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跪在下面昂着头,面上神情越来越坚毅,毫不畏惧的厉信,龙天羽有些坐蜡。他是真心没想到眼前的这个人居然会这么强项,按照道理来说,不应该啊,厉信的性格表现,前后反应可以说是判若两人,要说之前是个小人,现在的他恐怕从某种意义上面来说而成了一名烈士、英雄,有一种刚烈之气。龙天羽在心里面叹了口气,紧锁眉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眼前这个局面,如果厉信是如此摸样的话,那么刚才同曾山所说,物资的筹集立时成了笑话,难道他是故意在我面前表现出一副忠烈的摸样,好换去更好的投降筹码?不行,为了弄到大批的马料,怎么样也要试他一试。想到这里,龙天羽淡淡的开声说道:“既然你想死,我就成全你,来人啊,将他拖出去,斩立决。”说完朝压服着厉信的铁卫使了个眼色,那两名铁卫自然明白魁首的意思,立刻连拖带拽的将厉信往帐幕外面拉去。龙天羽在时时刻刻留神厉信的面目表情,看到其面上带着那副平静解脱的神情,他明白过来,这个厉信恐怕不是和自己抖机灵,为投降换去更大的筹码,而人是真心的不想投降,在心里面是打定了主意为罗教殉道,成为一名烈士,为之前的背叛行为赎罪。
就在情况陷入僵局的时候,外面的帐幕掀起来了,云童走了进来,他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被铁卫往外拖去的厉信面上哪认命的神态,再回过头来看了看龙天羽面上郁闷的神色,没有阻止自己的说话,于是行了个军礼说道:“大人,已经将陈煜缉捕归案,您是不是要见一见他。”[搜索最新更新尽在此时的厉信见到云童的话语,面上激动了起来,大声问道:“什么陈兄弟没有死,我哪兄弟没有死么,哈哈哈哈,好,好~!放开我,我要见见陈煜,让我看看他~!兄弟,哥哥对不起你啊,对不起罗教~!”他一边喊叫,一边拼命的挣扎扭动着身躯,想要挣脱铁卫的束缚。
此时的云童已经感觉到有些不对,于是走上前去,将如何抓捕陈煜的过程,以及现在陈煜的状态一一附在龙天羽的耳边简短的说了一边。听完之后,龙天羽的眼睛一亮,脸上的郁闷全消,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挥手止住了,铁卫往外拖拽厉信的动作,带着几分笑意说道:“你想见到你的陈兄弟么,没问题,等会儿,我就让你见到,来,将他绑起来,封了嘴巴带到帐篷后面,让他听听我是怎么和他的好弟兄陈煜说话的。”于是铁卫们三下五除二,将厉信绑缚了起来,嘴巴堵住,直接带到了帐幕之后。
片刻之后,周卫石带着几名东厂卫士,直接将陈煜押了进来,呈递过来了一张供状,上面写了陈煜对罗教一些情况的简单供述,龙天羽扫了几眼,现在还没有空闲细究里面的内容,于是先放到一边,抬起头来看了看跪在下面的书生。这个书生跪伏在地,头发散乱,身子外面披了一件兵丁的服饰,面容苍白,脸上带着几分呆滞,浑身还不时打颤,似乎依然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之中挣脱出来。龙天羽用淡淡的语气说道:“下跪何人,报上名来。”
陈煜听到这话,全身又是一抖,立刻伏身在地,如同一条摇尾乞怜的狗一样,低声恭敬的说道:“小人乃是山东诸城人氏,姓陈,名煜,今年二十一岁,在罗教之中担任总军师一职,”说到这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样,声音狂乱了起来,一边磕头如捣蒜般,一边高声哀叫起来道:“大人啊,大人,我是冤枉的,都是哪罗祖,对,罗祖哪老东西想要谋反,和小人无关啊,大人明察秋毫,求您开恩啊,您要知道什么尽管问,我言无不尽,但有半点谎话,您就将我剁了喂狗,小人只求您给小人一次机会,一次就好啊。”
