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龙天羽心里面是有数的,周卫石这番表演是在向自己表示他愿意服从自己的,跟随自己,既然如此,下面的事情也就理所当然了,周卫石要是想通过这么点小手段就从自己这里买到好,恐怕是不可能的事情,关键还要看后面的事情。于是龙天羽笑了笑说道:“行,既然周档头重情重义,我也不能情薄,一切就按周档头的意思办,我给这李二弄一副好棺材,再私人给他家中一些抚恤,对朝廷方面么,报他一个力战而亡也就是了,不知道如此周档头和诸位东厂的弟兄们是不是满意?”
周卫石见龙天羽如此说话,自然是松了口气,面上带着感激之情说道:“多谢大人仗义,小的同一班同僚从今之后定然对大人忠心耿耿,风里风里去,火里火里来,绝对没有半点含糊,如违此誓,天诛地灭不得好死。”边上的一众番子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眼下是关键时刻,自己的生死就看眼前的表现了,都跟着周卫石齐声念道:“如违此誓,天诛地灭不得好死。”一时之间,似乎龙天羽就多了几名忠心耿耿的属下,少了几位朝廷派来监视的番子。
哈哈哈哈,几声长笑之后,龙天羽似乎流露出了一副意得志满的摸样,点了点头,周卫石等人心中呼了口气,暗暗想到,果然还是年轻人,好糊弄啊,这说几句话就将事情填白过去了,他们几个正在心里想着,就听到龙天羽接着说道:“话是好话,嗯,只是这风里火里么,我龙天羽是不会要你们去的,毕竟既然眼下你们说了这些话,我们就是弟兄了,是弟兄自然要守望相助才是,哪种险地要去也是我先趟。不过么眼下确实有一桩为难之事,要诸位弟兄多多帮衬才是,”话说到这里,龙天羽的话锋一转,顿时下面的几位东厂番子刚刚放松的心又紧了起来,除了周卫石之外,其他番子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心里面想到:他娘的,谁说这辽东黑皮容易糊弄,看看幺蛾子又来了吧,绝对是眼睛里面不容半点沙子的主儿。
周卫石听到这话心里面苦笑了一声,是啊,这才是敢于以几百人击溃数倍于自己的主儿,哪里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自己,总是要自己交出一份投名状才行的。可眼下自己还能说什么呢,前面为了脱身话说的那么满,此时同龙天羽说,哦,对不起颗管事大人,小的们人轻力薄,绝对不可能担得起你给我的重任,要不,你有什么事情直接去吩咐其他人吧,估摸着这么一说坐在上面的辽东黑皮立马就要变脸,将自己作为了投名状,交给了外面哪些投靠给他的戚家军们和割鼻军们切菜砍瓜似的砍了以明心志。周卫石从不认为自己皇家鹰犬的身份能给自己披上一层保护外衣,也许在别的地方可能这层皮好使,但是在这位爷这里,估计是订不上什么用场,如果这位颗管事大人要是顾忌权贵的话,皇家的话也不会做出那么多大逆不道的事情来,更何况现在几个人的把柄就攥在他的手中,就算人明目张胆的杀了自己,想必京里面也没人能说出个不字来,还要拍掌为这位大人喝个彩。想到这里,周卫石丝毫不敢怠慢,立刻恭恭敬敬的说道:“请管事大人吩咐,任何事情,我周卫石和手下的弟兄们稍微皱皱眉头,就对不起管事大人一番栽培和抬爱之情。”说完将手上的腰刀还给了云童。
“好,快言快语,既然如此,我就痛快的说了,这衡水一战我们虽然胜了,可依然有些问题遗留下来,比如说真定府东厂档头韩常、锦衣卫千户黄贵,这二人可是通敌的罪名,唉,但是我呢,一直怜惜这两位为大明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心系朝廷社稷,对皇上更是忠心耿耿,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处置,不知道周档头与诸位东厂的弟兄们何以教我。”
