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溪的身上带着沐浴后的清爽气息，混合着淡淡的甜味，是桃花香，楚清风笃定。

楚清风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他眸色暗暗的，意识到自己大概来的不是时候。

可他只抽了一晚上的时间回来，明天一大早还要回军营。

楚清风沉默地看着羽溪径直走到窗边的软榻上坐下，脱了鞋把脚也缩上去盘腿坐着，又拉了一条毯子盖在腿上，毯子的边缘搭在脚背上，看似粗糙的质地同细嫩的皮肤搭在一起，带来奇异的晕眩感。

她披散着的长发还沾了点水汽，使她整个人都看起来湿漉漉的，像清晨林间树梢上沾了露珠的鲜红果子，散发出诱人的色泽和香气，饥渴的人完全无法阻止这种诱惑，可却不能伸手去摘，因为这多半有毒。

羽溪把姿势摆舒服了这才抬头看楚清风，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困意，她虽然疑惑，但自认为有些了解楚清风了，他脾气还是很好的，至少十分宽容，不会介意她这样有点儿无礼的行为。

“我很困了，不想坐在下面。”楚清风听到羽溪懒懒的声音，这是他没听到过的声线，羽毛一般拨得他心痒痒的。

楚清风自然看到羽溪疑惑的眼神，开口道：“我是来感谢你的，为了白石。”

羽溪有点儿吃惊，但楚清风神色认真不似是在说笑，她不解道：“你为了下属的身体专程跑回来谢我？”

“不只是下属，也是好兄弟，我和白石共事五年，志趣相同，也在很多地方见解一致，他可以算是我的知音。他有强国梦，又有仁者之心，我不忍看他因为脚上的伤而断了希望，所以这是一件大事，我必须要亲自感谢你。”

楚清风神情严肃，十分郑重地说道。

羽溪突然有点儿感动，想起那天林平眼里的火光，那明亮的色彩逐渐和眼前的男人的脸重合。

这样的两个人，把梦想放在心里，把责任扛在肩上，一步一步踏实的往前走，羽溪毫不怀疑北燕真的会在他们的坚持下慢慢变好。

只要还有这样的人存在，这个国家就不会倒下，羽溪笃定的想到，否则北燕早该沦丧在东临的铁蹄之下。

羽溪突然笑的很温柔，道：“你曾帮过我那么多，我在这里最难过的时候是你陪着我开导我，给了我一个后盾，而我也不过是尽我所能帮帮你，没有什么可谢的。”

她和楚清风虽然不常见面，但如果不是楚清风的用心，她哪能这样轻松地坐在这里？

楚清风心里一震，几乎有些冲动地把凳子往前一拉坐到羽溪跟前去，把羽溪吓了一跳。

气氛一时显得有些尴尬，显然他自己也意识到了，于是干巴巴地道：“给我看看你手上的伤好吗？”

羽溪没说话直接把左手递给他，她还是挺紧张的，刚刚那一下，他的眼里闪着火光，像猛兽一样的霸道凶猛，她几乎以为楚清风要扑倒她。

楚清风轻轻抚摸她的伤痕，从进门到现在由羽溪带给他的所有的心里的刺激和燥热感都慢慢平静下来。

她手背上新生的皮肤呈现出奇怪的粉色，与旁边正常的皮肤相比显得格格不入，这些疤痕看起来十分丑陋。

楚清风见惯了各种伤痕，却没有一个像现在这个一样让他心疼，因为他知道有多痛，他不敢想羽溪这样娇滴滴的女孩子要怎样忍受痛苦。

“已经不疼了。”羽溪脸有些发烫，小声道。

她有点怕楚清风再数落她，就不好意思把手抽出来。

但是真的很痒，心也痒，虽然她明白楚清风没做设么。

“你没有我想的那样娇气。”楚清风抬头看她，眼里带了一丝欣慰，随后放开了她的手。

羽溪的手心有一层薄薄的茧子，有点儿硬，楚清风不是第一次触摸到，但却是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这背后的付出。

羽溪被楚清风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搞得有点懵，道：“我本来就不娇气。”

她咬了咬下唇，好像想到了点儿什么，犹豫道：“你也没我想的那样冷漠。”

可说完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笑了。

楚清风悄悄扯了扯衣领，道：“我有点儿闷，你把窗户打开。”

烛光摇曳，书上说的果然没错，灯下看美人，朦朦胧胧的美感像草原上上最烈的酒一样醉人。

楚清风心跳加快，燥热的感觉再次袭来，几乎让他觉得窒息，他迫切的需要新鲜的空气，在这么下去自己可能就要出丑了。

可当羽溪伸手把旁边的窗户推开时，楚清风却瞬间后悔了。

“好美！”羽溪惊叹：“今晚月圆。”

盈盈的月光倾撒在她身上，在她的脸上、发梢间抹上淡黄色柔柔的光晕，让她看起来几乎有些透明，她简直美得不可思议。

楚清风暗暗捏紧了拳头。

羽溪突然回头直接撞进了他幽深的眸子里，她心里一惊，原本要说的话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楚清风都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从新月小居出来的，他飘飘然地走在路上，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今晚失态了！

而羽溪则被搞得几乎一夜未眠，楚清风最后的眼神反反复复的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怎么也赶不走。

可她偏偏不知怎么了，就是想不明白那究竟代表什么意思。

就像是痴迷的眼神，可明明又不一样。

羽溪想起楚清风最后离开的样子，像是落荒而逃又在故作淡定，可他为什么要逃？他在心虚些什么？

羽溪头一次对楚清风关心她的目的起了疑心，他一定不简单，羽溪可不相信是自己长了一张人见人爱的脸，勾得楚清风对她心生怜爱。

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羽溪觉得暂时要和楚清风保持距离，她是真的交心交得太快了。

羽溪心想，大概是被这异乡的第一份温暖而感动的失了方向，她居然连楚清风身上那么明显的异样都忽略了过去。

第二天上午，羽溪见到了陈子峰，他是带着谢礼来的。

羽溪无奈地笑了，在大堂接待了陈子峰。

他不说羽溪都能猜到他的来意，为了林平来道谢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