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笑,董飞长叹一句,朝黄贵说道:“黄大人,您这么看得起我们弟兄,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谁敬我们一尺,我们自然敬他们一丈,原本是不该拒绝的,但是弟兄们实在是有难处啊。(请记住我)你看看我们已经有近一年都没有拿过粮饷了,唉,手下的弟兄们都饿的路都走不动了,哪里还有能去打仗当差啊,不瞒黄大人说,我们估计明儿个就连饭食都要吃不上了呢,唉,实在是没有办法帮衬您,还请您千万别生气,但凡有一丝办法我们绝对去给您帮场。”
“哦,还有这等事情?”黄贵听到董飞如此一说,满脸愤慨,仿佛被克扣粮饷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很有点感同身受的摸样,很可惜这锦衣卫的话语可没有人相信半分,就连边上直肠直肚的老九也是脸上流露出了嘲讽的颜色。可你还别说人黄贵就是有本事,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演的太过,丝毫没有尴尬之色,反而愈发的义愤填膺的说道:“真要有此事的话,我锦衣卫作为朝廷的耳目,自然应该将如此状况上报京师,请下旨意,以正视听,还诸位弟兄们一个公道才行,唉,大明朝的事情坏就坏再一帮小人身上了。”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了看场面上的马涛等人,话锋一转:“不过哪是远水,恐怕是救不了近火的,就算朝廷派大员下来申饬,估计最少没有三五七个月这件事情结束不了,如果再等粮饷发放下来,没有个半年、十个月事情是了解不了的,可这段时间弟兄们总不能吃风拉稀吧。所以我有个建议,不知道你们看看行还是不行。有道是皇帝不差饿兵,我既然来找你们帮手,总是不能空手而来的,如果你们同意,这次出差,咱们按人头算银子,一个人头五两,如果战没抚恤一人十五两银子,如此可好?这样一则解决了你们的燃眉之急,二则我们颗管事的安全也有了保障,我想呢,这也是一个双赢的局面么。”黄贵此时脸上一副为完全了马涛他们打算的摸样,其实人周卫石同他说的条件是每个人头十两银钱,到了他嘴里面就减半了,如此却没有丝毫的不正常神色,仿佛理所当然的摸样。也是这就是明朝的官员,雁过拔毛,这毛拔的理直气壮,从上到下,从高官到末吏都是如此,银钱过手就要沾包,要是黄贵不这么做,才显得他鹤立鸡群,与不正常呢,而正是有这种心态,他才会毫不愧疚的说出五两银子的价钱。
马涛几人听完黄贵的这番话语,自然是对视了几眼,却是掩盖不住自己的喜色,要知道没人五两银钱,也就是一人将四石左右的粮食,如果再加上些野菜之类的东西,足够自己手下的弟兄嚼个大半年的。董飞想了想,到没有一口答应,一副欢喜的摸样说道:“黄千户如此关照我们,我枫叶堡的全体弟兄感恩戴德,自然是愿意听候您的差遣,只是么,这里面还有两处关节,要是黄千户能答应帮咱担待一二,自然也就没有问题了。”
“有什么兄弟就直说,咱们现在就如同自家人一般,有什么是不好开口的。”黄贵见董飞已经松了口,心里面很是高兴,自己来的目的达到了,对方提条件哪自然是在意想之中的事情,你漫天要价,自然别人要坐地还钱的,他开口之后心里面就有了被人讨价还价的准备。
“好,黄大人快言快语,事无不可对人言,我就直说了。一则枫叶堡的特殊您是知道的,咱调兵外出,要是私下行动,说句不好听的,这真定府上上下下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恐怕您这钱有命拿,没命花,刚回来估计就要被人挂上一个叛逆的罪名,往轻了最少也要是个擅自调兵,罢免了官职,给人予口实,所以如果黄大人能弄来总兵的手谕,自然是最妥当不过的事情了,”说到这里,观察了几眼黄贵的神色,见他脸上流露出一幅洗耳恭听的摸样,董飞接着说道:“二则呢,就是银子这东西虽然好,但是我们不要,我们只要粮食,可咱们这帮土鳖对这经营之道自然是不懂的,要是黄大人能按市价折些粮草来,这是最好不过了。”
点了点头,黄贵哈哈一笑,顺着董飞的话茬说道:“恩恩,好说好说,这一切都好说,总兵府的调兵堪合绝对没问题,我给你弄到,虽然总兵大人不大待见我们锦衣卫,但从他手下弄张文书出来是没有问题的,而且给他打个招呼,想必他是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太多的刁难,这绝对不是问题,至于粮草么,”黄千户心里面清楚这是董飞存着两方面的心思,一方面是真心想换粮草,他们可没有什么大商户的朋友,另一方面自然买卖粮草总是要有银钱往来,董飞的意思就是给点好处给自己,希望自己别再从中克扣银钱了,实打实的按让人头交付,黄贵原本就没有再克扣银两的心思,当然这银钱交付的时候是不是十足的雪花纹银锭,哪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想到这里,他把胸脯拍的响响的言道:“粮草放在弟兄的身上,一定能够给你们找到最便宜最合适的粮食,到时候你们可以派人直接去和商家交易也就是了。”
