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似乎做了梦,却不敢肯定是梦,好清晰,她茫然站在血水中,血腥气浓烈得她想呕吐,水中漂浮着好多断胳膊断腿,还有那么多死不瞑目的头颅,都恶狠狠看着她,‘贱人,贱人!是你出卖了我们!’那些头颅对着她喊叫,一个人棍向她游过来,他对着她哭泣,‘宛若,我疼,我不要呆在密不通风的地下,救我!’她的心痛成一团,她向他游过去,隔着尸山血海,他再次转过头,却变成了另外一张脸,更加英俊更加帅气,“沐少离!怎么是你?子润哥哥呢?”她听到自己的声音。
“你的子润哥哥死了,钟宛若,你是我的,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我想怎么对你就怎么对你!”沐少离邪魅地对她道,牙齿突出,一口咬住她脖子,香甜地吸着她的血。
“不要!不要!”她大叫,凄厉至极。
睁开眼,触目所及,沐少离正伏在她胸脯上,温柔地吻着她的脸颊锁骨,她抡起手,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沐少离白净的脸上瞬间就是五个红红的掌印。
他一愣,没有想象中的怒火冲天,反而有些欣喜道,“宛若,宝贝,你醒了,你可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两天,你人事不省,我快吓死了!”
原来她已经睡了两天,真够卑鄙的,竟然乘她睡着猥亵她,宛若直恨自己手上无力,若能打掉他的牙才好。
“感觉怎么样?宛若,陆军医说你急火攻心,肝气郁结,主要是情绪起伏太大引起,要你卧床静养,放宽心态,又开了一些调理心神的汤药,只要按时服用,很快就会好起来!”他说,抓住她的手放在脸颊上,眼圈竟是红的。
“我要怎样做?你告诉我,我要怎样做才能让你好受一点!你打我吧!”挥着她的手对着脸扇打,她用力挣脱,只轻轻一动,就浑身酸痛,气喘吁吁。
沐少离吓得赶紧放开她的手。
“宛若,怎么啦?来人,快叫”
“不要!”她凄然道,将头埋在枕头里,“宛若没事,只是累了,请军座出去,宛若想休息!”
她受了这么多委屈,一时半时定难以接受,若不是她执意离开他,他不会说出自己真实身份,他轻轻给她盖好被子。
“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都是我不好,不管怎样,宛若,都不要折磨自己,你好好休息,你想做什么我都答应!”
她不讲话,眼泪却如断线的珠子一样。
“宛若想见养父,请军座成全!”她哽着声道。
“我们之间要这样客气吗?宛若?”他叹口气,“好,我明天就叫家诚请岳父大人过来!”
她不再讲话,将被子拉高,遮住了大半个脸。
“要不要喝点粥,小翠做了红豆银耳粥,补血的,你吃两口可好!”他哄着她道。
“宛若困了!”她道,声音里有很浓重的鼻音。
“好,等你醒了再吃!”他道,“我先出去,你别想太多,好好的,别让我再内疚可好?”
他郁郁地站起身,神情复杂地看了看她,而后挑动纱幔,浑身无力地走出去。
从她吐血昏倒,整整两天半,他衣不解带,不错眼珠地守护着她,他害怕了,怕她再也醒不过来,他曾亲眼看到父亲和兄弟们躺在血泊中,他以为那是他不能承载之痛,这会儿看着她惨白虚弱地躺在那里,就像一具任人拉扯的布娃娃,毫无生命的迹象,他才明白,最深的痛原来是恐惧,那种再也见不到的恐惧。
沐少离刚走出房门,钟宛若就放声哭了起来,尽管用被捂着,但撕心裂肺般的痛哭声还是隔着棉被钝钝传出来,时断时续。
原来会这样痛,会这样难过,她到底做了什么虐?他要恩将仇报到这个程度?杀之不足为快?只是误会吗?她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若有一点相信她,又怎会半分信任都不给她?
