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现场观刑
作者:王小杰      更新:2019-11-03 19:18      字数:4192

这是她第二次来西郊刑场,这个和死神接吻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鲜血浇灌的原因,她觉得刑场四周的树木更加苍郁,高耸入云,就连坡上的野花都开得绚烂,透着强劲的生命力,坡下呈椭圆形的巨大刑场,当年的吊索和木架依然存在,不知道是不是血流得太多的缘故,黄色的砂石地面变成了褐红色,因了下雨的缘故,褐红竟被稀释得成了鲜红色,远远看去,那些个血迹斑驳的木架好像漂浮在血水中,一辆车停在木架前方不到一百米处,有两个士兵一左一右站在车门旁,木架上吊着两个人,虽然看不清脸孔,但宛若知道是盛昆仑和砖头。

她沿着斜坡一步步向山凹处的刑场走来,她神情木然地蹒跚走着,家诚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有几次,她险些跌倒,家诚伸手来搀,她都固执地甩开他的手,那个男人坐在车里,她能感受他的目光正嘲讽愤怒地看着她,既然他想羞辱自己,就羞辱吧,再难堪总好过将她送人那次吧?这样想着,她反而冷静许多,他要报复就让他报复个够吧,早已千疮百孔,再多一次伤害又如何?只要能救下他们就成。

她走到左侧车门前,伸手拉车门,却拉不开,她只好敲车窗,沐少离仰靠在座椅上,轮廓鲜明的俊脸看着前面玻璃窗,手里香烟缭绕,长而密的睫毛垂下,在眼睑处投下一圈黑影,整个人性感忧郁。

他听到敲窗声,却没有打开车门。

钟宛若冷笑一下,忽地转身,大步向刑架上的两个人走去。

两个小兵被她的举动弄得一愣,忙伸手去拦。

“二夫人,您不能过去!”一个小兵道。

她象没听到一样,拨开拦在她胸前的手,继续向前走,小兵一看急了。

“不能过去,二夫人,若您执意,我们就不客气了!”右侧车门旁的小兵也跑过来,伸开双臂阻挡。

想都没想,钟宛若扬手就给了拦着的小兵一个耳光。

“滚开!”她嘶喊道,声音尖锐得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还不让开!”家诚怕两个刚入伍不懂规矩的新兵青瓜蛋伤了宛若,忙大声道,“连二夫人都敢动,真没规矩!”

小兵挨了一巴掌,又被军座身边的大红人莫副官骂了一顿,向车子里看了一眼,军座保持原来的姿态,一动未动,他不由后退一步,让开了身子。

钟宛若疾步奔向那两个头朝下脚朝上被吊着的倒霉鬼,这让围在刑架四周的兵们如临大敌,不约而同举起手中的枪对准钟宛若,要知道这两个人可是刺杀军座的要犯,是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的,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他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钟宛若如没看见这些枪一样,固执地向前走,就连脚步都没有一丝停顿。

“二夫人,这是刑场重地,请您不要再向前!”几个士兵叫嚷着,虽不敢碰宛若,却站成一排人墙,不肯钟宛若过去,她显然气急了,对着他们又踢又打,士兵们被动地承受着,不肯让步。

一会儿功夫,钟宛若已经气喘吁吁,家诚看不下去,拉住她的胳膊。

“二夫人,他们也是奉命行事,您为难他们也没用,军座不发话,谁敢放您过去?”家诚道。

她好像没听到一样,使出全身的劲推着挡住自己的人,士兵儿们依然绷着脸,一步不后退,她累得气喘吁吁,细密的汗珠从额头上落下来。

家诚无奈地跑回车子前,“军座,您下去看看吧!”

沐少离似乎没听见,依然保持原来的姿势看着前方。

军座不下来,家诚只能站在哪儿,刚刚还淅淅沥沥的小雨,这会越发大起来了。

“军座,二夫人身子单薄,不耐寒气,要是再淋了雨”他说了一半就不再继续。

门开了,一双锃亮的皮靴踏在泥地上,沐少离扔掉手里的香烟,阴霾的夜空下,他的脸白皙淡漠,透着说不出的狠厉阴森,他淡淡地看了一眼家诚,家诚只觉骨头都渗透着冷意。

他一步步走过去,俊逸的脸上都是肃杀之气,她依然无力地推打面前的人墙。

“住手!”他来到她身边,声音不大地道,“还不嫌丢脸,撒泼犯浑,哪里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她嘴角弯弯,心道,若不这样你不知道还要装腔作势到什么时候?

