家。”胖子抱起小米,跟留守的老师打了个招呼,然后走出福星幼儿园,很快,门口就响起胖子的惨嚎声:“靠,俺的大金鹿啊——”
爷四个步行到家,天都快黑了——忠心耿耿任劳任怨追随了胖子的大金鹿丢了。
在门口遇到了老革命,正背着手挺着腰板溜达呢,出人意料的是,在他身后,跟着那条一瘸一拐的拉布拉多。
“这狗能走啦——轻伤不下火线啊,老爷子您培养接班人也不用这么心急吧?”胖子有点担心,万一变成瘸腿狗,主人找上来就麻烦大了。
黑狗伸出大舌头,在胖子的手上舔了两下。老革命满意地抚摸几下它的脑袋,然后朝着胖子瞪起眼睛:“它的骨头根本就没断,你小子净瞎折腾!”
怎么会呢,明明俺都看到骨头茬子了——胖子蹲下身,仔细瞧瞧狗腿,上面的竹片子已经被拆掉,不过显然还不敢太用力着地。
看着看着,胖子眼睛的透视功能又一次展开,他惊异地发现,断骨竟然真的接上了。
隐隐的刺痛传来,胖子连忙晃晃脑袋,他忽然感觉到什么,却又有点抓不住。就在他愣神的时候,三个娃子已经围着拉布拉多犬玩起来,瞧那架势,很快就会变成好朋友。八斗兄总结过,动物和小娃子有一个共同点——单纯。
“明白了——”胖子使劲一拍大腿:“这就是报应啊,大金鹿撞伤了人家的狗,不丢才怪呢!
弄好了晚饭,高粱还用小盆给那条被命名为“黑子”的拉布拉多犬盛了一碗饭,又泡了点菜汤。只是这家伙的嘴有点刁,用鼻子闻了闻,一口没动。
“惯的,饿你三天恐怕见到屎都上去抢!”胖子觉得有必要叫老革命再对黑子进行一下艰苦朴素方面的教育。
到正屋把出门的事跟吴老太说了一声,吴老太和老革命都是闲人,而且心肠也热,答应接送孩子,而且管饭,叫胖子不用惦心了。
老两口其实对胖子也格外高看一眼,年轻轻的小伙子,收养三个残疾娃子,这年头不好找啊。
躺在床上,胖子破例没有沾枕头就着,白天的事就像放电影似的,一幕一幕在脑海里闪现。歹徒丧心柴的抡着菜刀,小张老师脸上血淋淋的伤口,黑子的断腿——还有那辆无辜的大金鹿。
最后,他开始思索奇妙的第三只眼。小时候听老人坐在炕头上讲瞎话,说是有开天眼的,难道这事发生在他的身上?
一定是马猴子拿的那个泥像,记得好像里面冒出一股气,然后俺就开始脑袋疼——胖子渐渐把思路理清。
猛的摸出枕头底下手机,在漆黑的房间里,胖子却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而且当他集中精神盯着手机几秒钟之后,手机内部的那些零件就渐渐浮现出来。那种感觉就像是原本浑浊的池塘一下子变得通透,可以清清楚楚看到水里的鱼儿。
黑子的腿又是怎么回事?胖子又仔细回忆了一下,忽然又抓住一个关键:紫气。
费了半天劲,憋得脸红脖子粗,胖子也没有再次将紫气逼出来,直到脑子里面针刺一般的疼痛,他也只能放弃。
“看来这玩意也得省着点用——”胖子琢磨不出个所以然,迷迷糊糊睡着了。在梦里,他梦见自己变成二郎神杨戬,骑着大金鹿,而且还是大撒把,威风凛凛拿着三尖两刃刀砍人,那人赫然就是行凶的菜刀男;还有哮天犬也扑上去帮着他撕咬,哮天犬的模样,竟然跟拉布拉多小黑有几分相似……
以至于第二天上了火车,胖子就呼呼大睡,在王摄像和李摄像眼中,更坐实了懒猪的名头。
睡醒了又吃饱了之后,胖子这才跟王摄像搭讪:“咱们这是去哪劝啊?”
王摄像虽然对这个糊涂虫很是鄙夷,不过看到对面座位上的两个年轻女子似乎也在听他们谈话,于是就卖弄起来:“咱们的这部电影叫《疯狂的石头》,说的是赌石的事,这次去的是盛产鸡血石的昌化,实地进行拍摄——”
胖子好歹也是练了几年地摊,倒腾点假古董啥的,对于昌化鸡血石,也有所耳闻,一时间陷入沉思。
“嘿嘿,嘿嘿嘿——”车厢里面忽然响起一阵傻笑,开始的时候声音嘈杂,还不大引人注意。可是到了最后,别人都闭嘴倾听,只有这憨憨的嘿嘿声回荡。
“你这人有病啊!”胖子对面的那个小女子终于忍无可忍,站起来指着他质问;而胖子则两眼发指,嘴巴咧得老大,发出一阵阵难听的嘿嘿声,要多花痴有多花痴。
车厢里面爆出一片哄笑,而胖子依旧保持着那种表情,看样子好像真入迷了。
“这样的就别领着出门啊——”
“是啊,应该送精神病院好好检查检查,看着像是妄想症——”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叫王摄像也脸上无光,他站起身向那个小女子道:“别介意,不咬人。这家伙就是脑子有点呆,小时候发烧烧坏了,不过平时在我们剧组挺能干活的。姑娘你条件不错啊,有没有考虑进影视业发展……”
王摄像勾搭小姑娘也算是老手,不大一会就谈得热火朝天。估计要不是在列车上,早就开个单间好好探讨一下艺术了。
对于这一切,八斗兄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鸡血石:透视眼啊,不知道能不能透进石头里面,要是那样就发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