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乾的手上握着一根看上去犹如树干一般的长条状事物，只是颜色呈灰白色，坚硬异常，表面还有气泡状的坑孔。

这个东西，便是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那土坑中挖出来的。

“你是说，这就是先天法器？”王乾表情看上去就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一般，满是不相信。

“也许吧……”欧阳树没见过先天法器，他也说不准。

“蚨天前辈，你看这……”

“这当然不是先天法器。”蚨天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王乾叹了口气，这个回答也是在预料之中了。任谁看到这东西，只怕都会当做是垃圾处理吧。

“你的运气不太好，挖到的只是件先天胚胎。”

“哦，原来是……嗯？”王乾眼睛一亮，虽然他不知道先天胚胎是什么玩意，但总不会是无用的东西吧？于是他的心情开始七上八下起来。

“这东西名叫闪电熔岩，又称雷击石，乃是诞生于雷暴天气下，降落于地面的闪电瞬间加温泥土沙石后形成的。只是想要形成这闪电熔岩并不简单，至少要连续击中两次才有可能，几率可谓是小之又小。有些学过雷法的修士能够制作出类似的东西，但他们所制造出来的雷电，威力远远不及自然形成的天雷，所以制作出来的闪电熔岩都是后天之物。啧啧，我活这么长时间，倒是头一次见到先天的闪电熔岩，只可惜这东西出世得太早，器灵还未产生，尚不能被称为先天法器。”

“器灵？那是什么？”王乾慌忙问道。

“你应该听说过《西游记》的故事吧？据说那女娲娘娘当年补天留下的一块剩石因为吸收天地精华，变成了一只石猴。这个故事听上去很荒唐，但事实上都是有史实记载的。女娲应该是杜撰出来的人物，但这补天石却是一件鼎鼎大名的先天之宝。这个石猴便是那补天石孕育出来的器灵，后来他学得道家仙法，证得大道，自号悟空道人，将补天石炼化成一根重一万三千五百斤的铁杵，成了一件鼎鼎大名的先天神器。”

王乾听得心旷神怡，头一次知道原来《西游记》中还有这样的典故。

蚨天说得兴起，又道：“当年海外出云国有一修士，将刀术修炼到了极致，手持菊一文字，一记拔刀斩便可让瀑布断流，被称为鬼武者。他听说我神州之地上有一器灵得道成仙，连带那件先天法宝都威力大增，便起了收服的念头，于是便约了悟空道人在东海一战。悟空道人当着他的面，一棍劈下，竟将那原本怒浪滔天的东海整个定住，连一丝波澜都不起，比起他那抽刀断水的本事不知高了多少倍，吓得这鬼武者还没打便磕头认输，至死都不敢踏出东海半步。自此这件先天神器便有了定海神针的称谓。”

王乾听得心潮澎湃，恨不得亲眼看一看这位悟空道人究竟有多么的神通广大。

“从古至今，先天之物孕育出的器灵皆为兽形，但与一般的灵兽不大一样，它们极为通灵，对自然之道有着深刻的感悟。感悟到的‘道’越深，先天之物的威力也就越大。若是一件先天法器的器灵感悟的时间够长，道行够深，便是将那先天法器升级成一件先天神器都有可能。那补天石虽说是一件不错的先天之物，可若不是悟空道人的修为境界够高，也不可能变成先天神器。”

“这么说，先天法器最重要的就是这器灵咯？如果拥有器灵的话，就可以让它变得更加强大。”王乾这才明白了蚨天的意思。

“这下你明白了吧？当年发明‘化器术’的那个人，其实就是想要人为地制造出一件先天法器。因为他觉得天地万物皆有道理，而器灵最大的作用就在于能够感悟天地道理。所以他想到了用灵兽的魂体来代替器灵，只可惜形成魂珠后意识自然消散，除了部分本能被保存下来之外，与寻常法器并无区别。”

王乾心头一震，暗暗佩服那位异想天开的前辈高人。他却不知，这化器术几乎凝聚了数代人的奇思妙想，这才逐渐完善起来，后来被蓬莱夜看上，也动了相同的念头，这才去讨伐玉竹岛，抢得了此道法。

只是蓬莱夜最终也没能将它完善到能够炼制出先天法器的地步，只是在其中加入了蓬莱仙符，使得施展起来速度更快。

说到底其实他们都犯了一个致命错误，如果灵兽炼化成魂珠后还能保留自我意识，那简直跟直接达到化神期没什么区别了。如果真能成功，那根本就是在颠覆常识。

“你的这件先天胚胎虽然没有器灵，但其中蕴含了极具破坏力的天雷，你若没有什么想法的话，便将它炼化成一件后天法器，威力绝对不比顶级的法器要差。”

“那我若是有想法呢？”王乾目光一闪，知道他话里有话。

“嘿嘿，器灵的产生需得劫数圆满才行，你若是想将它变成先天法器倒也不难，只要将它带在身边，你每度一次劫难也会算做是它在渡劫，等劫数圆满，这先天器灵便自然而生。”

