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没有三天起不来床,他们的第一个晚上,小别胜新婚,原本以为沐少离只是狐假虎威吓唬吓唬自己,没想到,真是饿极了,跟狼见到骨头一般,将宛若翻来覆去稀罕个够,床上的沐少离跟冲锋作战一样,勇猛无比。
“说,盛昆仑有没有这样过,他亲过你哪里?身子有没有给他看过?”他满眼嫉妒的小火苗,狠狠地,总是把她挑拨在临界点时问这样的话儿。
“没有呀,军座,真的没有!”她哀声求着。
他猛地低下头,狠狠地擒住她嘴唇,吮吸着。
“听好,你是我的女人,不许任何人碰你,除了对我绝对忠贞,我什么都不要求你!”他说,吻着她润湿的身子,她看着他胸口的纱布渐渐印染出鲜红的血色。
“不要了,军座!”她抓住他的胳膊,“你身子不行,不要急在一时,当心点,孩子!”
一句孩子,让已经鲜血淋漓的沐少离停止了激烈进攻,转而和风细雨。
“不许叫军座,总是没记性,叫子润哥哥!”他道,将她掉了个个,啃咬着她白嫩如豆腐般的后背,“你是我的,这一辈子都只能是我的!”
整整一个晚上,任她如何哀求,如何哄骗,他就是不上当,就像饿了好久的野兽般,可下见着猎物,往死里咀嚼吞咽,一场性事下来,宛若下体微见了红,沐少离胸部腹部伤口全部迸裂,鲜血淋漓,陆军医进来时,钟宛若恨不得一头撞死。
面对陆军医惊讶的目光,沐少离态度非常好,“是我不好,贪吃一些,下不为例!”
“军座,您再这样贪吃,自己命吃没了不算,恐怕孩子也一并让您吃了!”陆军医不客气地道。
“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沐少离道,“你们什么眼神?”
陆军医一脸无可奈何,莫副官面无表情,吴亚夫腮帮子直抖,但人人都不好讲什么,换好纱布,要离开的时候,吴亚夫忍不住道,“你少嘚瑟点!”
钟宛若羞恼得眼泪都掉出来,众人刚一离开,她立刻就要下床出去。
“不许走!”沐少离一把抓住她手,“不许离开我!”
“丢人,你不嫌丢人吗?”宛若气得狠狠打了他两下子,“这种事儿也要做得人尽皆知!”
“有什么关系?”他不以为然,拉着她手不放,“我们是夫妻,再说,他们谁没经历过?还不是怪你,谁让你饿我那么久!”象个小孩子般,“我以后不会这样了,别哭了,要当娘的人了!”伸手为她揩去眼泪,坐起身子,将她揽入怀里,“我们好久没在一起了,别离开我!”
她的心忽地柔软成一片,窝在他怀里,象那时候在榭下堂一样,他这个三军统帅只要回到家里,就窝在她床上,枕着她的大腿,躺在她肚子上,或将她抱在怀里,玩弄着她的头发,描摹她的眉眼,谁都不讲话,却觉无限惬意温暖。
“宛若,我什么都不怕,就怕你不在我身边,没了你,我活着没有任何意义!”他道,语气中竟有些伤感,不知怎地,她心一阵难受,很心疼他。
“宛若会一直在你身边!”她柔声道,“你好好养伤,咱们有得是时间!”
很多年后,每当钟宛若坐在四凰别墅的阳台上,面朝绿草成荫的原野,享受灿烂温暖的阳光,都会想起她和沐少离在虎踞寨那段最相爱时光,没有功名利禄的牵绊,没有猜疑揣摩,只有真正相爱的两颗心,他和她又回到十五岁的那段青葱岁月。
四月,春回大地,嫩柳吐芽,虎踞寨迎来了梨花满地不开门的美景,各种不知名的野花竞相怒放,桃树,杏树,梨树,李子树,山葡萄香飘万里。
沐少离这次真的很听话,乖乖躺在床上打针吃药,宛若知他不喜两人世界被打扰,放小翠秋丫假,让两人漫山遍野撒野去,自己一个人照顾沐少离,一日三餐亲自打理,做他喜欢吃的馄饨,猪脚汤,梅干菜扣肉,千丝肉饼,晚上会煮热腾腾的细面给他吃,别看宛若做生意神出鬼没,无往不利,做菜水平却不怎么样,好在爱挑剔的沐少离却喜欢吃,特别是他不高兴自己动筷时,宛若喂他吃多少他就吃多少,有一次竟连吃了两大碗,撑得呕吐不已,气得宛若连声质问他,“你是傻子吗?吃饱你还硬撑?”