这些东厂的番子们听到这话,心里面怎么还不和明镜一样,这是就是投名状了,什么不晓得如何处置,不就是个杀字么,只是这个杀字辽东黑皮是不会说出来的,要通过咱们的嘴巴说出来,真是歹毒之极。一干番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周卫石也紧闭双唇不发一声,看到此刻的情形,龙天羽心里有数,不由得冷笑一声,怎么到了这个时节还要瞻前顾后么,哪可就由不得你们了,他朝云童使了使眼色,云童会意的将刚才从周卫石手中接过来的腰刀,上的血迹慢慢的用一块白布擦干净,然后也不喊叫,只是默默的唰一下,将边上的一个马扎一刀劈成两半,接着斜眼瞧了瞧一众如同死了爹妈一般面色的番子,禀告龙天羽说道:“魁首,这刀可是依然锋利得紧,砍这马扎犹如切瓜砍菜一般,就不知道杀人如何。”
周卫石见到如此场景,知道要是再不表态,是躲不过去的,同样他也知道,只要自己和弟兄们杀了黄贵与韩常二人,今后就是上了贼船了,不可能再下船,只是这上船之前,周卫石有些话还是想要问问清楚,因为那天在徐水县的客栈之中,吃人的一副凄惨摸样依然历历在目,虽然通过这些天的近距离观察,他并不认为龙天羽是一个吃人的上司,但是总是要将这个心结打开才是,于是周卫石银牙暗咬,开声说道:“大人的意思我都明白,也清楚,只是这里面有些话我想和大人单独说说,还请大人允准。”
听到周围是的话语,龙天羽知道,这估计是周卫石有什么话要最后同自己说说,也就是最后的一丝心理防线要被攻下来了,龙天羽心里明白,要周卫石卖身没问题,但要一个人为自己所用,如果真的能够掌握他的心,让他心服口服,自然能发挥最大的能量,因为周卫石以及这些东厂番子的身份,对于自己来说是相当的有用,今后借重的地方一定是不少,因此他并不想过分的用压迫的方法去收服周卫石等人,所以龙天羽很是爽快的答应了这个要求,要云童将一干东厂番子带了下去,帐篷里面就只剩下周卫石同龙天羽单独两个人。
龙天羽眼睛注视着周卫石,不紧不慢的说道:“有什么你就说吧,我既然想要用你,就是你周卫石身上有值得我用的地方,因此不管如何你只要能够归顺于我,你的一切合理要求我都会答应下来,至于一些不合理的要求么,我会视情况来分析是否帮你达成心愿。”
淡淡的笑了笑,周卫石抬头望了望苍穹,深深的吸了口气,说道:“现在这种状况,我为鱼肉人为刀俎,我还能提什么要求,不过话说回来,不管是在京城也好,还是从京城到这里也罢,你龙天羽的一举一动,所言所行我都了如指掌,要不你以为朝廷的强力特务机构是那么好隐瞒下去的么,要不是我提你遮掩,恐怕你龙天羽都不知道要杀几次头。”
哎~!听到这话,龙天羽的兴趣来了,这小子如此说话话里话外都有些意思,于是他笑了笑,开口说道:“哦,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罗,只是我有些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你是出于什么原因要帮我呢?难道我就这么让人待见,是人见人爱的小郎君不成?”话说到这里龙天羽不由得取笑了周卫石一句。
周卫石叹了口气,他的心里面很有些好笑,自己从来不是叹气的人,可是今天居然不由自主的叹了多次,真是有些无奈,他没有在乎龙天羽的取笑而是继续说道:“你这话说的在理,确实如果不是你和我有些关系的话,我也不会如此帮你遮掩,你也不用去猜疑什么,事到如今也不怕说出来,蒋莺莺是我的妹妹。”
咳咳两声,龙天羽被周卫石的话硬是呛了口口水,连连咳嗽。他是真的没有想到,眼前这位汉子是蒋莺莺的哥哥,要论起来他不就是自己的大舅子了么,这世上的事真有如此机缘巧合?龙天羽有些不信,周卫石也知道龙天羽恐怕是不能相信自己的话语,于是他描述了蒋莺莺身上几处的疤痕和胎记,龙天羽是蒋莺莺的枕边人,他自然对蒋莺莺身上的某些特征了如指掌,听到周卫石这么一说,他再一回忆,倒是能对的上号。只是这种对的上号,恐怕只能说明一方面的问题,蒋莺莺本身就是郑家放到自己身边的眼线,也难说这位女子是不是双重身份,既是郑家的眼线,又是东厂的特务,如果蒋莺莺是东厂的特务的话,那么自然身上有什么标记能让人记录下来以备他日使用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也是不能不让龙天羽多想,实在是事情太过神奇的缘故。龙天羽想到这里开口问周卫石道:“既然你是蒋莺莺的哥哥,又帮我掩盖了那么多的事情,为什么早不与我相认,却要始终遮掩起来呢?”
