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叶云思来想去，没有同意让状元做皇后的提议。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就是该状元做皇后的，既顺应民心，也能堵住朝堂上的悠悠众口，可陌静秋？

真是让人头疼！

但凡考生中再出一个有真才实学、心胸宽广的人出现，他都不会如此掣肘。

屏退了几位大臣，千叶云陷入沉思。

不知不觉间，他竟将陌静秋作的那一篇文章抽了出来重读。

整洁的卷面上布满了娟秀的小字，书写流畅，一气呵成。

陌生的字迹，却是熟悉的内容。

羽溪！这个名字已经多久没有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了？千叶云自己也不知道，他的记忆仿佛有一道闸门，封锁了所有关于那个人的记忆。

可因为这一篇文章，那些记忆又涌入脑海。

在她为女皇的日子里，他们常常相对而坐，谈论国事，规划东临的未来，抒发政见，草拟了许多法案。

这一篇《革新新论》出自陌静秋之笔，却处处可见羽溪的思想，也是她惯用的句式。只是比起羽溪笔下常有的帝王式的锋利，这篇文章要稚嫩得多，透着几分纯真，她看待问题的角度很特别，叫人读来身心舒畅。

这若不是状元，就该他这个皇帝被指责不公了！

他知道她去白露书院读书去了，这还是他给的特权，不过他却从未放在心上，以为她就和从前云游四海一样，只是走过，经历过，却不会用心。

可若是不用心，有如何写得出这样的文章？

看来这一回，这小公主是真的变了，不一样了。

脑海中又浮现出陌静秋那张总是写满了疑问的小脸，千叶云扶额，无奈地笑了。

殿试时，他点了陌静秋做状元，却并未封她为皇后，而是点了十五人入宫，都不曾封品阶。

这其中，也包括陌静秋。

陌静秋听到这个结果，当即就有些懵。

他怎么会？他怎么敢？

“新状元留下，其他人先退下，朕有几句话要单独问！”

殿试结束的时候，千叶云这么说道，震惊了全场的人，激起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和遐想。

新晋的女状元和陛下，花季的少女和正当壮年的皇帝，有什么事非得单独待在一起，尤其，这女状元是最有可能成为皇后的人了。

当大殿内只剩下千叶云和陌静秋时，陌静秋竟觉得没来由的心慌。

反正也没别人在场，陌静秋干脆就站起身来，望着高座之上的千叶云，却不料他却从龙椅上走了下来。

径直走到她面前，脚步未见丝毫迟疑。

而他离得越近，眼神之中的压迫感便愈发强烈。

那神情，认真而锐利，透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着，叫陌静秋有些害怕，不敢出声。

“静秋，在你面前，我便不自称朕了。

而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可能会觉得无礼，不过我必须要说，如果真的将自己看作是一个完全的人的话，就请你务必好好考虑一番。”

陌静秋闻言更是疑惑，可想想自己的身份，又觉得直接问不合规矩，便循着人族的说法，对皇帝要恭敬：“陛下请讲？”

“你可愿意做我的皇后，大临的国母？”

这一句话一字一顿，掷地有声，重重地砸进陌静秋的耳朵里，震得她浑身一软。

“这，为何？”良久，陌静秋才反应过来，问道。

这个请求和她想象中的科举后的生活全然不同，甚至是相背而驰，她不能接受。

“因为你合适！”

千叶云说完，自己都觉得这话不够分量，于是又补充道：“我在想，我们已经不是陌生人了不是吗？甚至于，你知道我很多秘密，还有我不为人知的脆弱，而我也了解你，知道你的底细，绝不会亏待你！无论是从情感的角度还是利益的角度出发，我们都是彼此最好的选择。

你是个善良的女孩，我不愿意比你，更不愿意朝臣们逼你，如果你不考虑婚嫁，大可以拒绝我，只是作为代价，你这科举也就白考了！这是人间的规则，我也不能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