“你喂我,我怎么会不吃?”他不满地回嘴。
“你手又没伤,下次你自己吃!”宛若不禁生气道。
“那我不吃了!”他任性地道,头一转,后脑勺冲给她。
“沐少离!”
“叫子润哥哥!”他头都不回道,她气得发不起来火。
吃过饭后,他基本上都要午睡一会,钟宛若就得乖乖地靠床头坐着,他则枕着她的大腿,双手抱着她的腰,跟她腻腻歪歪,困得实在睁不开眼了,才会睡着,宛若毕竟是双身子,极易困倦,常常沐少离前脚睡着,她后脚也合上了眼,沐少离睡眠浅,打个盹就会醒来,两人脸对着脸,他听着她浅浅地呼吸,伸手玩弄她长长的眼睫毛,对着她嫩白的小脸呼气,心里说不出的安静,幸福,只想就这样一辈子下去,这样看着她,直到她醒来。
“你什么时候醒的?”她问。
“三个时辰前!”他道,慢悠悠地,“我什么都没做,就一直看你睡觉了!”他伸出舌头舐了一下她红润的嘴唇。
“睡觉有什么看的?”她笑道,摸摸他的脸,“在屋里都呆霉了,出去走走可好?”
“好,你是我的主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道,翻身坐起,穿衣下床。
站在镜子前,他扯扯自己脸皮,左看右看,“宝贝,我好象胖了,我不能再喝猪脚汤了,脸都变圆了!”
“哪有?”宛若仔细看看,“一个大男人,胖瘦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他一边系扣子一边道,“我长这样,你还拿五做六,再寒碜一点,你还不踹了我?反正你行情好,盛昆仑都为你颠倒呢!”
“是,宛若是色女,就看上军座这张脸了,军座可要好好保养呀!”她狠狠在他腰上拧了一把。
他一把抓住她,微一用力,她就扑进他怀里。
“色女?再犟嘴试试看!”猛地噙住她嘴唇,有力吻着,啃咬着,吮吸着,直到她呼吸困难,嘴唇红肿,他才放开她,“离男人们远一点,别招蜂惹蝶的,盛昆仑自不要说,吴大哥你也要回避一些,他一直喜欢你,不可以给他机会!”
“你!”气得宛若又掐了他一把,“你怎么这么龌蹉?吴大哥是正人君子,你怎么这样想他?”
“正人君子也是男人,总之你离他远一点就是了!”他道,又象没事人般,“我们去泌居堂吃下午茶好不好?那里的朗姆提子蛋糕很好吃,顺便买点隔壁店的油茶回来!”
她被他莫名其妙的醋意气都气饱了,哪里还愿意去吃什么蛋糕?但她还是答应了,她不答应也不行,他总有办法让她就范,一直就是这样,他要做什么,她无力阻挡,而她要做什么,只要他不同意,千方百计让她屈服,沐少离或者说刘子润的强势霸道从不允许她反抗。
他开了近一个小时的汽车,带她来到位于汉北边界处的西餐厅,吃了一顿甜得腻人的蛋糕,买了两斤绿豆油茶。
“我带你去许愿!宛若,可灵了!”他道,牵着她的手,横穿马路,走上一段斜坡路,到了汉北河边。
他戴着黑色宽檐帽,穿着纯黑长风衣,修长的身子,玉树临风,帅气逼人。
招手叫来一叶小舟,两人上了船。
“去哪儿,做什么?”她问,看着他。
“到了就知道了!”他揽她在胸前,两人站在船头,看悠悠江水从船底流走。斜阳浮在水面上,好像随时都会掉进水里。
“我们就这样一辈子吧!”他说,“宛若,就这样一辈子,我就满足了!”
