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今日赶巧,又或者是她竹北北今日运气不好。
南淮王刚走,便又来了位贵宾。
北北正失神于那“苏湮。”二字上的时候一位身穿月白色锦衣的公子正正挡在了她面前。
“姑娘?”
北北回过神,竟然是王阑。“点姑娘还是算账?”声音依旧平淡,却不难发现多了一丝惊喜。
她自然认得他,只是他不认得她罢了。王阑,王家二公子,出了名的闲淡,除了弹琴的时候情感流露,其余些时都好似人间之外的仙人。若说美男二字,还是王阑这样的合适……
“你听过在下的《清月一调》?”他问。
北北微微蹙了眉头。“没有。”可惜,他来的不是时候,自己预算着,他至少该是三天后来的。“点姑娘还是算账?”说话间多了几分内疚。
王阑盯着她若有所思。“我好像见过你……能麻烦姑娘摘下面具吗?”
北北心中暗暗惊讶。据知,第一琴师王阑的这首《清月一调》是专门送给阿爹做寿礼的,并且彼此相约并不外传,可见王家和阿爹之间的情谊。可是……他见过她?阿爹寿宴那天,她是躲在后头的……这就麻烦了。
真是自作聪明自找麻烦。
“哒哒哒。”北北迫不得已,又轻轻的敲了敲小木牌子,一段简单的音律缓缓流出,那声音极小。
她皱了眉头,给他张了个口型。
王阑心中惊讶,却并不表现出来。
北北合了唇型,盯着他的眼睛又道。“公子怕是认错了,我本南方人,来北方寻找夫家来的……”
“也是,人生在世总有几个相像之人,是在下唐突。”他道。“给我选个会弹琴姑娘就好。”
对于他的机智北北多少有点佩服,如果此事放在她身上,她都不敢保证能不能顺利的接下去。由此,王阑在她心中便多了几分好感。
北北内疚的很,却不得已还是将一块小木牌子递给了他。
听说,王阑人淡喜静,她用这曲子将他引来这烟柳之地又轰他走,他多少会有点生气的吧。
王阑对她颔首,接过小木牌。“劳烦姑娘了。”话罢离开。
他走后,北北咬了咬嘴唇,默默道了声抱歉。
只是不知道,皇城会不会流传起一条王阑行走烟柳的传闻呢,若真如此,她得愧疚死了……
又接过了几个小官的帐,待到人静时,北北回房。
房间中,阿彩正巧给端来饭菜。“姑娘,用饭吧。”
北北扫了一眼那些饭菜,揉了揉额角,撒娇道。“我该累死了,不要再拿什么烦我,饭菜也不行,不吃了!”话罢又是倒床就睡。
“可……”阿彩皱眉。“姑娘还是多少吃点吧,夜里会饿的。”
她凉飕飕的道。“想吃你吃,我不饿。”
“姑娘……”阿彩为难。
北北心里有些想笑,更加证实了猜想,希望昨天偷偷托人送的纸条不会出意外吧,不然她还真不好确定能熬过今夜。
她翻了个身。“那就先放着吧,饿了我会吃的,你别再扰我……”声音越来越小,竟像真的十分犯困。
“姑娘不吃,阿彩是不会走的。”她委屈着解释道。“若是饿着姑娘,王姑娘该怪阿彩了。”
她不再说话,她想留就由着她好了,反正这饭菜她是绝对不会吃的。刚遇了王阑饭菜便上了个档次,她又不傻。王绾从未对她放下过戒心,她自然也不可能。
肚子有些饿,淡淡的饭香气飘过来,着实让人烦。她紧闭了眼睛,真睡起来,希望王阑能多在楼里待上些时候,自己能熬过这一晚,王阑呆的越久,越是证明他没什么消息急着传达,她也就安全一些,至少在他出去之前安全。
阿彩见她不再理她,有些着急,无奈又碍于刚才的话不敢出去找王姑娘,心里急切的很。
北北却并不在乎多了这么个人,不一会呼吸便平稳了,她素来嗜睡……
夜半,她被人唤醒,神丝还漂泊在梦中小时候和男孩子一起打游戏克服枪支恐惧中之,刚醒就道。“怎么,手抖了?”
面前手握刀柄的蒙面男人吓了一跳。
“睡糊涂了?”桌前王绾道。她的身后,赫然还站着一排黑衣蒙面人,多了他们,屋中凭白让人会冷上不少……
北北见那柄刀,瞬间清醒了大半。她晃晃昏沉的头,冷声道。“王姑娘夜半何事?”
“没什么大事,就来问问你认不认得这个。”她笑道。说的,手中扬起一张纸条。“开始我还以为你真的认栽了,没想到你是做给我看。”
她看到那纸条瞬间心凉了大半,却还不忘反驳着。“你应该是一早就想到了,看着我一点点露出马脚,何必说的自己那么无辜,我那么奸诈……”
“好,既然挑明了不防直说,我从来没觉得你会老老实实的呆一个月。”她捏着那纸勾唇笑着。
北北发现她特别喜欢笑,且笑得那么无害。
“我也从来没觉得一个月后你会让我带着这张脸平安的回到王府。”她又恢复了平淡无奇的语调。三年时间内,她受到的追杀不少,算计不少,便由此练就了一副处事装作不惊的本事。当然,只是装作。
“原来你都明白,那最好办不过了。吃饭还是划脸,你自己选。”王绾将那纸条揉成团扔在地上。
她冷笑,自己倒真没想过,遭到那么多次暗杀,最终却会是栽在了个小丫头手里。果真,人若生得一张漂亮的脸,真的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听王绾并未说起王阑,北北终归觉得有些希望。可是,那连自己都不大明确的口型里,他又能读懂多少?还真的会不顾唐突的淌这趟浑水去摄政王府通告一下吗?怎么可能……
她只能自求多福。要么吃饭,要么划脸吗?
“我都不选。”北北决绝。她怕她再犹豫,就真的会选择划脸保命了。可是她如今几经生死,却觉得在这里没什么值得她小心翼翼活着去守候,每个人都比她更有能力活的好,何况她还需要别人的羽翼活着呢。
她不在乎容颜,她在乎的是为什么?为什么划?为什么被迫于一个与自己无仇的女人伤害自己?她看的还是不够通透……
到头来,争的不过是一口气,一份尊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