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少离抱着她,迟迟不舍得放手。
窗外,残阳早已退去,夜,渐渐来临。
“天晚了,宛若想回去了!”宛若柔声道,“军座也需要早点休息!”
沐少离紧紧地搂着她的腰,在她耳边呢哝,“怎么时间这么快?真不想你走,宝贝,留下来可好?”
“军座!”宛若微侧了一下头,刚唤了一声,沐少离忽然松开手。
“家诚!”他对着门外道,家诚应声而入。
“你去一趟治安总署提人,亲自送钟少爷回钟府!”
“是!”家诚敬礼道。
“另外这两天你不要去军营,去账房支一些钱,置办婚礼用品!”
“是!”家诚答应着,却不肯走,看看沐少离,又看看钟宛若。
“军座有正事谈,宛若先告辞!”她道,欲走。
“等一下,什么事儿?”沐少离问,伸手拉住她的手腕,不自觉皱了下眉,“钟小姐是我的人,有话直说,不需要遮遮掩掩!”
“军座!”家诚硬着头皮,“夫人刚儿以谋杀军座未遂罪将钟少爷送去二号监狱,这会儿不知道”
“谁给她这么大权利?”沐少离火了,“莫家诚,你到底是谁的副官?是不是趁着我生病这段,都要造反?”
“军座,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家诚这就去二号监狱!”
“滚开!”沐少离一掌推开家诚,抓起衣服就向外走,恰好护士端着药水纱布进来,险些与沐少离撞在一起。
“军座,您该换药了!”护士道,显然没明白情况。
“滚开!”沐少离一抬手,挥掉她手里的托盘,哐啷哐啷,药水瓶滚落地上,护士吓得捂住嘴,不敢说一句话。
“你先回房休息,等我回来!”沐少离道,没有回头,大步而去,家诚忙跟在后面跑出去。
钟宛若蹲下身子,帮小护士将药水瓶拾起来。
“谢谢钟小姐!”护士说,腿还有些抖。
“军座的伤要紧吗?”她问,“那一刀捅得严重吗?”
“怎么不严重?”护士道,“钟小姐,要是再深一点,就伤了肠子,任多大本事的医生也回天无力,军座真是福大命大!”
宛若点头,心里明白沐少离算计得够精确,不是不愧疚,若果不是为了让她好面对钟家,他不需要挨这一刀。
回到自己房间,一向淡定的宛若有些坐立不安,夏如冰私自将哥哥关进二号监狱,将对自己的不满发泄在哥哥身上,而沐少离为让她就范,势必会保哥哥平安,万一夏如冰不肯让步,沐少离又是那么强硬霸道的性格,两人真闹起来,哥哥会不会成为炮灰?若不是自己太自私,妄图借着与钟震的婚姻让沐少离死心,傻乎乎一根筋的哥哥怎么会被牵连进来?若果哥哥真出什么事,自己就算是死都难赎罪!
钟宛若忐忑不安,一颗心惴惴地,她坐在窗前,习惯性拿起桌子上的书,这本莎士比亚英文版戏剧集,以往她很喜欢看,常常会沉浸在里面,可今晚在明亮的灯光下,她却读错了行,待发现,从头又看,这样反复,竟然一个时辰都没翻动一页。
小翠进来收拾碗筷时,发现桌子上的饭菜根本没动过,显然钟宛若没有吃。
“小姐,你都没吃呀!”小翠道,“您又没胃口,军座知道又要怪我了!”嘟起了嘴巴。
“不给军座知道就行了!”宛若好脾气地道,“看书看忘记了,这会儿不饿,收拾下去吧,饿了我再叫你。”
“小姐,你没看书哩!”小翠道,“晚饭前我进来,您就看这页,小翠不认识英文,可是会看图,这两个人一个在窗户里,一个窗户外的图片,你一直就看的这页。”
“哪儿来这么精的丫头?”宛若笑了,赶紧翻过去一页。
“小姐,你一定担心你哥哥吧?”小翠一边收拾一边道,“我刚儿从假山那儿过来时碰到医务室的杨护士,就脸尖尖的,有点像狐狸那个,她很急的样子,捧着好多纱布,我本来要和她讲话的,她竟然一溜烟就没影了。”
心,忽地跳得厉害,竟象要蹦出来一样。
“纱布?你说刘护士捧着一大叠纱布?”宛若问,不觉声都尖细了,难道夏如冰和沐少离动手了,难道沐少离的伤口又崩开了?她觉得脑袋发木。
“是呀,”小翠毫无心机地道,“小姐,会不会军座因为小姐,夫人和军座闹了好几次了,有一次都动了枪,夫人只要一不开心,就会暴饮暴食,我听壹号公馆的刘妈讲,夫人吃了吐,吐了还吃,吓坏了大喜,大喜多次找军座,军座嫌烦,吩咐家诚不要放她进来,大喜没办法都找到都督府了!”
