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下眉眼，越是安静，越加捉摸不定。

许久，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声音很低，几乎不可闻。

“是不是用任何办法都行？”

乔羽一愣，旋即竟是笑了，他的笑容一向璀璨生动。只是世人向来都看重他这笑容的稀罕明媚，往往却忽略了眼底凝结不化的冰霜。

越美的，越有毒。人人都懂，却临了，谁都选择暂时性忘记。

“你随意，我看着呢。”他竟是难得的捏了下遥远的鼻子，这般轻松的口气他多久没有过了？

只是这轻松之下，他的心，依旧还是坚硬如铁，若磐石，若坚冰。

也许，他只是将遥远当做这段时间无聊的一个消遣的乐子。

遥远裹着他大大的衬衣去了洗手间，乔羽走到床边吸着烟，原先乐呵呵的神情凝在脸上，一抹阴鸷悄悄爬上眉眼。

他在想老五的神情！看来老五的心真是有异动了！他精心栽培的好手下，马上要成为他在这里大开杀戒的第一人了！没办法，他若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了。

视线透过双层加厚防弹玻璃看出去，外面竟是飘了雪花，紧跟着不一会，雪花便密集起来，纠结着飞舞在天地之间，外面的世界本就是银装素裹，可是因这漫天飘舞的雪花，竟是显得先前的一切都晦暗了下来，原来，一切都是有比较才会有不同。

他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可能在老五眼里，比较了之后才发现，他这个位子才是他最想坐上的。

后面的两天，乔羽一直在静观遥远动手，可是遥远却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跟以前没什么两样。还是低着头，话很少，茉莉开始还有些忌惮她是不是对乔羽说了什么，因为乔羽那天护着她的样子，让茉莉心惊。总害怕遥远得宠了，对她下狠手。

可是茉莉等了两天，却发现遥远除了比前些日子更加沉默了之外，再无其他变化。茉莉料定遥远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只要她再出手一次，遥远就没有反抗的余地了。

到了第三天晚上，遥远将地面擦得铮亮，正要转身，冷不丁茉莉站在她的身后，端着一杯饮料，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橙色的果汁看起来很可口，就是不知道纯度如何？是否加了其他东西。

遥远不动声色看着她，茉莉干笑着将橙汁递到她面前。

“前几天的事情是我不对，不该不小心烫到了你，喏，这是我偷偷从厨房拿出来的饮料，你以前没喝过吧！尝尝吧。”

遥远一愣，旋即低下头，小手在自己围裙上狠狠地擦了几下，才讪讪然抬头接过果汁。

“这是果汁？”她说着舔舔自己干涩的嘴唇，语气很无邪，表情很真挚。

茉莉忍住心底的冷嘲，哼！小要饭的！果真没见过果汁。

“是啊，现在喝了吧，刚从冰箱拿出来的，冰镇的很舒服。”

看着茉莉皮笑肉不笑的脸，遥远再次舔舔嘴唇，举起杯子就到了唇边，眼看就要触碰到冰霜的果汁时，遥远突然停住了，茉莉心中咯噔一下，不悦的皱眉。

“怎么？不给面子？”她狠狠的开口，现在是巴不得将遥远的嘴巴撬开强行灌进去。

“不是的不是的，我这几天肚子不舒服，不能喝凉的，我等一会温乎了再喝。谢谢你，茉莉姐。”遥远说完，竟然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那笑容很真诚，谁看了都不会怀疑的。

茉莉嘴角抽一动了一下，犹豫着，却知道自己不能逼得太紧。

“那你记得喝啊，还有，千万别给别人！这是我单独给你留的，要是给了别人我可不好做了！知道吗？”

最后一句知道吗，说的恶狠狠地，遥远立刻诚惶诚恐的点头，还举着杯子在鼻子下面闻了闻，一副淡淡陶醉的表情。

茉莉见了，不再疑心。扭着腰肢走回了自己房间。

遥远又忙了一会，茉莉洗漱完毕朝自己这边走来，她立刻端起那杯橙汁转身将橙汁倒进锅内盖上盖子，转过身的时候，手上的杯子已经空了。

茉莉看到遥远将杯子的边缘从唇边移开，满意的点点头。

“3839，你今晚先去我隔壁房间休息，boss今晚要在房间里面开会，不用你伺候了。”