见到陈煜如此一副卑躬屈膝的摸样,龙天羽心里头不由得感慨万千,当年母亲说过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具有不确定性的动物,他的心理根本让人无法捉摸,现在看来真的是这样。看看厉信和陈煜二人就知道,先前的厉信表现的像一个贪图利益的小人,但是到了真正的关头,思想起了变化,却能够替身而出,面对高官厚职根本不动心,宁愿付出自己的生命也不愿意背叛罗教;而陈煜呢,听刚才云童说开始的时候表现的多么的英雄,多么的正气凌然,可在面对死亡的瞬间,却如同软脚蟹一般放弃了自己的尊严,放弃了自己做人的一切标准和原则,唉,看来生死真的是一道关,多少英雄好汉都倒在了二字的上面,真是千古艰难唯一死啊。龙天羽清楚,不管陈煜也好,还是厉信也罢,是忠烈也好,是背叛也罢,他们从根子上就错了,也许在他们之中有些人看来罗教是正义的化身,但当他们由百姓变为了高高在上的教徒的时候,却在利用这种正义的身份对百姓盘剥有加,让百姓的血汗成为铸就他们野心的动力,让百姓的头颅成为满足私人贪欲垫脚石,对如此的教派行忠烈孝义,不过是愚忠愚孝罢了。
感慨归感慨,事情还是要做的,龙天羽见到陈煜慌乱的摸样,知道不需要太多的威吓了,现在更多的要怀柔,恩威并施才是王道么。于是他的脸庞之上流露出了春风般的微笑,用更加柔和的腔调说道:“好了,好了,陈壮士不必如此,你拨乱反正,从黑暗投奔光明,本来就是一件值得嘉奖的事情,何罪之有?嗯,只要你能够尽心尽力的为朝廷办事,帮着我们将罗教贻害地方的祸患一举荡平,把罪魁祸首绳之于法,你的功劳可是小不了啊~!”
陈煜听到龙天羽的这番话语,心里面也是一愣,这家伙什么意思,荡平罗教?他到山东来的目的原来是荡平罗教,对,哎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个,现在我眼下的情景,要是流传出去恐怕第一个容不下我的就是罗教,罗祖哪老家伙的手段难道还有人能比我更加清楚么,想到这里,陈煜联想起了死卫的可怕,浑身又是冷颤连连。想到这里,他非常明白了其中的关节,他娘的,背叛了都背叛了,还要什么脸面,现在不是罗教死,就是自己亡,这两种结局,自己还用选择么?心里面打定了主意,陈煜奴颜婢色的面上带着阿谀的笑容,拜伏在地上说道:“大人果然厉害,原来到山东来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一招真得高明的厉害,”说到这里,面上转为愤愤的神色,继续说道:“哪罗教在山东一贯是鱼肉百姓,蔑视朝廷,无恶不作,小人被逼无奈,遭人胁迫,才一直敢怒不敢言,今天大人来到山东哪可是给山东黑暗的天空带来了光明,阖省上下必然要感激大人的恩德,您可是山东子民的再生父母啊~!所以小人哪里有什么功劳,功劳都是大人,小人完全是被大人感召教化才知道了什么是对,是么是错,什么是光明,什么是黑暗,绝对不敢贪天之功据为己有。”
这番赤*裸裸的马屁让龙天羽有些呆住了,他确实没有想到,这小子的嘴巴可真得是和涂了蜜糖一样,甜得发腻。嘿,人哪,如果说背脊弯了下去,恐怕是很难再挺起来了。在面上龙天羽的笑容益发的亲切了起来,吩咐左近的铁卫将陈煜扶了起来,然后又很是客气的请他坐下。见陈煜小心翼翼的只坐了半边屁股,龙天羽很满意对方如此谨慎的态度,点了点头,又用带着几分亲热的语气说道:“瞧陈壮士说的,俗话说得好,一个好汉,还要三个帮呢。山东的事情,是大家的事情,做得好了,大家都有功劳,要不然偌大一个局面,哪里是我一个人能够支撑的了得。不说别人,就说你陈煜,只要你能踏踏实实的为朝廷用心做事,多了不说,我将你的功劳报上去,皇上一高兴,大佬们要起到千金马骨的效果,保你一个五品、六品的武职,或是八品、九品的杂官,哪是断断少不了的,哪时节封妻荫子岂不快活得紧么,恐怕到时候我还要称呼你一句大人,给你行礼才行呢。”