她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手脚发麻,浑身发抖眼泪还是止不住,这么多年的眼泪都攒在一起了,钟宛若成了泪人。
沐少离并没有离开,他站在门外,听着她呜咽的哭声,就像猫抓他的心脏一样,痛不可挡,她在门里哭,他在门外痛。
等到屋里没有声音时,他才移步去了书房,颓然坐在椅子上。
家诚一直陪着陆军医在偏厅候命,从早上到黄昏,一动都没敢动,连午饭都是小翠送进来的,在此期间,陆军医一共去主房十六次,每次去过回来都沉着脸,家诚的心不仅加快了跳动。
“陆军医,二夫人到底怎么啦?”家诚在陆军医第十六次回来后问,“您跟我说句实话,是不是二夫人很,很不好?”
刚开始,家诚还很关心地问,随着陆军医脸色越来越阴沉,越来越不好看,家诚也就忍着不敢再追问,第十六次,陆军医的脸铁青,回到偏厅,狠狠合上药箱。
“您倒是说话呀,二夫人到底怎么啦?”
“莫副官,我以一个行医二十年的老医生经验担保,二夫人什么事儿都没有!”陆军医狠狠地道。
“真是太好了!”家诚长出口气。
“好个屁!”陆军医骂了句粗话,“二夫人是没事儿,军座的问题大了!”
“啊?”家诚吓了一跳,“军座怎么啦?”
“军座脑神经出问题了!”陆军医道,“莫副官,从二夫人吐血昏倒到现在,整整两天零十三个小时,军座一口饭没吃,一口水没喝,到现在竟然不饿不渴不困,不是神经病是什么?”
莫副官不讲话了。
“莫副官,我郑重提醒你,军座身体有伤,长此下去,后果不堪设想!”陆军医道。
家诚一个头两个大,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江东最悲催的副官,跟随沐少离这么久,他很清楚此时去,轻则挨一顿骂,重则有可能被拳打脚踹,就算触雷,他也只能勇往直前。
他怀着悲壮的心情出了偏厅,直奔书房,于是,家诚看到了让他震惊不已的场面。
沐少离躬身伏在书桌上,对着一对鸟笼里的虎皮鹦鹉说话。
“宛若不哭!”他柔声道,“宛若不哭!”
两只鹦鹉瞪着小黑豆般的眼睛,傲慢地斜睨着沐少离。
“说,不说就没饭吃!”他展开手让鸟儿看掌中的麦粒,“是不是不想吃?快说,宛若不哭!”
家诚真的相信陆军医的话儿了,军座脑神经出了问题。
“军座”家诚硬着头皮道,“您好歹吃点东西,睡个觉,家诚帮您训练这两只鸟儿。”
“你训练?保不成我一转身,你就偷懒”他道,语气平和,连头都没回。
沐少离没骂他也没给他窝心脚,让家诚的胆子又大起来。
“军座,二夫人已经没事了,您怎么倒”
“家诚,马上去钟府,接我岳父大人过来!”
“啊?”
“听不懂吗?”
“是!”家诚道,“可是军座,您能不能注意自己的身体,吃”
沐少离猛地回过头,家诚吓得赶紧闭上了嘴,军座满眼布满血丝,脸色灰败。
“家诚这就去!”他马上道。
钟会长来的时候,已是日薄西山。
那两只鸟看来是饿怕了,所以沐少离将它们放在卧室床头柜上时,两个家伙昂首挺胸,一句接一句叫个不停,“宛若不哭!宛若不哭”
宛若不仅轻笑了,虽然笑容有那么一丝凄然,但沐少离已经很满足。
或许哭得太多,宛若的眼睛红肿得厉害,她围被坐在床上,沐少离很体贴地在她后背处放了靠枕。
不到三天的光景,这个男人竟比她还要憔悴,苍白,眼中的哀伤让她的心一酸,毕竟是春闺梦里深爱的人,虽说伤透了心,看他这样,还是有些不忍心。
“军座还没吃饭?”她问,声音沙哑。
“你哭成那样,我哪里还有吃饭的心思?”他道,声音里竟有撒娇的意味。
“宛若不哭!”鹦鹉恰到好处地高叫一声。
宛若笑了。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