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松也不等龙天羽说话,从神态上并没有把自己当外人,自发自动的找了处椅子坐下,继续开声道:“说起来,这段时间咱们二人为了避嫌,倒也没有过多的交流些什么。自从上次见面之后也多有奇遇,你被太后整治的事情我也清楚,呵呵,哪女人从来就是个厉害角色,何止是你,就算是我同我家老爷子也同样受过她的瓜落儿。不过以这个女人的性格特征和处事的特点来看,她对你未必向外人想象的那样有着某种恶意,我倒觉得更多的是一种敲打,当然作为一位心性强悍的女人,她的敲打和威胁自然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而承受不住的结果就是死亡。”说到这里,李如松的面上流露出了某种不堪回首的回忆,作为晚辈的龙天羽虽然很是好奇,被太后蹂躏的李如松有着何种惨痛的经历,但是作为一名晚辈是不好过多去追问的,必经可能牵扯到某些。
见李如松似乎陷入到了回忆之中,龙天羽其实并不像在太后的事情上多说些什么,本来么,对于自己掌控不了的事情,就是再畏惧也是一种没用太大用处的情绪,只会让自己变的慌乱不冷静,进退失据罢了。于是他把话题扯开说道:“舅舅,今天我来到这里就是有几件事情要和你商量。现在我考试已经结束,不管有没有中举,对于我来说是已经完成了一个阶段,接下来就是离开京师,那么小侄在京中根基浅薄,所以很多事情恐怕要拜托舅舅了,毕竟你我虽然各自代表各自的家族利益,但是终归二人的利益是捆绑在辽东之上的。”
李如松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点你放心,我知道轻重,也明白你离京要做的事情到底有多重要,虽然我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是有两点我是可以做到的,第一点帮你勾连四方通联消息,第二点我一定会把我所了解京城的信息,用最快的速度通告与你的人,只是有些事情你要走了,万一碰到什么险事,要当机立断的,你离的太远未免耽误时机,因此要说出个能够做出关键决定的人选,以免到时候抓瞎才好。”
听到李如松如此说话,龙天羽先是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又仿若想起什么似的道:“我哪里有什么当机立断的人选,不过要是舅舅有什么不好解决的事情,可以去找李洛商议。郑国泰兄弟几个么,毕竟家族的利益要摆在前面,如果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一定不能让先去找他们,毕竟我的这几位弟兄有可能基于家族的利益抉择,让危险变的更加剧烈。”
面上有着某种趣味,李如松笑呵呵的看着龙天羽,一副长辈慈眉善目的摸样,语气中参杂几分打趣的味道,说道:“哎呀,没想到我这大外甥长大了,果然好本事,连太后的侄女,京中的洛神都被你采摘到手了,嘿嘿,多少王孙贵族想打这朵花的主意,要么最后碍于太后不敢上前,要么就是在李洛的聪慧面前自惭形秽,现在好了,这朵花被你这貌不惊人的毛头小子给弄到手,哈哈,你小子果然是扮猪吃老虎的主,看看这手段是非同小可。行,既然你选择了李洛作为京中的代言人,我自然有事情会多去找她商议的。”
略有几分不好意思的龙天羽,脸色额外显露出几分怨气,慨然叹息道:“瞧舅舅说的,啥被我摘到手了?这事情太后就没有认可,最后我同李洛两人之间的结局是什么样子,谁知道呢?现在只能见步行步了,唉,我为这事情可没少发愁。”
见到龙天羽忧愁的摸样,李如松此刻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就是眼前这黑小子总算是个活生生的年轻人了,而不是以往老谋胜算,算无遗策的摸样,他的心里面不由得更是亲近了几分,觉得龙天羽是把他当成自己人才流露出了真性情。笑着用手指了指龙天羽,他用鼓励的语气说道:“你啊,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像李洛那种女人,你想弄到手,自然不是吹口气就行。就算现在弄到了手,自然也要有相应的资源去保护她,要不然最终会落得惨淡的下场。这一切的一切都必须有相应的实力,所以你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快速的让自己的势力发展起来,借此赢得别人的尊重,掐断宵小之间的非分之想,只要有了实力,所有的事情自然而然的水到渠成。”
重重的点了点头,龙天羽看着李如松讲道:“舅舅的话语说的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你知道的,有时候理智很难控制感情,呵呵,不过我想随着时间的推移,出京之后会好很多的。恩,我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请舅舅帮忙,我曾经同皇上言论过要在北方搞一处港口,他并没有拒绝,所以我感到这件事情有戏,在整个海贸过程里面能够拥有一处强大的港口是非常重要的的基础。所以这里我需要舅舅和李家的帮助。”
迟疑了一下,李如松若有所思的说道:“港口,港口,”然后随即眼睛一亮,开声道:“要说辽东最好的天然港湾就是旅顺口了,难道你说的是旅顺口?”