茉莉说完，一双眼睛，闪过恶毒的寒芒。

遥远乖乖的点头，低声道，“我先煮完牛奶就去。”遥远指着身后的锅，锅盖不是透明的，里面有她事先倒上的牛奶。

茉莉满意的点点头，算算时间，药效发作是在半个小时后，来得及。

“那你快点。”她不忘提醒遥远一句，然后就扭着出了厨房。

走到拐角处，她对站在那里的一个印度人三三打了个手势，三三是别墅的花匠，看到茉莉的手势后立刻喜笑颜开，屁颠屁颠的进了楼上茉莉的佣人房。

遥远此时很平静，亦很清醒。她看着锅中逐渐沸腾的牛奶，眼底深处一抹裂痕，带着血，闪烁在灯光之下。

也许，在这个杀人不见血的地方，过去的路遥远又回来了……只不过，此时此刻，她眼底的无所谓更加让人揪心，心疼。

轻轻关了火，遥远将牛奶倒出来，本来是原味的牛奶，加了点橙汁，味道有些酸酸的。

遥远将牛奶倒在三个玻璃杯里面，还有一个杯子，她倒的是新鲜的牛奶，冰镇的，是给乔羽喝的。遥远端着托盘的时候蓦然想到，她到现在还不知道楼上那个自称boss的男人叫什么名字，这里所有人都叫他boss，还真是自恋。

到了楼上，遥远敲门之后里面没有动静，她轻轻推开门，一屋子烟雾缭绕，四个男人聚在一起，似乎不抽烟不喝点红酒就没有话可说。

屋子里面除了乔羽，就是他的三个手下，看到遥远进来了，不约而同一愣，boss什么时候允许谈话的时候有女人进来？

遥远端着牛奶递了过去，乔羽看的莫名其妙的，“谁让你送牛奶进来的？”他问着，顺便一抬胳膊将遥远拥进怀中。

这个臭女人不知道一屋子色狼们都在用那种眼神看她吗？还有，她刚刚弯腰的时候，衬衣上有一颗扣子没有系好，生生的露出一抹春光来，位置正好在他面前，他看不要紧，别人看，不行！

遥远在他怀中不安的动着，却是冷淡的开口，“牛奶是茉莉让我送进来的，那杯原味的是你的，其他三杯橙汁味道的是他们的。”

“橙汁牛奶？我从来不喝这种洋玩意儿！”屋子里最没有坐像的老六揉揉鼻子，一副看火星人的表情看遥远。

“茉莉管家说了，让你们一定要喝，还说晚上喝牛奶……壮阳。”

遥远说完，挣脱开乔羽的怀抱，安静的站在一边，就连波光粼粼的眼底，都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宣泄。

乔羽愣了下，直觉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他给了她三天时间，她却是按兵不动，本身这就有问题，不是她报复心理太强了，想下手跟狠一点，就是她放弃了！

乔羽看着低眉顺眼站在那里没有多余表情的遥远，挥挥手，让自己的三个手下喝下牛奶。

“喝了，3839送来的，一定要喝。”他自己却双手抱胸，面前的牛奶一动不动。

其他三个男人互相看了一眼，撇撇嘴，红酒配牛奶，还真是绝配！没办法，boss发号施令了，谁敢不听。三个人等同于捏着鼻子喝进去的。遥远眼光波动了一下，将杯子收好，连同乔羽面前那杯一动没动的也收回来。

“我还没喝呢？”乔羽摁住杯子的时候，顺便摁住遥远的手。这小手柔若无骨，摸起来软软的，爱不释手的感觉。

遥远低声道，“你不是怕有毒吗？”她说的声音虽然小，可其他三个人还是听到了。

都是瞪大了眼睛看着遥远，这女人疯了吧！敢跟老大这么说话。

乔羽盯着她紧紧地看着，眼底闪烁未名的情绪，说阴寒不阴寒的，说嘲讽不嘲讽的，总之是落在遥远脸上是分外别扭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