“会的,子润哥哥,我们会这样一辈子的!”她道,倚在他怀里,这样帅气的男人,这样贴心贴肺地爱着她,她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船到岸后,他拉着她,走向一片荒野,越往里,树木越繁盛,至一片空旷处,发现绿草如茵,犹如绒绒的地毯,野花反倒成了毯子上的点缀,仰头看,一颗古槐遮天蔽日。
沐少离将宛若拉到古槐下。
“宛若,你可知这颗老寿槐活了多少年?”他虔诚地仰看它,“一千五百年!”
“”她亦仰望着,黑森森地,不知为何她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它盘根错节,扎须深植,她忽觉它很恐怖。
“老寿槐,请您保佑刘子润和钟宛若永结同心,白头偕老,永不相负!”他道,拉着她一起跪了下来,三拜九叩,无比虔诚!看他这样,宛若也跟着认真做起来,她不信这个,只是看他这样,不忍拂他心意,顺着他罢了。
回去时,天已经黑了,他开着车,她歪在车座上昏昏欲睡。
“宛若,要是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多好,”他道,“看,流萤!”车窗外,绿色的萤虫飞舞着,黄昏昏黄。
她一下子清醒过来,摇下车窗,伸手到外面,一只萤火虫落在她手心里。她看到一个英俊的男孩牵着一个美貌的女孩,追逐着流萤,在花园石子路上飞跑。
“虎踞寨里多着呢,今晚我就给你捉!”他说,“放在卧室里,你就不怕黑了!”
“子润哥哥,我们都长大了,”她笑,“有你,宛若能睡得安稳,流萤只有五天寿命,宛若不想把五天变成一个晚上!”
“”他只觉岁月静好,宁静恬淡,“答应我,这辈子都不离开我!”
“好!”她非常乖,觉得他好絮叨,总是这样讲。
回到虎踞寨时,太阳已经落了山,天边有火烧云,红彤彤一片。吴亚夫第n次来到两人房间,刚脱下大衣的沐少离看上去心情很好。
“大哥,叫我们一起吃饭?”他看着吴亚夫手里的青梅酒道,“酸不拉几的,不明白你怎么独爱这一口?”
“路易十三跟狗尿似的,你还不是喜欢得很?”吴亚夫道,“宛若可是和我一样口味,独爱这酸酒!”白了他一眼,最近吴亚夫一看沐少离嘚瑟样,就忍不住想刺他两句。
宛若亲自到厨房,做了两人爱吃的饭菜,那道梅干菜扣肉两人都爱吃,宛若特意要厨房多做一些,酒桌就摆在卧室旁的起坐间里,原本这个起坐间是做会议室的,宛若来后,重新收拾一番,很是温馨,颇有家的味道,吴亚夫看后,当即就要住进来,因为沐少离身体原因,他忙着投诚前寨里的大小事宜不算,还要监管沐少离的亲信队伍,完成军队整改分流,人员调动,哪部分人需要留下,哪些人要在五月初五前调往汉江驻守,事无大小,他都要操心,他自手筋脚筋断裂后,行动已大不如前,一天下来,精疲力竭,前段时间,一到晚上,就想着和宛若沐少离聚聚,喝酒聊天,象从前一样议论时事政局,天南海北狂侃,没想到,沐少离竟重色轻友到如此地步,不,准确的说法是,沐少离独占心这样重,恨不得全天下就他一个男人,他吴亚夫这样一个废材,沐少离都嫉妒,霸着宛若,一时一刻都不放开,他根本没有和宛若独处的机会。
明天早上,就到约定时间,最迟不能超过八点钟,盛昆仑与沐少离将在汉北边界处举办军权交接仪式,交接后,意味着沐少离心甘情愿归于盛昆仑麾下,听其调遣指派,上一次的和谈,就沐少离投诚后保留亲信士兵和军权等做了详细归属。表面上没有任何改变,但对沐少离来讲,从此后,盛昆仑是他的顶头上司,而他不管多本事,英雄盖世,始终在他下面,吴亚夫有时会恶趣味地想,盛昆仑气病卧床,却始终没找沐少离钟宛若麻烦,可能是相通了里面的关系。
投诚前的这个晚上,在吴亚夫的强硬坚持下,三人鼎足而坐,一个喝洋酒,一个喝青梅,一个因怀孕,不得不改喝甜甜的果酒。
“大哥,如今天下太平,有没有想过找个媳妇,结婚生子?”沐少离问。
“有!”吴亚夫故意气他,“若能找到和宛若一样好的女子,我就算当一天新郎,第二天去死也值得!”
