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溪转身,就见天边划过一线流光,而后落地。
原来是轻洛和陌川,轻洛搀扶着陌川,看着羽溪,神色几度复杂。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儿也没变,这天下,我守了这么多年,可从来没有你这样的觉悟,我就像是鸠占鹊巢,享受万民的供奉,却做不到与他们同进退。这神君的位子该还给你!”轻洛说着,放开了陌川,走到羽溪面前。
羽溪闻言却疑惑了:“怎么还?”
“把你的神魂和灵力都还给你!”轻洛说道。
“就可以了吗?”羽溪突然心头一紧,几乎不敢相信。
潜意识里,她甚至不想要完整的神魂和灵力,那样的她还是她自己吗?她还会记得她的人生吗?
“母皇!”就在羽溪犹豫之际,却听到千音谨的呼喊声。
羽溪顾不得别的,连忙朝他跑过去。
“母皇,你没事吧!”千音谨奔跑着,一身的汗,气喘吁吁,怀里还抱着他心爱的小兔子。
羽溪蹲下,给他擦擦汗,又整了整稍显凌乱的衣服,关切道:“母皇没事,倒是你,跑到哪里去了,都找不到人?”
面对羽溪的质问,千音谨不好意思的笑了,支支吾吾地说:“背完今天的书之后,我就跑去后面的树林里了,梅子熟了,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酸酸甜甜的味道,我爬上去摘了几个。”
千音谨说完,抬眼瞥了羽溪一眼,见她不言语,也不笑,心里突地一慌,赶忙撒娇道:“母皇,谨儿知错了,以后肯定不会再旷课了,你别告诉师父!”
羽溪看他这娇娇软软的样子,真是狠不下心来,兀自叹了口气,道:“不告诉你师父,还有谁能管得住你?你自己说说在北燕特区这段时间,有几个新夫子来我这里告过状了?”
“好了,不要耽搁时间了!”陌川突然出声,把大家都下了一跳。
羽溪瞬间僵住,可还不等她说话,就突然觉得心口一凉,低头看,只见大量淡黄色的光点纷纷涌入自己的身体,疯了一般的,游走于四肢百骸。
很快,羽溪只觉得全身胀痛,完全站不稳,跌到在地,反倒吓坏了千音谨。
羽溪整个人都是懵的,她不明白,什么时候她才能不被决定?
渐渐的,羽溪感觉自己所有的感官都变得模糊起来,好像离这个真实的世界越来越远了。大概是快死了吧!
羽溪这么想着,却依然固执地看着前方,她看到千音谨哭着扑过来,转眼就被轻洛抱走,她已感觉不到心痛,只是想多看他一眼,她的孩子。
不知还能否再见到你,我的孩子!不知灵羽能否待替我爱你,只愿你能坚强!
羽溪不知道,在旁人的眼里,她是怎样一副样子,她只觉得疼。
当一阵强光从羽溪身上闪过,轻洛下意识地挡住了千音谨的眼睛。
而她却眼睁睁看着羽溪的身体爆开了,顷刻化为细碎的血雾,飘在半空,久久不散。
那一瞬,轻洛后悔了!
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是她打着救人的旗号,实际却杀了一个人?她早该想到,凭人类的血肉之躯,如何承受得了与天地同源的霸道灵力?
好不容易才存活下来的数百御林军看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心里已经不能用震撼来形容。不是没有上过战场,不是没有杀过人,只是没见过这般惨烈的死法,连灰都不剩。
更何况,那是他们的女皇啊!那是人类的希望,唯一能带领他们对抗靥的人,就这么没了?
可人没了,强光未散,一直飘在空中,浮动着。
轻洛一直没动,就这么看着。
“没事的,该你去加一把力了!”陌川握住轻洛的手说道。
轻洛抬头看他,依旧茫然不知所措。
陌川便解释道:“你和灵羽是同族,她应该不会排斥你的灵力,帮她一把,将她的灵魂重塑,身体也会回来的,就像她当初消散了一样!”
轻洛这才知道出手做什么,她用灵力牵引着,和留下的那团不散的光融到一起。
只是没想到,这个忙一帮,就帮到了天色将晚的时候。
直到轻洛精疲力尽,光团发生了巨变,一个人影从中走了出来。
空中漂浮的血雾落到她身上,化作一件红衣。
历经万年的时光,灵羽回来了,正如她离开的时候一般,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可这世界于她而言,却变了太多。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她身上,几乎不敢呼吸。
直到她缓缓落地,睁开眼睛,目光扫过在场所有的人,激起一颗颗心脏的悸动。
那流传了万年的传说,此时复活了,就真实的站在所有人的眼前,如同梦境一般,让人分不清楚穿梭过时光的人究竟是她还是自己。
可她目光的终点只有轻洛,轻轻地笑,轻轻地问:“轻洛,你还好吗?”
轻洛在这一刻泣不成声,什么也顾不上了,奔过来抱住她,试着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什么都苍白!
“灵羽……”轻洛喃喃,自己都听不清自己后来说了什么。
可灵羽却是笑,拍拍轻洛的背:“想我啦!”
“嗯!”轻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个什么劲儿!
和羽溪完全不同的一张脸,完全不同的神态和语气,正是轻洛念着的灵羽。
“人间的事,你记得多少?”
不得不说陌川这个男人真是煞风景,他绝顶的冷酷总能让他不受旁人情绪的干扰,好像亡与生于他而言是一样的。
灵羽这才把视线落在陌川身上,只是这视线却是同样的冰冷,甚至带着敌意和嘲讽:“如果我说我全都记得,会不会让你失望?”
陌川勾唇,道:“那不重要!不过,离我的妻儿远一些!”
此话一出,轻洛一下子就僵住了,反倒显得比灵羽更加难受。
“哼!”灵羽放开轻洛,往前走了一步,盯住陌川施压:“我不是羽溪,我既然回来了,绝没有再被你威胁的道理,我做什么,不是你能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