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李旺津下令放箭,但是庄上却有不少人都犹豫着,虽然持弓搭箭,却迟迟没有放箭,连庄墙上操作那两门虎蹲炮的乡勇,也迟疑着没有点炮发射,一是因为这个距离有点远,不足以杀伤外面的那些俘虏,二是因为他们有些下不了手,去杀这些以前的弟兄。
“混账!放箭!快点点炮!把这帮吃里扒外的王八蛋都给我宰了!你们听到没有?难道你们也反了不成?……”李旺津一箭射出之后,扭头看到庄墙上那些庄丁犹豫着不肯放箭放炮,于是厉声对他们呵斥了起来。
于是在他的督促下,一些庄丁这才开弓瞄准庄外的这些俘虏放起了箭,两门虎蹲炮也被点燃,轰轰的响起两声炮响,两蓬铅子劈头朝着庄外洒落了下来。
但是因为距离太远的缘故,大多数庄丁是没有李旺津射箭的水准的,加上他们又有点下不了手,这箭倒是射了不少,但是真正落在这些俘虏头上的却寥寥没有几支,倒是那两门虎蹲炮,两炮放下来,伤了几个跪在地上的俘虏,顿时疼的他们惊声惨叫,随即便对着庄子里面的李旺津破口大骂了起来。
“姓李的!你这个王八蛋……你他娘的这是翻脸不认人呀!……老子跟着你做了不少恶,现如今你他娘的却如此对待咱们!老子做鬼也饶不了你!……你个驴日的李旺津……”
俘虏之中一阵大乱,一边破口大骂,一边纷纷爬起来躲避庄墙上射下的弹矢,场面顿时混乱了起来。
肖天健倒也不难为这帮俘虏,今天经过这一闹,料想即便是放了他们,这帮人也不可能再帮着李家做事了,于是抬手一挥,阎重喜立即大喝一声,一队持盾的兵卒立即冲了上去,举盾掩护住了这帮俘虏,将他们撤到了安全的地方。
虽然虎蹲炮的散弹射中了几个俘虏,但是毕竟距离超出了虎蹲炮的有效射程,铅子虽然落在人身上,但是也已经是强弩之末,没了多少力道了,中弹的几个人虽然被打得血淋淋的,但是伤势倒也不算太严重。
“这便是你们效忠的主子!哼哼!我真替你们不值!你们好歹也算是给他们李家帮了不少的忙,现如今他们却如此对待你等!看来在他李家人的眼里,你们的命恐怕连狗都不如!来人,把他们带下去,有伤的治伤,先下去吧!”肖天健冷笑着看着这帮灰溜溜被撤下来的俘虏,带着揶揄的神色对他们调侃道。
这帮人之中许多人都带着一脸的愤然,一个肩膀上中弹的身材壮实的俘虏扑到肖天健面前,跪倒磕头叫道:“肖当家!小的李凌风,曾是李家庄家丁教头!愿跟肖当家做事!请肖当家给小的一把刀,小的愿意给肖当家打头阵,打下这李家庄!求肖当家收留!”
肖天健很满意今天唱的这一出的效果,心知起码已经绝了这帮俘虏想回去的念头,于是皱眉对这个李凌风问道:“你也姓李!那么你和李家又是什么关系?”
“回大当家的话!小的虽然姓李,但是却和李家庄无亲无故,小的乃是山西平阳府人士,家中倒是小有薄田,只可恨得罪了当地当官的,结果落得家破人亡的地步,只剩下小的一人,流落到此地,为求口饭吃,才在李家庄落脚当了个家丁的教头!这李家不仁,也休怪我李凌风不义,小的愿意自此跟着肖大当家做事,定要打下这李家庄不可!”这个李凌风咬牙切齿的对肖天健答道。
肖天健微微点点头道:“你所说的话我会查实,如果你真心实意的想跟我做事的话,先下去裹伤再说!下去吧!”
虽然李凌风这么说,而且肖天健听他的口音也确实是山西那边的口音,但是让他轻易就相信这李凌风的话,肖天健却不会这么草率,于是令他先下去疗伤再说。
李凌风磕头称谢,随即便被阎重喜的手下押着朝后面走去……
肖天健这一招可谓是狠毒,经过如此一出闹剧之后,李家庄之中的庄丁纷纷产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而那些被强行赶上庄墙协助御守的佃户们,则更是满脸的愤色,他们虽然以前也想过类似的问题,为什么他们要失去土地,给李家干活,受李家的盘剥。
但是他们却没有朝更深处想过这是为什么,今天当刑天军当众将李家庄这些年来暗中所做之事公布于众之后,他们才明白过来,他们所侍奉的这李员外,只不过是个披着人皮的狼,这会儿他们恨都来不及,哪儿还有心协助这李家上下跟杆子死磕到底呀!