这话说的,把陈煜的心思彻底活络了起来。说真的,开始的时候他只是为了保命,而对付罗教只是在龙天羽诱导式的启发之下进而想到的,可这个时候的想法依然只是为了保命,直到刚刚,龙天羽这话一说,他才真正的想明白了,自己手上也不是没有筹码,要真的将罗教卖了的话,自己要是能够从中分润些功劳,能够卖个好价钱的话,以后荣华富贵哪是不成问题的。只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第一个投靠的人,陈煜心里面自然是有数的,这卖身么,第一个投靠的,和第二个投靠的完全就是两个概念,要是厉信比自己卖在前头的话,他也是罗教二十四亲传大弟子之一,同样了解很多罗教的隐秘,哪自己可就不大值钱了,到时候想要卖个好价钱都卖不出来。不行,要试探一下,如果厉信真的是投靠了朝廷,那么自己必须另做打算,想出奇谋,才能立下大功劳,怎么也不能让他抢到前面去,原本我走上这条背叛罗教的道路,就是这王八蛋给逼的,没有他我能落到这副田地么。想到这里,陈煜心里面重新冒出了一股对于厉信的恨意,烧的他胸膛里面热血沸腾,说真的他并不记恨龙天羽他们,对于他来说龙天羽是代表朝廷,而罗教是叛徒,官兵杀贼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哪里有什么过节呢?但是厉信则不同了,哪是叛徒,是将自己引入了歧途和不归路的罪魁祸首,因此不管从任何角度,他都不可能放过一丝一毫对厉信的打击的机会。很明显刚才龙天羽面部的柔和神情,表现出来的善意都有效地安抚了陈煜的情绪,现在的他和刚开始完全不同,心里面依然还是有些紧张和害怕,但是情绪已经安稳了下来,敢开口主动说话了。
就见陈煜站起来朝着龙天羽作了个揖,口里面带着感激,用卑恭屈节的语气说道:“大人说话严重了,且别说我这种福薄之人哪里敢有这种封妻荫子的命数,就算有,哪也是大人的菩萨心肠,提携之恩,小人哪里敢遗忘分毫,要是小人真的有了那么风光的一天,您就是小人的重生父母,再造爹娘。只是,小人心里面有点疑惑,有些不吐不快,只是,小人天生愚笨蠢钝,要是有什么忌讳之处,还请大人见谅才好。”
摆了摆手,龙天羽做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摸样道:“无妨,有话就说嘛,既然你已经投靠过来,那么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既然是一家人自然是有商有量才行么,你还不知道我这个人,只要你实心用事,为了大家的利益好,我看什么都可以说嘛~!”
“是,大人,哪小人就直说了。大人不知道除了我之外,厉教主是不是也反正了?”陈煜一边注意偷眼观瞧龙天羽的神态,一边作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摸样,低声细语的问道。
龙天羽眼神在陈煜的面上转了两转,立刻明白了眼前这位龌龊的小人在打着什么主意,他故意做出一副可惜的摸样,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却没有明说,而是直接反问陈煜道:“怎么,陈壮士何当由此一问?厉教主反正不反正和你有何关系?”