“也是造化弄人,在徐水的时候原本我就想同你说这件事情,结果我渠道你住宿的地方,却发现,却发现你在吃人,这一发现让我大惊,说句不好听的,为了我的妹妹我一直想杀掉你,我怎么能允许一个吃人的恶魔和我的妹妹在一起呢,可后来,我与你接触的时间越久,我越发觉得你不像是个吃人的恶魔,也许这里面有些误会,我遣走他们就是想问个明白。”
呵呵一乐,龙天羽被周卫石的话弄的有些哭笑不得,吃人?他已经想了起来,这是当初自己去天津找毛氏父子报仇的时候,周卫石去客栈查访,云童想出来的遮掩主意。于是龙天羽也不多喝周卫石辨别什么,而是直接将云童叫进来,再叫他去将外面哪名擅于口技的铁卫喊了进来,当着周卫石的面惟妙惟肖的表演了一番当时的事发经过,周卫石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过来,他的心立刻轻松了下来,满脸高兴的说道:“既然是个误会我的心结打开了,我愿意归顺于你,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是我有一个要求,我这辈子唯一觉得对不起的就是我的妹妹,只要你能对我妹妹好就够了,其他的我绝不奢求。”
这话说得,龙天羽有些尴尬,要知道自己不管是过往还是现在,对于蒋莺莺都是没有什么感情的,毕竟开始的时候这位蒋莺莺是作为郑家的眼线放在自己的身边,更多的是提防,而不是喜爱;只是这话自然现在要是拿出来说肯定不大合适,毕竟你要想收人周卫石为自己所用,总不能同人说,哦,对不起大舅哥,我怕你妹妹是安插在我身边的奸细,所以不敢接受她的存在,只是和她单单有**上的关系罢了,这话一出,恐怕周卫石就不是投靠,而是结怨了,只是这个事情,龙天羽并没有单纯的相信,还要经过调查,一则要通过人去蒋莺莺和周卫石的故乡去调查,一则要从侧面去询问蒋莺莺本人,看看两者之间有没有什么漏洞,当然这一切并不能当着周卫石面去说,龙天羽笑着上前几步,带着几分亲热同周卫石说道:“这话说的,既然你是我大舅哥,哪咱们也不外道了,放心,莺莺我自然会好好待她,你是不知道这丫头是个秀外慧中的女孩,没事经常看史记呢,很有思想的一个人,可是不简单。”
听龙天羽这么一说,周卫石顿时就觉得自己的妹妹虽然命运比较凄苦,但是现在却是很幸福的一件事情,因为他的相公对她观察仔细,如此周卫石也就安心了,他并没有在围绕妹妹多说什么,因为他知道现在的话说的再多也没有任何意义,如果自己能融入到龙天羽的势力之中去,将来就能更好的照顾自己的妹妹,于是他开口道:“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一定尽全力去办。”
点了点头,龙天羽对周卫石眼前的态度很满意,这是一个知道轻重的人物,不会因为自己觉得自己和他有些姻亲关系就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摸样。龙天羽略微沉吟了片刻,问道:“你的手下那些人,都跟了你多久了,可靠不可靠,会不会有其他人塞进来的眼线?”