“没错,舅舅说的很对,就是旅顺口,哪里水域广阔,不冻不淤,浅水滩港内隐蔽性和防风性良好,再加上老虎尾半岛的存在,又形成一堵大然防波堤,使整个港口好似一个内湖一般,极为安全,是一处天然形成的好地界。据我所知,旅顺口目前的隶属关系比较复杂,从地缘上看,它是属于金州卫的区域,统一归辽东都司现辖制,但目前的实际管理者和占有者是登州水师巡营,它的水军大寨就建在哪个地方,所以要在旅顺口设置商业港口,进行海贸,恐怕金州卫和登州水师都无法绕过去,如果说金州卫这事情我想不难办,因为指挥使邓长鸣,咱们也是相当熟悉的,他也同样是干爷爷手下出来的悍将,本身又是辽东本土人,只要干爷爷打句招呼,在用利益交结,肯定不会有太多的阻碍。现在有困难的是登州水营,如果按照官面上的意思自然有了皇帝的旨意百无禁忌,可就怕有人暗中使绊子,找麻烦。不知道舅舅有没有关系搭上登州水师条线,认识不认识水营的都督刘昆,能让他们为我们保驾护航是最好,如果无法做到,那么退求其次,只要能够不给我们添麻烦也就行了。”
略微沉吟了片刻,李如松表情严肃的说道:“这登州水营原本不过是处鸡肋,要说还是嘉靖年间,戚帅在位的年代,让它真正的发展了起来。其作用主要是防倭抗倭,要知道山东登州、金州沿海一带离倭国不远,几乎航船行驶也就是数天的光景,在嘉靖年间数次倭人从金州登陆,或是侵袭山东沿海一带,为了防备倭人的侵袭,所以这才有了登州水营的壮大。恩,要说刘昆这人么,我倒是知道几分,也同他打过些交道,这人怎么说呢,治军还是有一套办法的,对于海战同样有些心得,但是从本性上说,最大的弱点就是极度贪财好色。我相信你也知道他在登州拥有一处私港,不说别的,就说这处私港,哪可是日进斗金的买卖,如今你要在旅顺口再添加一处新港口,绝对会同他有利益上的冲突,也许表面上刘昆不会同你计较,毕竟你代表皇家,但是从背地里,我可以断定他必然会给旅顺港口的建立带来巨大的麻烦。而且最让人头痛的是,他是南人。我依稀记得上次同他饮宴的时候,曾无意中听他说起自己是松江人士,家里头世世代代是靠海吃饭的,也就是说这个人从小就是出生在海阀世家,他的上位,他背后的势力都同南方海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你现在所要做的事情是从南方的海商嘴里夺食,其结果必然带来南北商人势力之争,朝堂之间先不必说,恐怕在登州你就要先碰碰硬骨头才行,他不管从背景还是从实际利益出发都不会轻易的让你的港口顺利发展起来。”
听完李如松的这番话语,龙天羽的脸上也流露出了凝重的色彩。要真如李如松所说,这位登州水营的一号人物,刘昆是必须要除掉的拦路石,只是自己用什么手段除去此人呢?朝堂之间的力量?恐怕难,先不说自己朝堂之间的力量薄弱的可怜,就说这么一位领军在外的重头人物,其实随便就能被撤换的?就算真的让自己如愿以偿,哪要多久的时间,一年,两年,还是三年,开玩笑么,自己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去陪朝廷内的腐朽官员玩规则游戏。在肚子里咬了咬牙,他心里面暗暗下了决定,虽然有些冒险,但如果不能通过官面上达成目的,看来只有使暗手了,绝对不能让他活着,不过这话自然不能让李如松知道,毕竟像这种阴私的事情本身就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人多嘴杂么。
于是龙天羽满脸忧色,站了起来,显得有些束手无措的在厅堂之中来回走动了几步,说道:“哪可怎么办,难道海贸计划还没有实行就要夭折不成,再纵观整个北方没有一处如同旅顺口一样是为我的海贸计划贴身打造的。因为它不但是个不冻港,而且最靠近辽东我们的商号,能够很迅速的把辽东出产的物品输送到全国各地,以及输送到海外去。所以掌握了登州水营,北方的海贸就全部盘活了,不但可以利用大明水军的力量为海贸保驾护航,使整个辽东湾都纳入到海贸体系中来,咱们还可以利用登州的造船、修船的工匠,各种航海人才的储备,可谓一举多得,只是这刘昆。。。。难啊~!”