咳嗽了一声,陈煜见龙天羽叹气、摇头,心里面一喜,难道说厉信让眼前这位东厂的颗管事不满意了?要是如此自己的机会可是来了,他心里念头转了几转,故意顺着龙天羽的话说到:“大人明鉴,厉信此人本事是有的,只是有时候有些认死理,要是有什么冲撞之处,大人还是要多多原谅与他才好,在这济南城中,他说话还是比较管用的,所以如果厉教主要是也拨乱反正,归顺了朝廷,那么对咱们征剿罗教的计划必然有很多的好好处。”
“嘿,要是厉信有你这样知情识趣就好了,他冥顽不灵,根本就不懂良禽择木而息的道理,已经被我拿下了,看押了起来。他要为罗教殉葬么,自然是不可能不成全于他,至于好处么,我看有他不多,没他不少,有你陈壮士也就够了么。我正要和你说起这件事情,没有了厉信,你能不能控制住济南罗教党个把月的时间为我们所用?你必须和我说实话,切记不能有半点虚夸。”龙天羽哈哈一笑,带着几分亲切的同陈煜很是坦白的讲到厉信的下场,他的心里面自然有自己的计较,厉信么既然不愿意投降,那么自然逃不脱死的下场,不过他的死倒是还是可以给自己提供可以利用的价值。
什么?厉信居然没有降?这个消息让陈煜非常的意外,他怎么就能不降呢?他怎么可以不降呢?要是他不投降,哪我算什么?陈煜的心里面一阵别扭,可你再别扭也要先把上面那位大人的话回了,他仔细的想了想道:“厉信在济南罗教党徒之中威信不低,要说完全控制很难做到,但是如果说代替他行使一段时间的职能,这个应该没有任何问题的,只是么要想一个合理的理由去解释厉信的出走或是失踪。至于这个借口么,我看可以利用罗祖的急令,要知道罗祖常常通过这种方式,连夜急传亲信弟子过去交代事情,这叫星夜传法,以加强对子弟的控制,只是还要演一出戏才好,主角我来唱,倒是厉信这边却没有办法让他配合呢。”
思索了片刻,龙天羽笑了笑说道:“这个不是问题,来人呐。”唤过边上的云童细细吩咐了一阵,接着云童面上带着几分神秘的笑容,行礼出去传达命令。
不久之后,陈煜就听到帐幕外面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大人在里面么,有什么事情找我,陈煜降了是么,好啊,这才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么。”他立刻心里面一紧,不是说厉信没有投降么,怎么外面有他的声音,难说是这颗管事故意说给我听的?没道理啊,他为什么要骗我,他的脑袋里面一时纷乱糊涂起来,各种各样的念头此起彼伏。
带着微笑看着陈煜的面上一阵红,一阵白,龙天羽问道:“是不是觉得我刚才骗了你?”
面上带着几分尴尬之色,陈煜连忙站起来行礼说道:“小的不敢,万万不敢。”
啪啪,龙天羽拍了两下巴掌,接着外面就有人直接掀开帐幕走了进来,陈煜咬了咬牙回头就要看厉信哪个无耻之人,想着他怎么又面目来见自己,却发现进来的两人一个是刚刚出去的云童,而另外一个则是从来就没有见过的陌生人。他犹疑的上下打量了两眼进来的人,回过头去,刚想开口问一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看到龙天羽大手一按,后面厉信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但凭大人吩咐,小人无所不从。”陈煜立时惊了回头看向刚才进来的两人,就见靠左的一名身形矮小些的汉子,朝他拱了拱手,接着说道:“我陈煜效忠大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哪声音和自己讲话的腔调一摸一样,没有半点不同。此时的陈煜才恍然大悟,原来刚才并不是厉信已经投降,而是在这位颗管事的手下有口技高手,能够惟妙惟肖的模仿很多人的动作、举止。听着铁卫口技者的模仿,陈煜叹为观止的说道:“大人手下有如此奇人异事,何愁大事不成,现在我有十成十的把握控制济南分教为大人所用。”
“好,甚善~!”龙天羽要得就是陈煜拍胸脯,于是他就将讨伐大军什么时候到山东,需要准备粮草,还有需要什么东西都一五一十的同陈煜说了一遍。事情说完,陈煜心里面暗自叹了口气,看来自己投奔朝廷还是投奔对了。谁能想到朝廷在不声不响之间,居然调动了一批人马就要对罗教动手,用屁股想,陈煜都知道罗教会有什么样的下场,灭顶之灾在所难免,要是自己没投降,恐怕最后下场将会是极其的凄惨,一面庆幸自己站在强者一边,一边带着几分犹豫的说道:“既然如此,大人,有一事我就要多多嘴了,还请大人勿怪,哪厉信可是不能留啊~!据我所知这兵营里面多有他的耳目,要是留下来的话,万一要是落入了有心人的眼里,那么对大人的除罗大计,将会有毁灭性的影响。”真心来说,陈煜如此说话不过是借口罢了,说起来他就是不能容忍知道他背叛的厉信还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之上。
眉头一皱,龙天羽面色冷了下来,这个陈煜还真的不能给脸,稍微给点颜色就灿烂,斜眼一瞥,见陈煜低眉顺眼的站在哪里,他淡淡的说道:“既然陈壮士由此见识,足见阁下心向朝廷,既然如此的话,也罢,哪就委屈委屈陈壮士,厉信交给你来处理吧~!”