“军座,宛若来了,你想怎样?”她问,黑黑的眼珠闪着钻石般璀璨的光,只是很冷。

“你说呢,对闯入我家里的贼人我会怎样?”他盯着她,她的脸惨白如纸,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

“自然是杀之!”这几个字从他的牙缝中挤出来。

“军座不想杀他们,”她清冷地笑笑,“说吧,军座到底要宛若怎样才肯放过他们!”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杀他们?”他道,因被看清内心有些恼羞成怒,“钟宛若,你凭什么这样说?”

“若军座想杀他们,根本不会让宛若来观看,”她淡笑,“何况,军座要给都督留一个最厉害的对手,杀盛昆仑对军座百害无一利。”

“”他不得不承认她是真聪明,能看进他骨子里。

“你说得对,我本不想杀他,可他却逼我杀他,”他道,眸子里寒意森森,“想知道他怎么惹怒我的吗?去,用水把他们给我泼醒!带过来!”他对身旁的一个士兵吩咐道。

“是,军座!”

雨势慢慢小了下来,青黛色的远山犹如黑色的长龙,狰狞地卧伏在血腥气,腐臭气四溢的刑场四周,凄风冷雨中,竟有两只不怕死的老鸦蹲在坟头处,呱噪地叫着,天空出现几颗廖落的星子。

一盏煤油灯挂在刑架上,闪着凄楚冰冷的微光。

两个士兵分别拎起两大桶水,劈头盖脑泼在倒挂的盛昆仑和砖头身上,两个原本昏迷的身体激零打个冷战,懵懵懂懂地刚睁开眼睛,就被粗鲁地从架子上卸下来,推搡着向前走,两人都一瘸一拐。

“大哥,那个畜生旁边的好像是宛若姐?”砖头使劲眨眨眼道。

盛昆仑也看到沐少离身边的女人了,她又瘦了,几乎可以用瘦骨伶仃来形容,她看着他,漆黑灵动的眼珠雾蒙蒙一片,看不清内容。

越走越近,等两人到了她面前时,钟宛若的心猛地蜷成一团,那是怎样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脸?砖头还好些,除了眼睛青肿,右面脸颊有道伤痕外,其他并无大碍,只是盛昆仑,端正的国字脸上布满鞭痕,横一道竖一道,伤痕犹如小孩的嘴巴,向外翻着粉色的肉,眼眶乌青,眼睛肿成一条缝,下巴上都是黑色的血痕,身上更是惨不忍睹,衣服已经不能称为衣服,被鞭子抽成了布条,零散地挂在四肢上,裸露的前胸上有碗口大的烙痕,上面是烧焦的黑色皮肤,胳膊上的青肿,明显是棍棒留下的痕迹。

钟宛若没办法再看下去,她轻轻地侧转头。

“宛若姐,就你身边这个狼心狗肺,恩将仇报的畜生把我们打成这样的,”砖头一上来就像小孩子般告状,“姐,你还认不清他吗?你不能再留在他身边!”

沐少离并没有发怒,只是看了一眼右侧的家诚。

“军座受辱,尔等都是死人吗?”家诚冲着押解两人过来的士兵吼道。

“啪!啪!啪!”一个粗壮的夏军轮开手掌,狠狠地招呼到砖头脸上,砖头因带着手铐脚镣,又被几个士兵强行推倒跪在地上,几个耳光下去,早就鼻口喷血。

“够了,”盛昆仑目眦尽裂道,“沐少离,士可杀不可辱,亏你还是赫赫有名一代名将,羞辱两个俘虏,算什么本事?要杀要剐,直接动手就好,这么啰嗦做什么?”