犹豫了一会儿,周卫石知道龙天羽这么问的重要性,他在心里一个一个对自己的属下平日里的行为又过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摇了摇头说道:“回大人我的这些属下么,跟随了我多年,按照我的眼睛,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毕竟我们平日里负责的都是些不重要的小事情,像大事,东厂有它一套核心的厂卫人选,并不由我们出面的。”
“嗯,那就好,有你这句话,我自然也能放心几分。不管怎么说,黄贵、韩常二人恐怕他们就要委屈你和你哪班下属处理掉了,最后还有一点,就是戚家军,按照我的理解,戚家军之中必然有东厂或是锦衣卫的特务存在,这些人你必须给我找出来,要不然的话,会造成很大的麻烦,不管对你,对我都是非常不利的。”龙天羽盯着周卫石的眼睛,认真的说到。
周卫石自然明白龙天羽的担心是有必要的,以他过往的经验来看,在戚家军的队伍里面自然一定会有锦衣卫的特务,至于东厂的么,哪是不大可能的,以为东厂在大明王朝来说,只是负责对于官员的监察,并不会对下面的军队进行特务派遣,这和东厂设立的业务范畴不相吻合,只是锦衣卫的特务分为好几种,最难对付的就是死间,也就是说平日里根本没有联系,只有特务联系你,没有你联系潜伏着的死间,必须等出了大事情,这类人才会浮出水面,因此这种间谍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根本不会暴露丝毫的蛛丝马迹,是最难对付的一类特务,如果戚家军中也是这一类特务,恐怕问题就麻烦了。
龙天羽可不管周卫石的心思,在他看来,既然你周卫石说了要投靠我,光一张嘴是没用的,要拿出些本事出来才是,他接着说道:“对于戚家军中锦衣卫的清查必须秘密,因为他们是新近加入到我们之中,心理上比较脆弱,万一引起什么误会就不好了,抓人的时候一定要掌握确实的证据才能进行,要不然最后出现了什么问题你我都不好向戚家军的人交代。”
周卫石点了点头,他自然明白这里的道道,略微迟疑了一下,开口接着问道:“大人,原本我不应该多话,但是弟兄们还有家眷在京城,要是不将杀韩常和黄贵的事情交代个清楚,恐怕弟兄们不会安心的,这杀韩常和黄贵不知道如何向朝廷交代,还请大人明示。”
笑了笑,龙天羽淡淡的说道:“没什么的,就如同李二一样,给韩常和黄贵报一个战没也就罢了,原本我还想控制住黄贵的,后来转念一想,真定府这里鞭长莫及,很多事情我无法控制,既然如此还是算了吧,但是这两人不除,你我日后必然没有好日子过。至于你手下的弟兄们的亲属么,放心吧,我会找个由头将他们从京城接出来的,到时候也让你们安心。”
此时的周卫石心里面才安定了下来,如此安排,他也好同自己属下的弟兄交代了,这种结果并没有同东厂和锦衣卫撕破脸,如此就不会让手下的弟兄对京城的家眷牵肠挂肚,进而可能出现某种表面上的投靠,心里头却是另外一种想法,接着就听到龙天羽又说道:“你和你的属下既然投靠了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只要过了这一遭,咱们就是自己人了,什么都好说。”周卫石听完这话,行了一礼转身出帐幕而去。龙天羽看着周卫石的背影如有所思,杀韩常、黄贵是要周卫石和他的手下一张投名状,要知道一个是锦衣卫的千户,和一名东厂的档头,可都不是普通的人物,他们的死,再加上后面上报朝廷战没这种虚假的掩饰,能让这些东厂的番子们好好思考一下,如果他们身在曹营心在汉的话,那么将来可想而知这些人的下场必然没有一个好结局。
闭着眼睛养了片刻神,周卫石手中用旧衣服裹着两个包袱走进大帐,恭身说道:“大人,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完结,我让每位弟兄都捅了这两人一刀才杀死了他们,另外这是弟兄们用韩常、黄贵的血写的效忠书,请大人过目。”