“啊,不,不,”听到要自己去杀厉信,陈煜连连摆手,他没有想到这颗管事如此老辣,居然要自己去杀厉信。确实,说起来陈煜是非常痛恨厉信,也很想这位过去的弟兄,今天的敌人早早的死去,但是真的要自己亲自动手去杀他,哪万万做不到,虽说厉信之前是对不起他陈煜,但是之后却是陈煜对不起厉信,对不起罗教。所以听到龙天羽的话,陈煜的脸上冷汗又开始往外冒,心里一阵阵的难受和害怕,暗暗恨自己多嘴多舌,图惹祸端。。
龙天羽见状,也不多说什么,目光如注的端详了陈煜一阵,鼻子里面哼了一声,接着挥了挥手,身边的几名铁卫走上来抬着他走出帐幕扬长而去。下面的事情自然有损仁德和声望,要交给周卫石等人来处理的,龙天羽作为一个魁首自然不能老是和阴谋诡计打交道。陈煜对着龙天羽的这种行径心里如同打鼓一样在揣测之中,就听到耳边响起了一个阴测测的声音:“怎么陈壮士不肯对立新动手,莫非依然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不成?要真的如此恐怕陈壮士是打错了算盘呢。”
陈煜转头去看是谁说话,却发现一直站在阴影里面的正是那名东厂的叫做周卫石的番子,他虽然不知道这名番子在龙天羽这里到底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担当什么职务,但是他知道既然大帐之中只剩下他和周卫石两个人,那么也就是说,刚才的哪位龙管事,已经将整件事情交给了眼前的这个人处理。于是苦笑了一声,一脸惶恐的摸样对着周卫石连连作揖说道:“大人,这位大人,还请垂怜,说起来不管如何和我同厉信都是多年的朋友,您要我来做的话,真的是下不了手,我,我,唉~!”说完这话,索性双手抱头,一副龟缩逃避的姿态。
望着眼前的陈煜,周卫石眉头一挑,嘿了一声,也不多说,上去先将陈煜踹翻在地,然后一脚直接踏在了陈煜的胸膛之上,死死的压住陈煜的挣扎,居高临下带着几分不屑同他说道:“你啊,真是糊涂,既然是想要荣华富贵,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要不然凭什么这天大的富贵就能调到你的头上?你今天不杀厉信,明天就不想杀罗祖,最后那个都不杀,不杀他们你就没有功劳,没有功劳你哪什么染红你头上的乌纱,来换取官位,你的封妻荫子从何而来,这是其一;其二呢,你不杀厉信如何取信朝廷?取信大人?叫管事大人如何放心你,吩咐你去办重要的事情,更如何相信你不是对罗教藕断丝连,明面上是降了朝廷,可实际上暗地里却是忍辱负重,准备回去向罗教通风报信呢?其三,说真的陈煜,你是傻子都这个时节了,还遮遮掩掩的干什么,怎么卖不是卖呢,你不讲罗教清理干净,留下了一些余孽的话,难道你陈煜能讨得好去?估摸着人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
说到这里周卫石停了下来,关注了一下陈煜的神情,见他早已经泪流满面,面容伤心而又难受,于是叹了口气,扶起了陈煜,拍了拍他衣襟上的灰土,接着靠近陈煜的耳边低声说道:“就算你这些都不在乎,甚至为了弟兄感情可以放过厉信,可你知道不知道,刚才你在帐篷里面说的话,厉信他人在帐幕后面,可是听了个真真切切,原原本本,如果今天你不杀了他,你是知道厉信这个人的秉性,他的性格太飘忽了,一会儿背叛罗教,一会儿又忠贞罗教,等一下弄不好又想到了什么反过来再次背叛罗教,哪时节你的一切可都落入了他的眼睛里面,你能容忍一个将你亲手推入火坑,又全然了解你所有过往的敌人存在下来了,”说到这里,周卫石更是柔声说道:“只要杀了他,你和过往的一切就告于段落,永远的脱离以前的纷扰,斩断了同罗教之间的关系。刚才我们大人说了力保你的前程,你小子命真好,知道我么?熬了多少年的资历,才当上了这不如品级的总旗,你呢,动动嘴巴,就可以直接当上五六品的大官儿,兄弟,这还想什么,天下间还有比当官更富贵的事情了么?”