看着那批被俘的李家的庄丁被带下去之后,还有七个人留在刑天军阵前没有被带走,而是被继续按在地上,从刑天军队伍中走出了七个手持大刀的壮汉,站在了这七个人身后。
“庄里面的人听了!我们刑天军做事,冤有头债有主,绝非是你们所想的匪盗,我们只跟李家算账,绝不祸及他人!此七人都乃是李家的家丁抑或是李家的亲戚,可以说跟着他们主子坏事做尽,罪不容诛,今日我们刑天军便替天行道,为那些被他们祸害的人报仇雪恨!
如果从今天起,还有人跟着李家死心塌地的抵抗我刑天军的话,那么这些人便是你们的榜样!杀!”此时肖天健再一次厉声对李家庄中的所有人吼道。
七个刑天军的刀斧手闻声之后,根本不管这七个人的哀声求饶,一起举起了手中的大刀,二话不说便用力的挥了下去,只听得那几个正在哀号的家伙的求饶声瞬间便戛然而止,七具无头的尸体腔子里的血一下飚出了老远,扑扑通通的扑倒在了地上,七颗人头随即便被刑天军的人用长杆挑了起来,滴滴答答的鲜血从他们的人头上滴落下来。
如此血腥的场面让李家庄中所有人的心中都为之一窒,顿时都觉得脖子一凉,仿佛这刀落在了他们脖子上一般,许多人都用力的吞了一口吐沫,这手脚都软了下来,甚至有人暗中还有一丝快感,偷偷的在心中骂了一句:“活该!”。
李旺津此时也觉得手脚冰凉,虽然太阳已经升起,此时又是一年中最热的六月间,但是他的心还是拔凉拔凉的,他也不是笨蛋,知道肖天健这一手的狠毒,一下便将他们李家庄中的士气给打压了下去,形势一下便对他们李家不利了起来。
“你们休要相信这该死的杆子的话,我们李家这些年来,对你们可算是不薄,给你们地种,建庄保护你们不受歹人所害,你们可不能忘本了!要知道外面这些混账可不是什么善类,他们杀人放火、奸(伟大的和谐)淫掳掠无所不行,这李家庄可是你们的依仗,一旦李家庄被他们攻破的话,你们相信他们会不来祸害你们吗?
家父有约在先,此次守御庄子,凡是出庄在庄墙上射死一个杆子者,赏银五两,在庄墙上杀掉一个攻上庄墙的杆子,赏银十两!
只要我等同心,料想这些土贼瓦狗绝奈何不得我们庄子什么,只要拖上几天时间,他们自然就没粮食围困咱们庄了!只有乖乖退走!家父有言在先,只要打退这些土贼,今年你们的佃租减半收取!
乡亲们万不可相信那些土贼的妖言呀!”李旺津挣扎着对庄墙上众多的庄丁乡勇们放声大叫到,苍白的为他们李家所做的这些恶事辩解着,甚至悬出了重赏,希望能重新收拢起庄子中已经离散的人心。
这样的重赏不可谓不重,射杀一人赏银五两,击杀一人赏银十两,而且还减免佃租一半,这对庄子里面的那些庄丁乡勇们来说,确实具有相当的诱惑力,于是一些人在听罢之后,眼睛又亮了起来。
“哼哼!相信这李老财的话,除非母猪上树!李家庄的穷人们听了,即便是你们这次从他们李家拿到了所谓的赏银,他们李家迟早还是要从你们手中夺回去的!想想吧!他们这些年来,盘剥你们了多少了,凭什么他们李家占地数千顷,你们却连立锥之地都没有?凭什么他们李家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你们却只能吃糠咽菜,连肚子都填不饱?
倒是咱们掌盘子才是仁义之人,你们恐怕也听说了,咱们掌盘子拿出了用命换来的粮食,赈济灾民,可曾祸害过任何穷头百姓吗?既然他们李家能开出赏金,那么咱们也能开出赏金!
我们掌盘子有令,凡是杀掉李家人,开门献降者,李家粮仓里面的粮食便任你们所取,李家的侵占你们的田产也尽数发还给你们,别跟着李家混了,这地主老财不是好东西,你们为他们卖命不值得呀!”李旺津的话音刚刚落地,外面的李栓柱便再一次掂着他的铜皮大喇叭对着李家庄嚎了起来。
他的话顿时又让李家庄中的人微微的骚动了一下,许多人都不由自主的不怀好意的扫了李旺津一眼。
李旺津听罢之后更是出了一身的冷汗,这姓肖的他娘的到底是什么人呀!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大放厥词,分化他们李家庄的佃户,如此下去,这李家庄岂不要未战先乱了吗?
于是李旺津气急败坏的趴在庄墙上,对着外面的刑天军便大骂了起来:“你们这帮土贼实在是可恶之极,有本事在这里鼓唇摇舌,为何不敢前来攻庄?有本事你们就来攻打庄子呀!老子让你们有来无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