咦~!居然让属下主动写了效忠书,好,周卫石果然是个有想法的人。这效忠书一出,也就将这伙子东厂番子牢牢的掌握在手上,他们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自己的身上对于东厂的背叛了,龙天羽听到这话,很是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好,好,你能如此主动的做事,很是难得,以后这几位东厂番子,依然交给你负责,你今后的任务暂时只有一个,就是对京城方面的汇报,必须如常进行,只是内容么,要有所选择,每次上报之前都要拿来我审定,明白了么,”说完,龙天羽看了周卫石一眼,更加和颜悦色的说道:“你不要多心,叫你上报前我来审核,是因为你的工作很重要,关系着我们的下一步的发展大计,所以,必须慎重,慎重,再慎重,一旦有所不慎恐怕后面影响的就是整个局面的发展。”
周卫石既然投靠了龙天羽,加上他妹妹的原因,他这位多年经营特务事业的人,又怎么会不理解里面的道道呢,自然允诺定然服从龙天羽的命令,并且下一步的工作重心就是将潜伏在戚家军之中的特务揪出来,让大家都能安心睡个好觉,他其实是明白的,龙天羽清查戚家军中的锦衣卫探子虽然某种程度上是为了安全,但是实际上多少也有些显示权威的意思,因为现在的戚家军的士卒必须逐步摆脱戚家军过去的影子,而接受新的主人的威严,所以自己干的好,或是干的坏直接就影响到了对于戚家军收编的这件事情,如果自己干的不好,那么周卫石相信龙天羽会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拿出来当成戚家军的出气筒,平息众怒,如果自己干的好,自然是通过龙天羽的一次考验,一次能力与忠诚度的考验。
马福祥是个马夫,今年四十有二,在别人的眼里面他就是个普通的再也不能普通的大叔,平日里不喝酒,不打屁,唯一的嗜好就是喂马。平日里大家伙儿总是看到马福祥对着马匹自言自语的低声说着什么,对马比对人要亲热许多,因此大伙儿都渐渐的不喊他的名字,都叫他马痴。要论起来,马福祥在戚家军里面可是有些年头了,隆庆元年,戚帅及其老部下三千人调往京师,督阵蓟辽,戚家军火枪队易步为骑,成为大明第一支火枪骑兵队的时候,当时因为缺少有经验的人管理马匹,马福祥就是那个时节被人推荐到戚家军中的,说起来,这些年马福祥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将个马房打扫的是干干净净,绝对是个尽职尽责的好马夫。别的不说,就说刘泽隐身戚家军当马夫的时候,就托了马福祥不少的福气,苦活累活从来是抢着干,让刘泽虽然以马夫的身份藏在戚家军中,但是他却没有受什么罪,所以刘泽对他的印象是相当的好,以至于这次刘泽重新站出来投靠了龙天羽之后,将马福祥从马夫这个职位解放出来,成为了刘泽的贴身勤务兵,跟着他跑前跑后,照顾生活,这点上马涛等人自然没有什么说头,毕竟以刘泽目前的地位,调遣一名马夫到自己的身边,并不算得什么大事。
马福祥自己到了刘泽的身边充当勤务兵之后,也有些小小的春风得意。要知道任谁也不想一个人躲在又脏又臭的马房里面对着哪些马匹天天从事着机械而又繁重的工作,每天天不亮自己就要起身,每天天黑自己还没有工作完毕,吃的比别人差,干活却是别人的数倍。现在生活完全变样,再也不用起早贪黑的干了,舒舒服服的多好,但这些却不是让他满意的主要原因,让他满意的是,能够接触到更多的核心消息,收集情报的渠道多样化,这是马福祥最高兴的,是的,马福祥的机会来了,等了十九年的机会终于来临了。没错,马福祥就是潜伏在戚家军之中的锦衣卫特务,他已经潜伏了整整十九年。十九年啊,人生能有多少个十九年,在这十九年里面马福祥无时无刻不提心吊胆的过日子,每每在睡觉的时候都必须时刻提醒自己忘记自己的身份,以免被人从自己的梦话之中,发现自己的锦衣卫身份,识字装成不认识字,会武艺装成根本不懂武艺的摸样,甚至连自己平日里说话的口音都要改变,这种紧张的生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已经完全扭曲了马福祥的性格,人们看到他常常对着马匹自言自语,那不是马福祥对马有多么深厚的感情,而是实际上的,他不敢对人说话,只敢对马说说自己的心理话罢了,要是不如此排解自己的心情,估计马福祥早就已经疯掉了。