“俘虏?战场上被俘才是俘虏,你偷偷摸摸,三更半夜潜入我女人房中,欲行不轨之事,你算哪门子俘虏?”沐少离冷冷道,“对你这样的登徒浪子,偷香窃玉之人,我已算客气了!”

“军座此言差矣,钟宛若是你当众送给我的女人,我与她情投意合,郎情妾意怎么能算偷香窃玉?我们是光明正大,”他笑道,“倒是军座,出尔反尔,明知宛若心不甘情不愿,却死皮赖脸强行留在身边,可知留得住人留不住心?”

“啪”狠狠一个耳光,重重扇在盛昆仑脸上,沐少离再也无法维持淡然的形象,俊秀的脸铁青一片,盛昆仑的话就像一把尖刀,又准又狠地捅进他心脏里,当年对宛若的羞辱和抛弃不仅是钟宛若心底最深的痛,也是他和宛若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为伊消得人憔悴,却终不能得到谅解的根源,这块血淋淋的伤疤,他一直刻意忘记,更希望宛若患上失忆症,将这段不堪彻底遗忘,盛昆仑却当着钟宛若的面说出来,可以肯定,他是故意的。

斜眼看钟宛若,目光凄楚,黑而明亮的瞳孔此时隐在层层雾气中,但脸上的哀伤是那么触目惊心。

“宛若,”盛昆仑道,痴痴地看着面前这个瘦弱娇俏的女人,“对不起,我盛昆仑这一生顶天立地,从未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儿,可是我却辜负了你,只要一想起自己逃婚,让我们错失了三年好姻缘,我就恨死了自己,宛若,我爱你,非常非常爱,只是我知道自己的心太晚了,没有你,活着不如死去!就算今天我死在这儿,亦不后悔!”

所有人都镇住了,盛昆仑在刑场上的这段求爱表白让钟宛若险些昏过去也让沐少离怕得身体轻微地抖了抖,钟宛若猜得对,沐少离并没诚心杀盛昆仑,本打算折磨羞辱一番,出出气就放他走,毕竟,沐少离要对付的不是远在北关的这位盛家军实权人物,而是时刻想把他攥在手心,野心勃勃的夏侯,而因此给钟宛若一个下马威,拿捏住她的小辫子,让她心甘情愿留在自己身边才是他真正目的,对他而言,整个世界都比不上面前这个女人。

同是男人,他知道盛昆仑喜欢钟宛若,却没想到竟如此之深,他曾以为自己是最爱宛若的男人,看来盛昆仑的爱并不逊色自己,这是和自己棋逢对手的一方诸侯,不是无所作为的瘪三,却为一个女人甘愿冒险,若不是爱到极致,断不会做出这样疯狂的事儿,他和宛若的感情本就风雨飘摇,盛昆仑这样一表白,他怎能不怕,若不趁此刻除掉他,让盛昆仑回到北关,他定会彻底失去宛若,这个意识让沐少离想都没想,一下子就拔出腰间的手枪。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钟宛若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给了盛昆仑一个耳光。

比盛昆仑爱的告白还要惊天动地,刑场上所有的人都呆掉了,盛昆仑脸上的伤重新冒出鲜血,一滴滴向下滴落。

“宛若与你有何恩怨,你要如此对我?将军心中早有深爱之人,为何还要欺瞒宛若?”她道,浑身颤抖。

“我,我,那是年少轻狂时,”盛昆仑楞了一下道,“我确实喜欢过夏如”

“将军喜欢谁与宛若无关!”她赶紧打断他的话,“宛若明白地告诉将军,宛若不喜欢你,也请将军别自作多情!”

沐少离的手指勾在枪栓上,只要轻轻一动

“军座,宛若有话想单独对军座说,”她道,“可否让大家各回各位?”

他看着她,眸子里是玩味的冷意。

“你想说什么在这儿说便是,家诚不是外人,这些兵儿也都是我的亲信,至于盛将军和那个骂我畜生的丑八怪,你应该不介意是不是?”

他有意让她难堪,也起了杀盛昆仑砖头之心,她知道,却不能反抗,不能激怒他,只要他手轻轻一抬,江东从此将陷入战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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