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我没事！”陌静秋深深地吸气，压下了翻涌的情绪，羽溪那小心翼翼的表情，她怎么会看不懂。

羽溪拉着陌静秋坐下，没想到她会隐忍不说，当下更觉得愧疚，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无论出于何种目的，她都是希望陌静秋好的。

“静秋，我也没有什么能给你的，只能说，你若是想要倾诉，就来找我，若是下定了决心，就无需踌躇。”羽溪这般说道。

她想陌静秋也许就是太好了，太善良，不食人间烟火，仙风侠骨，只怪情路波折。若是换做别的女人，这其实没什么可抉择的，不就是恶婆婆吗？和她斗就完了，谁又真的怕过谁？二十年后谁又不会熬成婆？

可陌静秋不忍心啊，不会玩弄手段对付林平的母亲，也不会忍心林平两头受折磨。可这样的女人，欲望如此淡薄，仿佛与人间是割裂的，美则美矣，但羽溪总觉得，爱她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因为人间的一切在她眼里都太淡了，包括爱情。

思绪飘远，羽溪又想起远在魔界陌清风，他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即使不善言辞，但他那一颗赤诚的心，在他短短的人间生活中给了他多少快乐、感动，功成名就亦或是蒙受冤屈，他从不抱怨，他在很努力地生活，比任何一个人都像个人式的过好每一天。

这样的他，怎么能不让她动容，怎么能不让她情愿交付自己的一生，连同全部的爱与灵魂，做他的妻，为他生儿育女，永远陪伴他。

“嫂子，我是不是很自私？”

羽溪的思绪被打断，扭头看向陌静秋，却见她竟是满脸懊悔，迟疑的语气透着浓浓的不自信。

羽溪不由得握住她的手，道：“我觉得不是你自私，大概只是没有那么爱他吧！你在人间，太飘零，没有归属感，你需要一个家，一个能包容你的地方，一个能让你甘愿为之付出的爱人！”

“会有吗？”

或许是羽溪所言太过遥远，竟让陌静秋心底生出向往，却又胆怯，因为听起来太过美好，就好像一场美梦，永远也不会成真。

“一定会的！”

羽溪笑得很温柔，牵着陌静秋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隔着温热的皮肉，陌静秋能清楚地感受到掌下一个小生命的律动，很神奇，一个生长在人类腹中的胎儿，却流淌着和她极为相近的血脉和灵力，她每天都要耗费灵力来滋养保护他，久而久之，心底也生出了长长的牵挂，就像是他的另一个母亲。

“感觉到了吗？这就是家的感觉，如果没有这个孩子，我真不知道自己会消沉道什么时候，但有他陪着我，就有生的希望。”羽溪说着，她的笑容柔软，却蕴藏着无穷的力量，那几乎是一种无畏的光芒，让陌静秋震撼不已。

这天下了雨，绵绵的雨丝带走了空气中最后一丝暑气，细雨打在远处湖水里，溅起层层薄雾，激起朦胧而又单薄的美感，而近处的植物遇了水，却愈发的鲜翠欲滴，蓬勃得近乎原始。

羽溪本来准备了露天的小型茶话会，奈何天公不作美，不过旁边新建的观景亭也是个不错的地方。

她今日邀请了朝中几位肱骨重臣前来，这是很私人的聚会，聚会上所说的话，自然不能完全以君臣来区分。

千叶云并不在场，羽溪不希望他参与这件事情，她想要疏离自己的威信。

“诸位今日不必多礼，前一段时间大家都忙坏了，是时候放松放松。说来惭愧，朕早该请诸位前来一聚，怎奈国内外形势不稳，朕这腹中的胎儿也不太稳，倒是一直抽不出时间。如今紧要之事都得到解决，朕的孩子也有将近四个月了，是时候和诸位见一见了。”羽溪说道。

较之朝堂，此时的羽溪身上多了几分闲适温柔，少了几分威严。但天子才会有的神秘感却一分不少，叫人猜不出她的喜怒。

在座的几位也都是资历过人的老臣，虽说神色有些不自然，但绝说不上是局促惶恐，至多算是私下面对女帝时的不习惯。毕竟这种君臣之间在私人场合的谈话在从前是很经常的事情，羽溪若是不找他们，他们才真是心中没底。

“陛下召我等前来，可是有事相商？”左相问道。

羽溪笑笑，道：“朕最近在琢磨几个事情，心中正拿不定主意，今日叫你们来，也是想提前听一听诸位的意见。先帝常言，在座诸位都是我东临的栋梁之才，想来不会叫人失望。”

羽溪懒得费神和他们说场面话，她现在很容易累，于是长话短说。

“诸位觉得，兴办女学这事，在国内是否可行？”羽溪直接问。

几位大臣面面相觑，场面静了一阵，但很快，他们不肖言语就已有了统一的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兴办女学本不是难事，但民间从无让女子入学的打算，也就是大户人家，才有心让女儿家识文断字，但也只为识得些字，算得了账，方便日后管家，做个贤良淑德的妇人。且不论究竟女靴能招到多少学生，光是科考前要付出的努力和艰辛就是天下大多数人难以做到的，就算是有人学成了，她们可要成家，可要养育子女，侍奉公婆，如此情况之下，安能顾及诸多公务？

另外，若是天下女子都入了学，这怕是会乱了国之根本，倒是后定会引发一系列的问题，种种后果皆是有迹可循，没有一个能证明这样做的好处，反而处处都有后患。”

这话从右相蓝廷口中说出，极具说服力，获得其他人的一致认可，于是大家跟着复议，一条一条阐明这么做的弊端，将会带来的社会问题。

羽溪没有打断他们，也没有表现出明显的不悦，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她之前大概能想象得到，只是今日当场听他们一言，便觉得他们说的十分有道理，他们的预判十之八九会成真。

但这不是重点，羽溪要的，远不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