按照锦衣卫的死间守则,不遇监视对象的大事件,身在其中的锦衣卫探子,是绝对不能主动或是有意暴露自己的身份,必须潜伏下去。当然按照马祥福的判断,眼下就已经到了监视对象的最大事件,戚家军在眼下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居然集体准备叛逃,用战死的名义成为黑户,投靠另外哪所谓的东厂颗管事,而这位颗管事更是不简单,随意的攻略大明的军队,肆意杀死大明锦衣卫的千户、东厂的档头,这无论那一条如果曝光出去都是骇人听闻。而这些事情如果揭开,被马福祥上告之后,他相信能给自己带来丰厚的利益,将对得起自己忍耐多年的辛苦功劳。至于他为什么现在依然没有脱身,哪是因为龙天羽的防范非常的严密,一路上都是在野地宿营,在总兵古言兴没有回复之前,除了由铁卫出去买卖粮食之外,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名义擅自出营,一旦发现严惩不贷;再加上,东厂的哪几位番子最近从戚家军里面抓出了两名锦衣卫探子,更让马祥福不得不小心谨慎和庆幸,庆幸的是自己是死间,从来没有暴露和与人有过联系,要不然恐怕就要被那两名锦衣卫的特务连累了;谨慎的是,不知道现在哪几位东厂的番子抓捕特务的工作有没有结束,自己万一要是流露出了半点底细,恐怕就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所以他一再告诫自己,在机遇来临之际,自己最重要的是不要浮躁,要有忍耐的心,自己忍耐了十九年,还怕忍耐这段短短的时光么,要知道往往成功和失败只是一线之隔。
但是在前两天,马祥福下了决心,一定要尽快带着消息离开这里。因为前几天的一个早上,马涛、宋老九、还有董飞来到了刘泽的帐篷之中密谈事情。虽然刘泽将马祥福遣走了,但是根据他在期间送茶递水所了解的只言片语中可以推断出,东厂的哪些番子们在查出了两位锦衣卫的探子之后,并没有放松对戚家军的清查,反而变本加厉的在进行着工作,从他们审讯两名锦衣卫的探子的过程中,他们认为这里面在戚家军之中依然潜藏着没有挖出来的锦衣卫干探,所以必须深入清查每一名戚家军的将士的背景,这让马涛等人非常的不满意。其实马祥福完全理解马涛等人的想法,也是,马涛等人原本就对于大明的铁幕机关相当的敬而远之,在眼下这种特殊的情况下,龙天羽派遣人来对戚家军进行清查,原本就容易触动比较敏感的神经。要不是前面已经清查出了两名锦衣卫的密探,恐怕马涛就不仅仅是嘴上抱怨,要从行动上进行反抗了,他会认为是哪位黑皮肤的东厂颗管事借这件事情要在戚家军中显示自己的权威。如果换了别的军队,马祥福完全可以利用这种消息的来源,在其中制造混乱,谣言有人要对戚家军进行清洗,说不定兵变都有可能发生,要是如此恐怕自己最后还有获得更大的功劳。
可他知道,这是戚家军,是一支讲究令行禁止的队伍,他们的组织结构,完全不同于其他的大明军队,要是自己出去造谣的话,只能让自己暴露在阳光之下,受到别人的怀疑,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当然马涛等人对待清查锦衣卫密探的态度,对于马祥福来说并不是坏事,只要戚家军里面有人对这种清查反感,自然就有会有人阴奉阳违,那么清查的效果就要打折扣,最后有利于自己的藏匿和逃脱。只是马祥福从马涛等人的态度上知道,这些人也不过只是抱怨抱怨罢了,最终还是要屈服下来的,毕竟对于他们来说依靠龙天羽,是必然的结果,所以后面恐怕日子会越来越难过的,所以逃走是迫在眉睫,越晚暴露的危险就越大。可就算是逃走,眼下也要讲究方式方法,要不然会被人发现的,马祥福可不相信以自己的骑术本事能逃得过哪些戚家军的夜不收们,所以这段时间以来,他都在仔细的思考怎么样才能安全的离开,虽然他也有一些办法,但这些办法把握性并不是太大,不到最后关头,他始终不愿意冒险,还是想找机会拿到通行令牌,可以正大光明的出营逃走,可始终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能够逃出去。