见龙天羽有些着急,李如松安慰着说道:“你也不用太着急,毕竟从现在到港口开始建设依然要有一段时间,目前还不过仅仅是先期准备工作罢了,所以我们还能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踢走这块绊脚石。眼下这段时间,你要注意收集刘昆贪腐的证据,交给郑承宪他们,让他们也出出力气,这年头可没有干手沾芝麻的事情。他们既然想要从海贸之中获取利益和达到各自的目的,就需要付出代价,而眼下的刘昆就是最好的一个试题。如果他们连这个忙都帮不上,哪我们和他们合作还有什么意义呢?再说了,既然大家伙儿都是合作伙伴,你不通过几件事情的处理来增进大家的了解,那么你怎么能够让大伙儿捏成一股绳子往前行进呢?所以刘昆的事情虽然不简单,但换一个角度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能够成为咱们集体力量的一种彰显,也同样是对外发出一种声音,让敌对者知道,我们的力量在哪里。人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们虽然不是新官,但是既然是一种新的联盟势力,虽然没有成形,但是在某种意义上发出自己的声音让大家都知道狼来了,我觉得是非常有必要的。”
对于李如松的这种刺刀见红的观点,龙天羽是赞同的。是啊,既然敌人避免不了,那么我们就开战,要彰显自己的力量,让敌人们知道我们是强大的,在攻击我们的时候,要仔细的去思考思考到底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我们得到伤害。所以龙天羽此刻愁颜顿开,笑着同李如松说道:“舅舅果然是厉害,话说的透彻,外甥佩服的五体投地,也罢,等会儿我就跑约郑承宪见面,让他来想办法,当初大伙儿搭伙的时候其实说的相当明白,朝廷内的事情归他们处理,眼下就是时机,不出把力可是不行。”
两人又说了其他事情,分享了各自得到新的信息,并且分析了一下最近的朝野新动向之后,龙天羽想起曾亮还在外面等自己呢,于是乎他同李如松告了个罪,转身出去,因为在他的考虑里面,曾亮的家族将是山东海贸展开比较关键的一个环节。
当龙天羽笑嘻嘻的,迈着四方步走入这间整个大明王朝疆域之内,独一无二的游泳馆时,发现里面已经有不少熟悉的面孔,不止是曾亮,郑国泰、赵山等人悉数到场,正热火朝天的打着水球。他们玩的水球是有别于现代的正规水球的,只是简单的分成对等人数的两边,然后在泳池两头安装上两张大网,谁能把能浮在水面上的皮球打入对方的网中就能得分。这种龙天羽设计的比赛规则异常的简单,只有不能拖抱等数个规矩,如此水球运动就显得非常狂野刺激,打起来很是激烈,热闹的紧。
看着热火朝天的这些年轻人,各个大呼小叫的嚷着传球,射门之类的话语,龙天羽被现场的气氛感染,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顿时一松,从刚才的烦闷之中解脱了出来,重新回到年轻人的世界里面。
要知道当初这泳池刚刚建成的时候可没有现在这么多人,不管是权贵还是士子们都讲究一个仪态,游泳是容易衣不遮体,这对于底层的百姓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对于这些精英们来说就是非常的不符合他们的处世观点,会让这些权贵们觉得在大众眼皮之下裸露身体是一种不道德的行为,也正因为如此,有勇气下水游泳的人最多只有小猫两三只。看到如此情况,龙天羽随即想到了青年军中装备的潜水者用的皮衣,吩咐昌盛号的作坊连夜赶制了一批皮衣皮裤的水靠,这才让年轻人逐渐接受了游泳这项运动。而当这些人融入到这项运动之中,发现了其中的乐趣,而随着游泳技术的熟练,龙天羽又推出了几项游戏,这就更让王孙贵族们找到了以往从未有过的快乐。这下不得了,往往泳池之中人满为患,大家都是年轻人,自然年轻气盛的紧,为了争夺泳池使用权,纨绔王孙们之间大打了好几次架,弄的是头破血流,要不是航海俱乐部背景深厚,估计早就关张了。没有办法的郑国泰等人被泳池的事情是弄的焦头烂额,只得跑来问计于龙天羽。龙天羽给支了个招,弄比赛排名,每个月的头几天大家来进行水球比赛,胜利者有权优先使用和预约泳池,这个优先顺序是按照第一名、第二名依次排列下去,直到这个月的预约全满,如此循环往复,周而复始。将信将疑的郑国泰等人回去试验了一个月,你还真别说,打架的王孙都不见了,一个二个卯足了劲的要争泳池的优先使用权。不过最根本的办法还是要多开泳池,龙天羽已经吩咐郑国泰收购了边上的几家民居,准备弄第二座泳池,以供缓解俱乐部泳池的紧张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