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见一大群身着飞鱼服的官人呼啸而至,有兵丁上前把众人的马匹迁走,几名锦衣千户上前对中间为首的一名身材不高的汉子躬身施礼,然后几人在分说着什么,不时用手指指龙天羽这边。
郑国泰看了几眼中间的哪名身穿武官制服的大人,低声同龙天羽说到:“大兄,居中这人就是骆思恭,他是锦衣卫最大的脑袋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可要够他喝一壶子的,嘿嘿,张鲸等会也要来,估计兵马司的费长清也跑不掉,这些人看他们怎么同皇上、朝野交代。”
嘿嘿一笑,龙天羽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淡然的说道:“怎么交代,阿泰你这是糊涂了,他们有的是办法交代;而且他们不交代,我们可以帮他们交代,这遍地的人头就是他们对朝廷最好的交代,你说是不是。”
听到龙天羽如此说话,郑国泰一楞还没有出声,陈耀汉这个时候凑上来,开声跟着郑国泰的叫大兄,很是有些不服气的说道:“大兄的意思是说,要把这些首级功劳全部送给他们么,这,这好像不打划算,合着流血的时候有咱们的份,吃肉的时候就全部成了别人的。”
对陈耀汉龙天羽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刚才这小子也拿着刀上前去冲锋陷阵,砍倒了两三个贼人,虽然没有起到很大的作用,但是这么个没见过血,闻过腥的生瓜蛋=子能有这份胆气,就是能交往的朋友。拍了拍陈耀汉的肩膀,龙天羽用淡淡的语气说道:“前面发现兵械库的时候,我就和阿泰说过这份功劳咱们领不得,很简单的一个道理,太大,也是事情太严重了些。你仔细想想,这么一帮匪徒光天化日之下在天子脚下的京城中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杀人灭口,这是什么行为,这是挑衅官府威信的行为,可反之我们呢,别看我们似乎反抗的理由充分,但要依照律法别的不说问个扰乱京城治安的罪名也是可以的,为了让我们的行为变成正义的定性,自然要给些好处,拉上一帮人帮我们说话,这样能使事情变的更加合法理;其次这帮人如果没有内应怎么就能得到那么多的官制武器,这里面的水定然混的让人可怕,在没有清楚事实的情况下,我们就贸贸然冲到前台去领功,成为朝中政治势力互斗的标靶,这不是找不自在么;最后,这帮匪徒各个悍勇,我刚才看了他们的皮肤,发色,和衣着,从中分析可以看出来,这些人大部分是海上讨生活的人,定然是海上的盗匪,就从盗匪要弄到这么多的兵器,和刚刚短短的拼杀时间里面,敌人的组织、行动、凶悍等方面,我判断这是一个强大的组织,根基相当深厚,而现在盗匪吃了这么大的亏,你觉得他们不会报复我们么,如果我们结好了这些要害部门的官吏们,以后有什么事情发生也能够让人及时救助不是;更何况如果我们要是争功劳,你还得罪了东厂、锦衣卫、兵马司的一干人,如此一加一减,你说说这功劳你觉得咱么能够去领?”
这番话语不但让陈耀汉若有所思,就连边上还没有缓过劲来,依然被刚才厮杀弄得有些神情恍惚的吴光天同赵山也有所得。吴光天同赵山开始还对郑国泰同龙天羽让自己身处险境有所埋怨,可后来见到龙天羽同他的属下如此神勇,终是年轻人喜爱武力,被这班杀神的风采深深吸引,尤其是刚才龙天羽在敌群之中杀进杀出如砍瓜切菜般的风姿,让众人心中留下了深不可磨灭的印象,畏惧、对强者的天然崇拜心情就这么油然而生。大家用不同的眼光看着龙天羽,郑国泰在边上见大家如此模样,笑着说道:“大家别用这么古怪的眼神看着我家大兄呢,大兄的本事可不光在刀剑上,以后大家相处时间久了自然能明白。”
几个人互相正在哈拉着呢,只见又先后来了数群人马。最前面一群一看就知道是顺天府尹,以及大兴县令等大小官吏们各个几的面色苍白,六神无主的摸样;第二群官员听郑国泰他们介绍正是五城兵马指挥使费长清,带着一干属下急冲冲的赶来;最后到达的一群人再不是身穿飞鱼服,而是各个穿着东厂服饰,居中骑在马上的一人就是张鲸,只见他四十多岁年纪,面容削瘦,皮肤显得有些苍白,身形倒是并不矮小,极为高大,态度神色很是倨傲,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摸样。