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清查行动进行的如火如荼,马祥福的危机感越来越严重。就在刚才,所谓的清查小组的成员派人来叫自己过去谈话,这一下子马福祥焦急了,他很清楚,眼下自己已经被逼入了绝境之中,再不放手一搏的话,恐怕很快自己就要暴露。想必有的看官看到这里一定会疑问,这马祥福都潜伏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暴露呢,其实不然,因为戚家军是虽然强悍,毕竟是一支地域性的强军,军队之中维系彼此关系的是旧时代军队最巩固的同乡关系,大部分的戚家军都是浙江人,所以像马祥福这种外乡人原本一定是排查的第一对象,是重点监视的对象,只是他过去隐藏的太好,一个默默无闻的性格,再加上他与刘泽的关系,没有成为重点排查对象罢了,现在则不同,第二次排查将会更加的详细,更加的趋于实质性,马祥福自己也是特务机构出来的,自然知道他的来历虽然编的十分详尽,但那只是十分详尽罢了,绝对没有到天衣无缝的地步,被人放在放大镜下仔细观看一定会露出破绽的。所以马祥福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必须果断的出手自救,要不然恐怕是难逃一死。马祥福首先将来传唤他的人应付走,借口刘泽有事情要交代他办,晚一点去同调查组进行谈话,来传唤他的人乃是戚家军的老人,根本没有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就是他们在寻找的潜伏中的东厂哨探,正如马祥福所判断,戚家军的人始终对这次清查行动有所抵触,因此巴不得有人站出来进行反抗,可以看看那些讨厌的东厂番子们的笑话,再加上平日里马祥福演出的逼真性,让来传唤他的人对他没有丝毫警觉就被推脱走了。
马祥福趁着这段时间空档,直接冲回了他与刘泽居住的帐篷,正好,刘泽还在其中撰写文书,马祥福二话不说上去就将刘泽打晕,装进一个大布袋之中,紧接着就将刘泽收藏在了早就已经在帐幕之后挖好的土坑里,这个土坑是当初刘泽帐篷建立的时候他一个人借着竖帐篷的时候挖的,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一点的扩大,弄到足够两个人藏身的空间。做完这一切之后,他直接奔向了马廊,在那里马祥福弄出了几罐之前积攒下来的火油,很早的时候他就偷偷埋藏在哪里,就是为了制造混乱用的,因为他原本就是马夫,在戚家军之中又被人称作马痴,自然他进出马廊并不会引人怀疑,人们只会觉得这个人虽然不干马房工作了,实际上还是舍不得哪些马匹,倒让他落了个念旧的名声。进了马房之后,他先是同戚家军的马夫嘻嘻哈哈一顿打屁,趁着这位马夫不注意,一刀下去取了他的性命,接着在马廊淋上火油,点起了火头,再将马赶出马廊,弄的惊马四处乱冲,紧接着他也不用喊叫,惊马立时将戚家军所在的营地之中搅的一片混乱。接下来马祥福趁着混乱的场景立刻跑回了刘泽的帐篷处,再假借刘泽的名义高喊附近正在观望的戚家军士卒们去马廊救火,等人走空了之后,他自己却转个身,将附近的几个帐篷淋上火油也全部点燃了,其中包括刘泽的帐篷,看着火借风势是越燃越大,他默默的向着老天祈祷了一下,该他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天意,接着他直接跳下藏刘泽的土坑,在里面他藏了数天的粮食和水,早就做好了长期潜伏的准备,最后马祥福将上面盖上盖子。片刻之后,烧塌的帐篷将这个土坑暴露出来的痕迹完完全全的遮掩起来,呵呵,这位马祥福果然是聪明人啊,看看这一系列动作做得干净利落,果然不愧是潜伏多年的锦衣卫的干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