点了点头,董飞看透了里面的文章,黄贵说叫人陪着他去交易,这件事情说透了,就是黄贵在向自己表态他不想从粮食上获得什么好处,似乎这是黄贵给了天大的人情,但董飞知道,一定是前面这帮吸血鬼们早就已经获得了足够的好处这才能放过粮食交易那点儿蝇头小利,可自己有什么办法呢,如今堡中已经到了绝境,再不变通一二,恐怕真要出现饿死人的状况了,于是他转头看了看马涛,一副下属的摸样同马涛说道:“大人,您看黄大人一副拳拳之意,咱们是不是就把这件事情答应下来,也好为黄大人分忧。”
“行,这件事情就答应下来,不过呢,事情总要有个先后,黄大人您先付三成订金,再将总兵的堪合拿来,堪合粮食一到,我这里立刻出兵绝不含糊。”马涛依然是一副军人作风,快言快语,雷厉风行的同黄贵说道。
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掌,满脸欣喜之色,黄贵笑的灿烂无比,说道:“如此哪就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这就回去准备,不过恐怕还要劳动你们这里派几位弟兄同我一起走一遭,直接就先去把哪三成粮食运回来,我还要跑趟总兵府给咱们把堪合弄来不是,要知道管事大人已经在真定府的境内了,所以咱们要快点行动才行,要不然赶不上趟,最后大买卖泡汤了不说,恐怕到时候在这位新扎的颗管事面前颜面就有些不好看了。”
几个人又商议了一下,如何具体操作这件事情。黄贵毫不含糊,当堂吩咐齐眉带着董飞去自己锦衣卫平日里采购的粮店,先赊欠着弄些粮食回来,账后结算;再派了几名手下去通知韩常,事情已经解决了,并把只报了五两银子的情况通告给韩常,自己则单人匹马往总兵府疾驰而去,去弄调兵堪合。
出了堡门,黄贵的脸上阴沉了下来,刚才的笑容早就已经不翼而飞,他一边疾驰,一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眉头皱的紧紧的。从枫叶堡到真定府也不过是小半个时辰,很快就到了总兵府门口,黄贵并没有走正门,而是绕到了总兵府偏门,啪啪啪有节奏的拍了几下,门很快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探出一颗脑袋左右看了看,见是黄贵,也不多说,直接把门打开,放黄贵进来之后,又看了看门外没有闲人跟踪,这才将门关上。
总兵府后院,真定总兵古言兴正在闭目有一搭没一搭的从美婢的手中接着她递过来的水果咀嚼着,心里面一边盘算着事情。这次朝中的大佬们通过渠道,给自己带来了消息,有一伙通过真定府境内的东厂马队,要自己去解决掉。解决几个人,对于古言兴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大问题,说透了,在这真定府的地头上,他就是土皇帝,要几名东厂的番子消失掉绝对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他要考虑的是,这件事情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和接下来给能有何种风险在等着自己,风险和收益能不能有一个良性的互补,这才是他最关心的。
咂巴咂巴嘴似乎有些食之无味,古言兴叹了口气,自己可真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事情可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这里面的道道复杂着呢。看上去似乎对东厂几个番子动手并不是什么大事,但仔细想想,朝中重臣对皇家鹰犬下手,这意味着什么,说透而来就是皇权同士人阶层的碰撞,在这两股强大的力量之间,自己这位小小的总兵恐怕连个屁都不算,一不小心就会卷进漩涡粉身碎骨。有心不答应,自然是不可能的,早在很久之前自己就已经是某些人的人了,要是不答应的话,自己的把柄被人捏住,随随便便就能让自己掉落进无底深渊,永世不得翻身。想到这里,再想想哪几位的能量和手段,古言兴不由得全身打了个冷战,恐怕这次不做也得做,不过既然是要做,哪就不如做的一干二净,做的干净利落,没有后遗症,让人抓不到尾巴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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