还真别说,周卫石的一席话,将陈煜说的心肠打动,唉~!悲切的叹了口气,默不作声的眼泪哗哗的往下流,但是已经没有了之前满面的抗拒之色。见他如此神态,周卫石哪里还不知道这是想通了,只要再加把劲,就成了。于是他又接着干干的笑了笑,拍了拍陈煜的肩膀道:“你要这么想,你现在送厉信走,可不是杀他,而是救他,别的不说,就这种罗教的死忠份子,知道朝廷会怎么处理他们?弄不好是要被剐了的,知道什么是剐刑么?”陈煜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周卫石要的就是他不知道,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这就是了,像这种谋反大罪的犯人,哪是属于十恶不赦,按照朝廷的章法,是要一刀一刀分一百八十刀、或是三百六十刀,将一个人的肉割下来,最后才处死的。你这弟兄就够了这道大菜,所以你想看着你的弟兄上了刑场饱受万仞临身的痛苦?所以啊,早死早投胎,现在你是杀了他,这也是在成全弟兄。”说完之后,周卫石呛啷一下,将自己的腰刀拔了出来,强塞进了陈煜的手里面。
看着手中的钢刀,陈煜全身发抖,似乎这把刀如同山一样沉重让人抬不起来,周卫石又故意作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摸样,也叹了口气,说道:“罢罢罢,谁叫老子心软呢?等会儿,我把厉信带进来,将他双眼蒙住,嘴巴封住,到时候你默然无声的将他杀了,他到了阴曹地府也不知道事情是你做下的,到时候阎罗王哪里告状,也责怪不了你不是?”
说完这话,见陈煜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摸样,周卫石脸上换上了一副不豫的神色,斜着眼睛看着陈煜,转换了说话的腔调,用皮里阳秋的声调说道:“呦,敢情我说这么多,都是在说废话不成。说真的,姓陈的,你都到了这一步了你还犹豫个什么,他娘的,说透了你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当你是伶俐人儿,有心想要提点你一二,说的口干舌燥的,结果是对牛弹琴。你要是不干,我可还不管了,你自己去同大人交代去吧。到时候你可别后悔,难道刚才在瓮城之中的生死经历,你还要再来一次不成,你要是希望如此,那么我就成全你也就是了。”说完故意一甩袖子,嘴里面朝地下吐了一口唾沫,接着气冲冲的转身就朝着帐外走去。
嘡啷一下,陈煜将手中的钢刀丢在了地上,说真的,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怎么能够不下决心的呢?这姓周的总旗很明显是在做最后的通牒,要是自己不答应恐怕,下面就不是温言相劝,而是各种各样的手段随之而来了,他周卫石要是抗得住的话,何至于落到眼下的局面。此刻陈煜的心里面再也没有了半分的挣扎,就在周卫石往外走的时候,他又祭起了绝招,来了个恶狗抢屎,直接扑了过去紧紧的抱住周卫石的小腿,语带泣音说道:“周大人,周总旗,我都依你,都依你还不行么~!但求大人多多体谅小人的一片义气之心才好。”
周卫石在心里面呸了一声,什么狗屁的义气之心,你要是但凡有一点点顾全情谊的思想,也不至于当条狗来撕咬过去的弟兄了。虽然他在心里面是万分的瞧不起眼前如同一堆臭狗屎一样的陈煜,但是面上总是要流露出一副欢喜的摸样,蹲下来,将陈煜搀扶了起来,笑嘻嘻的摸样,温言说道:“如此才对么。你这是舍小义,而顾全大义,与厉信之间不过是兄弟小节,对朝廷忠心,帮朝廷办事,忠君爱国这才是真正的大气节,大智慧么。”