就见来得最晚的张鲸下马后,劈头盖脸就朝费长清吼着,尖细难听的声音,大的连站在老远的龙天羽等人都能听到:“你们五城兵马司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会有人如此公然在京畿要地进行如此规模的公开械斗,难道你费长清就不怕掉了脑袋么,老实告诉你,我这是从太后哪里过来,她老人家和陛下都知道了这件事情非常恼火生气,他们委托我来查看情况,然后立刻就要回宫禀报具体细节与他们知晓,费大人你叫我如何去同皇上太后交待,恐怕渎职大罪,顷刻就要落在你我头上,嘿嘿,咱们谁能担待得起。”
费长清也是宦海中的老游击,怎么不懂张鲸的这番用意。说透了不就是想找替罪羊么,现场的这帮人,除了骆思恭就是自己,三个人都是最大的头头,别看大家品级一样,但是论起权利,兵马司同他们东厂和锦衣卫差了九条街,好嘛平日里有好处轮不到自己,吃肉喝汤从来不会叫上兵马司,如今有了祸事了,东厂上来就先把自己摘出来,真不是东西;费长清想到这里转头看了看骆思恭,就见骆思恭仰面望天一副置身事外的摸样,更是恨的牙根痒痒,可又能如何呢,这帮内臣们各个都是皇家的鹰犬,只要他们对皇家忠心,什么事轮不到他们抗的,天大的祸事也有自然有人给他们担待一二。
忍气吞声的费长清梗了梗脖子,咽了咽口水,心里想你骆思恭想要摘干净自己没那么容易,低眉顺眼的开声说道:“张公公稍安勿躁,我是第二个来现场的还没有勘察环境,有什么情况还要请第一个到达现场的骆大人诉说一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我们这些维护京城治安的官员笑话,咱们务必要精诚团结才好。”说完哪眼睛撇了撇边上的顺天府尹一干人等,哪意思明显是说张公公,您有火别冲我来,还有更好的替罪羊在这里呢,咱们这些人都负责京城的治安,这么大的案子如果我们之间内斗谁也摘不干净,只有把矛盾往外引,引导顺天府尹地方上去,这才是可取之道。
顺天府尹海尚是今年刚上任的新官,换在其他地方,一府的最高长官还不是起居八面,威风凛凛么,自少在他个人的管辖地里面绝对是土皇帝,要不怎么有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这种说法呢。可府尹的官职到了京城,呵呵,对不起,你连个屁都算不上。这京城里面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官员勋贵、王孙公子,二品、三品的官员多如牛毛,更别说国公、侯爷、公主、县主之类的贵人们了,区区四品府尹,你能管谁?任谁都都是爷,顺天府尹见人就是孙子,哪怕人勋贵门前的一只狗也要比你尊贵。再加上管辖司法权的重叠,京里面有五城兵马司,有锦衣卫,有东厂,有大大小小无数的各种衙门,府尹的权利基本都被架空,只留下对着一般百姓的司法权;所以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很少有人愿意去干,也很少有人能长干的。
海尚虽然姓海,可他是河南人,同海南哪个海青天,海包公没有半点关系,能够坐上顺天府尹的位置,海尚自然也有他的门路和靠山,王锡爵就是他的座师。原本海尚到顺天府尹位置上只是为了过度,下一步王锡爵都给他安排好了进礼部帮手,谁知道就在自己刚刚上任的时候,居然出了这么件通天大案,把海尚急的是团团转,原本就有些肥胖的白皙脸上,更是大汗淋漓。刚才张鲸斥责费长清,费长清如何把战火烧到自己这里,他都在旁边听的一清二楚,心中更是急慌,这是要拿自己开刀,来给他们当祭品,这个时候自己要是再不说些什么真硕大的黑锅就要背在身上不得脱身。
海尚一紧张就有口吃的毛病,越紧张越说不清楚话,他硬撑着开口说道:“各位上啊上官,下啊下官有,有话回,回报,依下官看,咱们当啊当,务之急是先调啊,调查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匪啊,匪徒是从何而来,械斗双方的身份是什么,在京城发生了如此大案,不但按张公公所说皇上太后他们老人家担心,就是朝廷的阁老重臣们恐怕也都不会轻易放过,其中缘由都要细细询问的,有什么咱们调查完情由之后,其他的迟些商讨不迟。”说到后面海尚的紧张感去除了不少,说话也就顺溜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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