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羽溪洗漱完，就见楚清风坐在桌边擦拭他的佩刀，那是一柄细长的刀，刀身泛着寒光，如同楚清风曾经拿出来用过的很多武器一样，凌厉而又深沉，那是独属于饱经鲜血洗礼的武器最明显的特征。

可楚清风本人却和这些武器的气质大不相同，他总是平静的，温和的，只有用心去观察和体会才能感受到他平静的面容下隐藏着的无线的温柔。羽溪远远的瞧他的侧脸，那么专注，饱含着爱意。

羽溪的目光太过于热切，以致于楚清风没办法忽略，心下只觉甜蜜得不可思议，已经朝夕相处这么久了，她居然能静静地盯着自己发呆？也不知一个大老爷们有什么好看的！

“溪儿！”楚清风到底没忍住回过头唤她。

羽溪回神，也不矫情了，直接走到他跟前去，道：“你到底会用多少种武器啊？”

羽溪单单忆起自己见过的，便是长枪短刀好几种了，这会儿又拿出新的来，好像就没有他不会的。

“哦，拿着顺手的就都会一些。”说完就见羽溪脸上露出惊讶而又羡慕的神情，楚清风因此多了几分得色。

“主要这个事儿吧，很多兵器都是相通的，把一样练好了，其他的再上手就容易多了。比如这把刀，我以前不怎么用这种近战的刀，尤其是这一把挂在身上像是装饰一样的刀，但是过几日要负责外交会场的安全，那时候就必须配这种刀了。”楚清风解释道。

“真厉害呢！我要是能有你们这样的天分就好了！”羽溪羡慕道。

要照楚清风来看，这种窄刀从制型还有重量上来看都不是什么能一招毙命的利器，就连招式看起来都像是为了追求美观而存在的，看着好看，实则鸡肋。但是羽溪眼红了，羡慕了，于是楚清风又觉得还不错。

“我耍两招给你看看？”

羽溪顿时两眼放光，忙不迭点头。

楚清风于是笑，提了刀到庭院里去，翻了两个刀花，紧接着将记忆力高难度的招式一一呈现，只见刀光飞舞间楚清风的身姿矫健而挺拔。楚清风此举不求效率，只求好看，就像一只开屏的公孔雀，花了那么大力气无非是要她喜欢而已。

最后羽溪拿着帕子给楚清风擦汗，还是没忍住道：“我今天在分部见到李嫂子的儿子了，五岁的小孩子，还生着病，看起来又可爱又惹人心疼。李嫂子最近忙，不巧孩子又染了风寒，请了好几个郎中都不见好，这才带到分部里去让慧儿给瞧瞧，结果你猜怎么着？”

羽溪说着说着自己先笑了，卖个关子给楚清风猜。

楚清风略作思索，心说这有什么好猜的。

“这小孩得了重病，伤了元气？”

“再猜！”羽溪摇头，满脸开怀的笑，见楚清风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揭晓了谜底：“这个小机灵鬼，他觉得被李嫂子给冷落了，怕他娘不要他了，所以自己跑出去吹风，把自己弄生病，然后吃药的时候也耍花招，硬生生拖着病不见好，非要李嫂子留下来陪他，今天却是慧儿给看穿了。小小的风寒一直不见好，不是大夫治不好，而是病人不想好。”

楚清风闻言不由得觉得好笑，小孩子的做法有时候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小男孩都是这样，小小年纪占有欲就不小啦！他我太了解了，就这水平和我小时候比起来可差远了。”楚清风道，忆起往日的时光，他的目光瞬间柔和了许多。

“你的母亲一定对你很好吧！是吧？”

楚清风错愕地仰头，看到羽溪脸上的艳羡之色，联想到她的身世，便有些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她从未受到过母亲的关怀，心里一定是向往着一个爱她的母亲。

“是啊！我小时候最爱惹父亲生气，和他争风吃醋，闹得鸡飞狗跳，父亲若是气急了打我一顿才算是遂了我的心愿，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坐在母亲怀里告状，享受她无微不至的关怀。当我做出那些出格的事情时，母亲会完全忘记她心头的伤痕，眼里心里就只有我一个。”

“那个时候根本什么都不用想，就好像只要她一直爱我，我就可以永远那么快乐和满足。”

楚清风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尽是幸福的神情，他想起他的母亲，她的爱，还有那些日日琐碎却欢乐的时光，泡在蜜里的童年。

“真好！我从小就在想，如果我的母亲还活着，她一定也会这么对我，拿我当世上独一无二的宝贝，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关于她的故事只有一个，就是她爱我，在最艰难的时候护我周全，可那个时候我却没有记忆。”

羽溪在很多时候都安慰自己说你已经拥有很多东西了，不要执着于完美，只要她爱你就够，不比别的孩子少什么。

可是她也知道，她的确比别的孩子少很多爱，那些温柔的时光和母亲温柔的面庞，她一个都没有。

“我真羡慕你！”羽溪抚过楚清风的面颊，再一次说道。

这是她心底永远的伤，她从来都不会对任何人讲，她总要表现得比正常的孩子们更加开心，更加幸福，像是某种急切的证明：看！即使没有母亲我一样能过得很好，比你们都开心。

只有在楚清风面前，她可以坦然地表达她的羡慕和渴望，不必害怕嘲笑和炫耀。

“没事的，你以后都有我了！”楚清风将羽溪拥入怀中。

有些感情他可能永远都不会理解，但是他觉得那些父啦母啦从来都不能长久的陪伴着谁，人总要自己长大。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可以生一两个孩子，做他们的父母，我们会是很好的父母不是吗？”羽溪说道。

她没好意思说今天分部里的同事们打趣她说的话：公主，你看李嫂子的儿子多可爱，要是你也生一个的话，那简直不知道要好看成什么样子！

一个两个总要拿眼镜往她肚子上瞥，好像看一看里头就会多出来个小孩。

楚清风沉下脸，他忽然不太敢看羽溪希翼的眼神，“会，但是不是现在，眼前埋着巨大的隐患，我们不能冒险。”

“哦！”羽溪不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