王乾思量片刻，想到那定海神针的无上威力，不由地心头激动起来，于是便放弃了炼化成后天法器的想法，铁了心思要将它温养成一件先天法器。

他却不知，蚨天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固然这种如同作弊一般的渡劫法可以为它增加劫数，催化器灵的产生，可此宝的劫数也会算在他的头上。正所谓怀璧有罪，将来打这宝物主意的人绝对不少，凶险之处不言而喻。

蚨天十分清楚，王乾的性子极为谨慎隐忍，轻易不敢冒险。这样做固然能够厚积薄发，一鸣惊人，但终究少了危机下的磨练，修行速度也会让他很不满意。

人只有在环境压力的刺激下才能迅速成长，若是多添些劫数，就能使王乾的修为进展速度快上一些，那么这种手段他是十分乐意去使用的。

王乾并不知晓蚨天的打算，但他有一个古怪的念头一闪而过。

如果七煌宝树也算是先天之物的话，那这只蚨天蜃鲸会不会就是它的器灵呢？

不过蚨天并没有反应，也不知是装作没听到呢，还是真的没有感应到这一闪而过的念头。

得了这件先天胚胎，王乾便打算将欧阳树送出罗天山脉。毕竟接下来他将要去的地方是罗天森林的中心，那里可不像外围这般安全，无数强大的灵兽栖息在那里，能自保就算不错了，若是再带一个累赘，岂不是凶险至极？

这欧阳树虽说修为足有练气期五层，却偏偏什么法术都不会，更有着胆小懦弱的个性，别说是战力了，就是说成累赘也一点不为过。

但累赘也有累赘的想法，况且这欧阳树年纪不过十一，正是贪玩好奇的时候，又找到了这么一个可靠的大靠山，自然是起了贪玩的念头。于是他便向王乾提出了要在入门仪式开始之前，好好在这里‘修行’一番的‘建议’。

王乾自然不会相信他是真心想要修炼的，更知道这罗天森林可不是什么安全无害的游乐园。若不是最近实力大增，有了御敌的手段，即便是王乾也要小心万分，因此对于欧阳树这小孩子的天真想法自然是无动于衷。

但当这欧阳树无比狡猾地抛出了一个诱饵后，王乾思索再三，还是无奈地同意了。

这个诱饵，便是欧阳树所养的那条七狡宝狐。

那只七狡宝狐果然不愧是瑞兽，不但能够寻找到先天之物，就连普通的天材灵宝也有着极为敏锐的搜寻能力。之前王乾转了那么长时间也找不到半株药草，结果在它的带领下，不过半天的功夫便找到了三株有记载的罕见药草。

若是拿到集市上叫卖，这三株药草至少能换到十枚银币，这对于王乾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眼前此兽如此神奇，即便是王乾也不由心动。可惜此兽对欧阳树极为亲昵，如若强夺，只怕半分好处也别想捞到。但即便如此，有意无意间王乾也会给此兽喂食，偶尔还会带着善意轻抚它的毛发，几日下来倒是让这只七狡宝狐对他的敌意减了不少，至少不像初与时那般冷淡。

按照他与欧阳树所做的约定，在走出罗天森林之前，所有寻找到的天材灵宝全部归王乾所有。欧阳树年纪虽小却也不傻，反正手里的七狡宝狐不会跑掉，只要青山在哪怕没柴烧？

所以，就算王乾的收获再丰富，他也没有露出半点贪婪之色，反而催促着七狡宝狐动作再快一些。他知道，这位靠山越是对自己满意，将来入了门派后自然也就越会维护自己。

欧阳树乃是修仙世家的弟子，更因为天赋极好的原因，从型着重培养，出门的机会实在少的可怜，更别提跑到这么远，还是危机四伏的地方来。

这么刺激新鲜的地方，他哪里舍得离开，恨不得那入门仪式能晚点举行才好。但若是少了王乾这个靠山，只怕他现在的念头就不是游玩了，而是如何逃出这个危险的地方。

欧阳树并没有意识到，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将王乾当成了一个能够照顾自己的长辈，并给予他毫无保留地信任。这并不奇怪，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根本没有自主能力。当他失去了父母的依靠时，心里便缺少了安全感，再一遇到对自己毫无恶意，并且实力高深莫测的人，自然而然便将他当成了自己的依靠。

或许是因为靠近中域的缘故，一路上遇到的灵兽开始频繁起来，好在这些灵兽清一色都是仏蛇，有了充足的御敌经验，王乾杀起来毫不费劲。起初欧阳树见到仏蛇还是一脸畏惧的样子，更是果断地躲到了王乾的身后，但随着遇到的次数越来越多，自然也就屡见不鲜，开始麻木起来。甚至到后来见到仏蛇被刺得千疮百孔血流满地的时候，还隐隐有一种快意的感觉，不自觉地勾起嘴角，舔着嘴唇。

但当欧阳树渐渐明白王乾杀死仏蛇的武器竟是一件法器的时候，他的表情立即产生了变化，眼神中竟有一丝羡慕，以及强烈的敬畏。

“王前辈，您使用的应该是法器吧？”终于，欧阳树忍不住问出了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