“天下只有一个宛若!”沐少离嘴角都抽搐了,“大哥,不会连你都想跟我抢吧?”
“大哥逗你的,”宛若嗔怪地道,“你看你,脸拉得这么长!”
“我没逗他,宛若,若是他对你不好,你只管找我,”吴亚夫喝了一大口酒,微醺道,“我一直等你,就是我结了婚,你只要要我,我都会为你抛妻弃子,义无反顾!”
“吴亚夫!”沐少离剑眉竖起,“你若这样做,我就与你割袍断义!”
“大哥,江东眼看和平,你我盼望已久的安定祥和就要到来,这么高兴的时候,您没事逗他做什么?”宛若嗔怪道,“我们谈点开心的不好吗?不如说说你们在军营的事儿,有什么宛若不知道的,都说出来听听!”
“没什么好说的!”沐少离还是觉得不舒服,牙疼般道。
“怎么可能?说点搞笑的!多听笑话对孩子有好处哩!”宛若坚持,撒娇地扯了一下沐少离的胳膊。
“子润,大哥让你先说,”吴亚夫阴阴地笑道,“你先说!”
“我没什么说的!”他还因为吴亚夫的话儿不开心,闹情绪。
“真不说!”
“真不说!”
“那好,我说,宛若,告诉你一件子润做过的最好笑事儿!”吴亚夫道,“知道你男人刚入伍第二天干过一件多搞笑的事儿吗?我们当时分到同一个军营,不在一个宿舍,但却门对着门,我们旅集合用的铁铃是安装在墙上的,下面有一根线,你男人非常可爱,站岗回宿舍时,看到这个铃,觉得好玩,用手轻轻一拉,你猜怎样?”
“不许说,吴亚夫,你敢说看我不打掉你的牙!”沐少离气急败坏道,上半身横过桌子就要捂吴亚夫的嘴,吴亚夫躲闪着。
“我的妈,全旅上千人从睡梦中迷瞪醒来,踢踢踏踏按照标准紧急集合要求,起床,穿衣,拿枪,在班长的带领下,一个跟着一个又不准出声跑到操场上,然后是整理军容,立正稍细,跟木棍般排队站好,点名,检查装备,然后等待上级命令,结果,你猜怎么样了,歇菜了”
沐少离已经把吴亚夫按倒在地板上,吴亚夫挣扎,两人扭成一团。
“不准说!”沐少离大叫。
“吴大哥,快说,”钟宛若两眼放光。
“旅长和指导员,参谋长气喘吁吁,衣衫不整地跑到队伍前头,大骂道,‘谁***拉的铃?出列!”
钟宛若一口果酒噎住,咳个不停,笑得她捂住肚子,眼泪都流了出来。
“吴亚夫,你的糗事比我还搞笑呢?信不信,我都给你抖搂出来?”沐少离狠狠道。
那个晚上,三人开怀畅饮,大笑着揭露对方的糗事,酒不醉人人自醉,直到月山柳梢,三人还意犹未尽,想象着即将到来的没有战乱的平静生活,无限豪情!
没人知道,一场不亚于毁天灭地的阴谋在悄悄付诸行动,聪明如吴亚夫,钟宛若,亦未想到这是他们有生之年喝的最惬意一顿酒,却也是最后告别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