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溪的一番话直接敲醒了盛樱,事情的前因后果已经很清楚了,可赵研究竟要如何处置,盛樱却犹豫了。
盛樱看着赵研那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他那一双原本满是柔情的眼睛里满是绝望,这叫盛樱怎么狠得下心来。可若是狠不下心来杀他的话,谁又能保证赵研会就此放弃,不再害她?
“你何必愧疚,愧疚没有用,尽快杀了我吧!”赵研道。
盛樱心中刺痛,一起生活许久的人,转眼就变了,可真到了下决定的时候,盛樱却又心疼了,不舍了。
“盛樱,你若是真的舍不得,就让我把他送到东临去,我保证他再无法踏上北燕的国土,这样你心里能否好受些?”羽溪轻声建议道。
盛樱的纠结表现得实在太明显,羽溪不忍她重伤未愈还要受此煎熬。更何况,私心里羽溪对赵研是心有同情的。
盛樱闭上眼睛,好像瞬间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道:“好吧,我还能如何呢!”
赵研闻言诧异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这就不用被处死了,他用询问的眼神看向羽溪,知道羽溪坚定地点了点头,以示肯定,这才放下心来。
半晌儿,赵研冲羽溪磕了个头,道:“多谢羽溪公主救命之恩,可我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回去之后我会立刻自尽,只求来世运气好些,别再被权贵欺辱。”
羽溪闻言立即张口就想说些什么,可反应过来又生生给咽了回去,救下他已经是她羽溪能做的最大限度的事情,往后赵研的生死她还是不便于插手,也不该插手。
于是羽溪改口命令道:“来人,将赵公子带下去!”
赵研走后,盛樱在婢女们的服侍之下重新躺好。她轻咳了两声,看起来有气无力地对羽溪道:“羽溪,我有时真是羡慕你,你怎么能这样善良呢?即便是我这样对赵研有感情的人,听了他的故事,也真的没有多少同理心,也无法体会和理解他的痛苦,更做不到宽恕。若是有一天,我能像你一样时常保持谨慎,心怀悲悯,是不是就会过得好一些?”
羽溪叹息,这一番话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短短数月的相处之下,羽溪也算了解盛樱,盛樱是一个冲动骄傲的人,这样的人放不下身段,眼里也容不下沙子,是最容易受伤的那一种人。在这样的人眼里,所有一切安慰的话语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羽溪于是不接这个话茬子,而是道:“盛樱,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我是来向你辞行的。我的家里还有一位客人,在外时间久了,总是不放心的。”
“嗯,我确实不该再留你了,等我伤养好了再回燕都找你。”盛樱回答道。
羽溪回到将军府时已是午后了,她这回一个人,可就没了骑马的心思,而是好好坐在马车里颠簸回去。
羽溪到府里的时候,慧儿已经先一步在等她了。可除此之外,另一个人也在等着她呢!
羽溪刚到府里安置下来,绣儿就来通报说林母求见。
羽溪一愣,不太明白这林母有何贵干,正想先将她请进来再说,于是道:“请她进来!”
可还不等绣儿转身,慧儿便拦住了她,道:“不可,你们刚回来,还不了解情况,我比你们先回来一天,还是先和你们说一说林母这几日在府里的动作吧!”
羽溪闻言便知其中必有蹊跷,于是也不急着见林母了,而是让慧儿细细道来。
慧儿说道:“这个林母啊,真的是不太老实!”
“这些天林参将不常回来,她在这里就好像真是把将军府当自己家一样,几次三番想要多添几个下人来伺候她,都被守卫的军士们阻止了。她却是趾高气昂地用她儿子的官衔去压人,索性骁骑营的军士们只听军令,不顾人情,这才没叫林母得逞。”
慧儿一口气说了许多,这才一件事情,还没怎么呢,她倒先把自己说得气鼓鼓的。
“竟有此事?”羽溪闻言有些难以置信,她原以为能做林平这般品性的人的母亲,人品总不会差到哪里去的,怎么也不至于不听人劝啊!
“还有哪!”慧儿惊呼道,她吸了口气,又开始讲述林母的行为。
“您和将军都不在,按理说张叔、张婶儿能轻松些,但事实并非如此,林母一天能给两人派上八十份活计,连她自个儿院子里的卫生都要张婶儿来操劳,而且她一个人一顿要吃一桌子菜。她知道自己吃不完,但就是享受那种被人簇拥着的浪费的贵妇生活。而且,她甚至想要差遣留守的军士们,虽然没成功,但这也太过分了吧!”
慧儿说完自己都气得不行,天知道她昨天回来时听到听到张婶儿给她讲这些事情的时候她有多气氛多憋屈,张婶儿都被她搞得操劳过度又染了风寒,正是该卧床休养的时候,可还在厨房里忙碌着。
她今天自己又讲述了一边,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又升腾上来了,恨恨地道:“公主,您可一定要好好锉一锉他的锐气,最好能直接撵她出去算了!我们为什么要给林参将照顾他的母亲?”
“好好!我一定好好会一会这个人,给我们府里这几天受气了的所有人出口恶气,行吧?”羽溪嘴上说得简单,可心里早已在盘算着要如何应对这个主动出击的女人。
“绣儿,去请林母来皓雪堂;慧儿,你去库房里挑一些外观华美精致的装饰物件摆到皓雪堂正厅里去。我也是时候拿出女主人真正该有的姿态,在我的家里撒野的人,我非得好好教训她一番!”
羽溪这话一出,慧儿和绣儿两个丫头立刻斗志满满,好像准备要去做一番大事一般。
林母啊林母!真要说起来确实没什么本事,也精明不到哪里去,羽溪自然是不怕的。可偏偏身份特殊,他是林平的母亲,而林平和楚清风向来亲如兄弟,他母亲的安全是一定要保证的,而且也不好把人得罪的太死,否则日后见了都要尴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