“”她无意介入沐少离和夏如冰之间,可夏如冰终因为她受伤。
“小姐,你想不到呢,老夫人,就夫人的母亲,整个榭下堂都在猜测,她定会找军座说理,为自己女儿出气,没想到,老夫人很通情达理,竟然劝女儿大度些,还说哪个男人不三妻四妾,军座夫人平时跋扈惯了,这次娘家人没站在她那边,她真伤了心,眼睛都哭肿了!”
宛若听不下去了,都是女人,夏如冰的心情她感同身受,若果她有一分逃脱的能力,她绝不会蹚这趟浑水,即是浑水,进去了岂能独善其身?这不就连累了哥哥生死未卜?沐少离到底有没有摆平夏如冰?与其这样心急如焚地等着,还不如亲自去看看。
“小翠,我出去一趟,你收拾好后,不用等我,先睡!”宛若道。
“小姐,你去哪儿?”
“”
“小姐,军座要小翠伺候您,小翠是一定要跟着您的,要不小翠也不放心!”她道,“不如让小翠陪着您吧!”
“也好!”宛若想了一下道,小翠虽说是沐少离的人,但心地善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对宛若是真的用了心,况自己不过是去探看情况,没什么怕人知道的。
“好!”她点头,“先别收拾了,我们去竹缘阁看看军座回来没?”
“真好,小姐,你还是第一次主动去看军座呢!”小翠高兴地道,情不自禁去拉宛若的手,可能一下子想起自己身份,不好意思地松开了手。
“小姐,小翠僭越了!”
“哪儿那么多繁文缛节!”宛若笑道,抓起小翠的手,拉着她一起出了门。
已到了夜晚,满天星光。
两人一前一后走来,地下长长的身影。
榭下堂离正院较远的一处僻静角落,有一个很雅致的小院,因院内院外种满青竹,起名竹缘阁,环境很清幽,一直空置着,沐少离受伤后,家诚怕人打扰,亲自过来细心收拾一下,暂做治疗室,又添置了一些起居用品,便成了沐少离的临时住所。
榭下堂虽不比军长府,但看门护院,仆从杂役等人员也有百十来号,所以榭下堂的配置与军长府几乎一样,很长一段时间,竹缘阁的医生护士都闲得浑身长了毛,毕竟停战有一段时间,就算每天操练的军营,军医也只偶然处理一些伤筋动骨的小伤,根本和战争期间没法比,所以,当沐少离前后不到半个月却做了两次大手术,着实吓坏了竹缘阁闲得长毛的医生护士,都胆战心惊很怕出现纰漏,紧张之余,不禁都偷偷议论战无不胜的军座,怎么会受这样重的伤?尤其让他们费解的是,军座最得力的家诚副官将竹缘阁里三层外三层围得连个苍蝇都进不来,怎么那个喝得站都站不稳的钟家少爷就能堂而皇之拎着刀走进来,还差点要了军座的命?
钟宛若和小翠来到院子门口时,只有两个士兵看守,两人看见钟宛若,互相对视了一下,这个女人可是军座的心头肉,两人不敢得罪,礼貌地敬了个礼。
“钟小姐,军座刚回来,正在里面休息,此时不宜见客!”
沐少离既已回来,却不去见她,他明知道她多担心钟震,难道钟宛若不敢想下去了。
“宛若有急事见军座,还请代为通报一下!”她请求道。
“你们两个莫不是瞎了眼?”小翠碎道,“不晓得钟小姐是军座最宠爱的?得罪了钟小姐,以后还想在榭下堂混吗?”
这小翠腰一叉,端得派头着实吓着了两个兵,一个精灵点的立马道:“钟小姐莫生气,实在是莫副官再三叮嘱军座需要休息,任何人都不得打扰,这样,小的知会莫副官一声,钟小姐稍等!”