说完周卫石也不多话,直接啪啪拍了两下手掌,咿唔之声从帐后就传了出来,两名身着青衣的东厂番子,直接提留着厉信走了,进来,噗通一下丢在了陈煜的面前。周卫石弯腰将刚才陈煜丢在地上的秀春刀捡了起来,交道了他的手上,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说道:“你还不快去,还在等什么呢,他死了你就过关了,他要不死,你就要死,到了眼前这个节骨眼上面,你还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么?人要死了,什么荣华富贵,兄弟情义都是狗屁么。”
眼前的厉信双眼被黑布蒙着,嘴巴被堵住,五花大绑的倒在地上如同一只待宰的牛羊一样,此情此景配合着帐幕内昏暗的灯光,好一场凄惨的景象。陈煜拿着刀,颤抖的往厉信身边走去,嘴里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当他张开嘴巴的时候,却觉得嗓子干涩的紧,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这段路途虽然只有几步的距离,但给陈煜带来了咫尺天涯的感触。他脚下的步子是愈来愈慢,愈来愈小,面上青筋直跳,满脸红的发紫,呼吸如同老牛喘气一样沉重,眼珠突出,布满了血丝,死死的盯着厉信,很明显在做最后的挣扎。
边上的两名番子早就不耐,刚想开口斥责催促陈煜快点,如此不死不活的干毛线呢,算怎么个回事,但随即就被站在陈煜背后的周卫石摆手阻止了。因为周卫石心里面非常清楚,刚才自己诱导了那么多,陈煜的心神已经达到了一个临界点,再要催促他快,或者虚声恐吓的话,搞不好会弄巧成拙,物极必反的,万一要是逼迫的出了不好的结果,自己可是胶带不起。毕竟这最后的一刀还要他陈煜自己砍下去,才真正的作数,才能真正的砍在他的心上,让他心甘情愿为魁首所用。说实在话,周卫石根本不担心陈煜会不杀厉信,他虽然和陈煜接触时间不长,但是却能清晰的了解陈煜此人的心态,绝对是一个实打实的伪君子,贪婪而没有底线;而厉信在周卫石眼里面看来,却是真小人,虽然贪婪但是有底线,只要触及到他的底线,你就是给他一座金山他都不会干的违反原则的事情。所以从本心上面来说周卫石是宁愿和真小人打交道,也不愿意同伪君子扯上关系,也非常同情厉信的下场,可却是没有办法,这年头人有原则的人都活得艰难,你看看自己魁首的处境就知道了,一路上多少艰难困阻等着他,多少人对他憋着坏心思要将他置于死地,恐怕以后也少不了艰险磨难。
等了良久,估摸着足足有十来刻的时间,周卫石开始有些觉得自己对陈煜的判断出现了错误,也许他真的动不了手,在心里面寻思着要不要主动帮着这个伪君子一把,刚刚迈动步子想上去同陈煜说些什么。就在此时,他看到陈煜两眼一闭,跪在地上,反持手中的秀春刀,低声喃喃自语的说着:“对不起~!”刷一刀对准厉信的胸腹之间扎了下去,眼泪从陈煜的眼角流了出来。这一刀下去,厉信并没有立刻死去,猛烈的挣扎了几下,如同死鱼一下身体反复抽动着,但是由于被捆绑起来的原因,所以无法挣脱住绳索的舒服,身体只能在小范围内不停摇摆晃动,脸上的神情痛苦而又扭曲着,顺着被堵住的嘴巴边角之处流淌出来丝丝的血迹,惨状惊人。陈煜一刀下去之后,整个人虚弱的要命,但是手却依然死死抓住插在厉信身上的那把刀的刀把之上,半晌之后,似乎缓了口气,他睁开了眼睛,呆呆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刀和厉信身体的连接之处,好像不敢相信这一刀是自己扎下去的一样。过了片刻,陈煜突然之间将刀拔了出来,鲜血顺着刀身外抽顿时标溅出来,喷的他满脸都是,此时的陈煜根本不管不顾,如同疯了一样又一刀插了下去,嘴里面同时又念叨了一声:“对不起~!”就这样陈煜说一声对不起,手中的刀就往下插一次,他越说越快,手中的刀也越插越快,鲜血随着刀在厉信身体的出入,越溅越多,厉信的尸体被戳成了烂肉,而陈煜整个人也如同血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