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湮倒没过多为难,手中的酒盏打了个转,竟一滴酒都未洒,他轻轻抿了一口,淡淡的看着王桓。“怎么,皇姐还不命人叫医官吗?别最后说我皇家都是些小家子气的。”
安阳公主扫兴的挥了挥手。“有你在可大气不起来。”又命下人。“还愣着干嘛?!还不叫医官去!”
这才作罢。
苏湮转身回座,手中的酒盏置在案上。
“你要记得,从昨天晚上开始,我就不再允许有人欺负你。”又顿了顿挑眉补充说。“除了我之外。”
北北真的喝不得酒,脸上红红的,也不知是因醉了酒还是因为苏湮的话,别别扭扭的道。“你……你记得洗手!”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昨天晚上……什么洗手。”竹常青突然凑过来问。
苏湮轻咳了两声,北北也有些别扭的侧了侧头。
聪明如二哥怎么会看不出里面的猫腻,南淮王何时那么轻声细语的同谁说过话。
他大惊,一只手直接搂过北北的脖子往他身边拽。“我不同意!”
自己辛苦耕种的白菜,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猪就能拱的。犹然想起那日进宫骑马他问起她心上人之事,一提到了苏湮,她就开始打岔要吃烧饼,心中不由的生出一阵苦涩。
“小妹你是不是瞎了?你看这人生的一副女人样,哪有你二哥半分好看?”
北北一脸问号,生得女人样的是他吧?不过想想,这咸阳城里敢这么肆意说话的,也就她二哥了。
苏湮倒意外的抿着他的酒待的随意,没有任何怒意。“竹常青?”
“正是。”
“百闻不如一见,真丑。”
“……”
所谓曲水宴,取的是曲水流觞之意。
曲水流觞,书上的解释为每年农历三月在弯曲的水流旁设酒杯,酒杯随着水流漂动,流到谁面前,谁就取下来喝,可以祓除不吉利。不过到了后来,更被文人雅士玩成了酒杯流到了谁的面前,谁就需吟上一首诗,否则就要罚酒,后更有王羲之《兰亭集序》之作。
说白了,就是丢手绢嘛,这个她儿时也玩过。
不过她又有些发愁,她穿越来的这个朝代,一无时代追溯,二没有她所认知的背景,索性除了一脑袋的自由主义人人平等和平社会思想,她所认知的历史对于自己现在的处境没有任何的帮助。
但是莫名其妙的,又总会有一些地方是能够和她认知的够到边……
就比如这曲水流觞。
只是她不知道,这公主置办的曲水宴,到底是需不需要作诗的。不过就算是需要,她也不会太担心,她这人向来没什么拔尖的运气,从小到大老师问问题就从来没点到过她的名字……
她这么一边寻思着,一边看着那宴会开端的舞发愣。
她觉得那舞好看,就下意识的看看苏湮。
果不其然,他也正看着那舞看的入迷……
北北趁他不注意,就一头栽到他腿上竟是睡起觉来,那脸上,还挂着些若有若无的笑意。
昨天一晚都未睡,她又喝不得酒,刚才又喝了些酒,如今脑袋沉得不行。
本身苏湮就待的随性,并没有按照规矩跪坐,而是一条腿盘着,一条腿支着胳膊杵着腮。
就算他看的再入迷,身为习武之人,盘着的那腿突然被人当枕头枕了,他也不可能毫无察觉。
他低着头看了看枕在自己腿上的姑娘,愣了愣。
北北脸色有些红,长长的睫毛时不时的颤动下,那神色却意外的十分安心,喝了酒的她还有些口干的抿了抿嘴……
事发突然,苏湮没有一点准备,他从小长到这么大,向来都是别人为他,他还从来未被别人这样枕过。
起先他别扭了好一会,还有些不知所措,另外闲着的腿脚,更是不知何处安放好了。
他再无心于宴上那些子舞姬,想起这丫头刚才借着醉酒耍混的样子更是觉得可爱,他勾了勾唇,有些不确定的唤她。“睡着了?”
没有回应,她反倒呼吸更平稳了。
他怎会不知道她一向嗜睡……
苏湮别扭了好一阵,终是伸出了手在她太阳穴处给她揉了揉头。
可是才揉了没一会,就发现他活活给她头上一块地方给揉红了,下手的力道可见不知轻重……也难怪,他从未做过这种事自然不知轻重,何况他本就不是什么细腻之人……
好在北北睡觉一直很沉,她只是梦见自己在海水里漂游,更有鱼儿亲吻着她的头,起先酥酥麻麻的很是舒服,后来却越发觉得那鱼像是在咬她一般,她还觉得这梦莫名其妙……
好在身前有案桌隔着,公主府的这案又足够贵气严实,何况宴上热闹非凡,这才没什么人注意到这里。
没什么人,却并不代表就没有人。
此时宴席上方左侧,惩王眼神暗了暗,抿了口酒喝。“这就是大哥说的,这丫头不错?”
醉酒闹事不说,又和自己的哥哥搂搂抱抱,如今更甚,直接睡在了别的男人腿上。“大哥是羞辱我吗?我虽然刚才出来不知局势,却也不是随便糊弄了的。”
太子也拧了拧眉。“那日我救了这姑娘是觉得不错,她和别人不同,随性些,没些个拘束。你也听竹常青刚才说了,她喝不得酒,本就随性的人,酒后荒唐些也不是大事,以后你好生管着就是了,竹叔说他没怎么管过这姑娘,大抵是惯大的。”想了想又道。“你也不是不知道咱那五弟多荒唐,他有心拉拢你,诚心坐了挨着小三女那案,那姑娘又是我给说合的,想让你对我生嫌隙吧,安阳的事情,他向来懒得凑合,何时这么主动来过。况且你不正是喜欢随性些的吗?”
苏显危险的半合了眼,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半响后终是想通,沉声道。“我知道了,上次的事以后不会再有下次了。”
他知道,上次春宴结束后,他和苏湮谈话的事一直引的太子不快。
他其实也明白,两方都是拉拢自己的意思,他也是没想到,一造出狱,那个荒唐至极的五弟却是成了个出息的,四处战功不说,父皇更是对他没有半分猜忌,还总是嫌弃他的五儿子太没能耐,殊不知这老五却是个狠的,更是有了一副扮猪吃老虎的意思。
他手下的兵如今都在苏湮手里,若是他站了太子这边,他的兵大抵是没有机会收回了,所以他还是很动容苏湮同他谈过的条件。
可是他忘了,再怎么扮猪吃老虎,他也不过和他一样是个王爷,苏榕当了太子这么多年,手下幕僚何其多,更有摄政王的支持,他也不懂他还在犹豫些什么……
就算没有竹北北,他也会站在太子这边不是吗?
他终是转开了视线……
他才刚挪开了视线,苏湮就将目光投了过去,心下不免有声叹息。
既然选择了这丫头,那四哥的门算被他直接堵绝了。不过想想也好,本就是个不太靠谱的人,一边用着还需安排人一边给看着也怪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