“好!”宛若点头,心却没来由地跳个不歇,七上八下。
很快,这个兵从竹缘阁里出来,后面跟着家诚,看到宛若,家诚马上走过来。
“钟小姐,这么晚还没睡?”他道,回头向院子里看了一眼,“军座从二号监狱一回来,就想去见小姐,不过,出了点小事”
“”钟宛若只是看着他,一双眼睛熠熠闪光。
“是,是夫人来了!”家诚不敢与宛若对视,“钟小姐还是先回房吧,夫人走后,军座自会去看您!”
钟宛若苦涩地点下头。
“莫副官,请问宛若的哥哥如何?”
“暂时还关在二号监狱,不过,钟小姐不要担心,军座已经关照二号监狱的所有狱吏,不得怠慢钟少爷!”
“”宛若眼前一片黑,即便答应了做妾,还是不能让钟震无罪释放,她的心顷刻跌到了谷底。接着又血气上涌,只想冲进去好好问问他,答应她的到底做不做得到?
“钟小姐,要不家诚送您回去?”家诚道。
宛若直觉耳朵火热,浑身一阵冷一阵热,太阳穴发胀,一下下跳得头痛不已。
“让开!”她忽地道,猛地推了一把家诚,直直向里闯,家诚看她脸色潮红,眼角含泪,与平时的淡然从容没法比,显然是关心则乱,没敢拉她。
“钟小姐,怎么说都是钟少爷伤害军座在先,夫人为难钟少爷也是情有可原,钟小姐,你冷静一点”
钟宛若似充耳不闻,已掠过他进到院子里。
“什么江东第一名将,徒有外表,浪得虚名,地道色中饿鬼,处处留情的浪荡子,风流种!”
尽管家诚为军座的颜面着想,紧闭了窗户门,但军座夫人怒急了的声音还是破空而出,钟宛若已经踏上台阶的脚生生停了下来。
“啪!”只听一声清脆的掌声,接着是沐少离的吼声,“滚出去!”
“你打我!沐少离你敢打我?”夏如冰的声音带着颤音,“你听好,我给你两个选择,有我没她,有她没我,你若执意娶钟宛若那个贱货,你就在这张纸上签字吧,我们离婚,从此男欢女嫁,互不干涉!”
“想得美,离婚?你是我沐少离的女人,就算我答应你,谁敢娶你?”沐少离的声音沉闷暴躁,“滚回壹号公馆去!”
“沐少离,你移情别恋,为什么还不放开我?”夏如冰委屈地哽咽不已,“你怎么能这么霸道?我恨死你啦”
“大喜!”沐少离忽道,“还杵着看热闹吗?还不赶紧带你家夫人回壹号公馆军长府?在这儿等死吗?”声音里有压抑不住的怒气。
“是!军座!”一个怯怯的声音。
钟宛若意识到夏如冰很快要出来,忙从台阶上退下来,她不想这种时候和夏如冰见面,刚转身欲走,治疗室的门却开了,一个圆圆脸的丫头扶着红肿着眼睛的夏如冰走出来,钟宛若此时要走亦来不及,就这样与夏如冰一个台阶上一个台阶下,钟宛若无意看夏如冰此时的狼狈样子,急急后退。
“站住!”夏如冰却突然冲她道,“钟宛若,你给我站住!”
钟宛若不得不收住脚步。
夏如冰一步步走下台阶,走到她面前。
“相必你刚刚都偷听到了?”夏如冰道,高傲地看着她,“少离扇了我一个耳光,你心里一定很解气是不是?”
“”他们夫妻吵架,与她钟宛若何干?若不是担心哥哥的安危,她根本不会遇上这么尴尬的事儿,她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冲动。
“你也听到了?我要离婚,少离他不肯,他说我是他的女人!”夏如冰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目光看着钟宛若。
“你以为自己是沐少离最宠爱的女人?你不了解咱们这位霸道军座,他如果真爱你,定容不下我,他不肯离婚,是心中还放不下,你如此聪明,这个道理还不懂?你真可怜,妓女陪人睡觉还能拿到钱,你呢,搞不好还得倒贴!恭喜你马上就成这样的婊子了!”
“军座夫人真让宛若受教了,宛若是婊子,军座又是什么?是嫖客吗?夫人每天和嫖客妓女生活在一起,又算什么?”宛若气急,不仅反唇相讥,“宛若早已说过,无意介入夫人与军座之间,夫人拗不过军座,把气撒在宛若身上,算什么本事?”
“钟宛若,你真可怜,别以为我恨你,我一点不恨你,我只是可怜你!”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