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奋英苦笑道:“现在才知道权色名利,永不如爱情与亲情美好。”
“是,情义最无价。我妈走了,我四海哥也走了,好朋友吴天善也走了,这半年来,陪着我、宠着我的芸姐也走了!还有刘天……”
林奋英并不知道刘天:“刘天是谁?”
“一位亦师亦友的长者。”
林奋英当然并不知道刘天是谁。
江四海出看守所那天,林奋英并没在现场。
被林奋英问到了刘天,江羽龙又想起元旦前夕的暴雪之夜,江四海命丧车下的情形。
“林叔,我还是想问一下,你说你没想杀我四海哥,但你却安排了祁英,为什么你会怕四海哥走出看守所。”
林奋英坦白地说道:“那时候,金融大厦变更的证件做差不多了,他要出来了,以前租在金融大厦里的公司,收租金都是他去收的。”
“然后你让祁英杀了四海?”
林奋英并没有反驳,因为这是事实。
江羽龙见他没有反驳,很多事存在怀疑,又问道:“还有,我爸跟青城钢铁的重大事故又是怎么回事?”
林奋英分别给江羽龙与他自己把茶加满,而是转身望向窗外,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从窗前飘然而下。连续下了两三天的雪,远处的树,枝丫间全挂满了雪,若是没认真看,全然不见这座城市还有树的存在。
林奋英选择沉默代替回答,在江羽龙看来,这就是默认。
江羽龙觉得自己还是心软,虽然早已跟陆警官说了金融大厦的事。
张蓓荷发来微信:“哥你快过来,金霞阿姨肚子疼了,现在已经送进产房里了,应当要生了!”
江羽龙看了一眼微信,站起身来说道:“林叔,你说今天给我一个交待,当面不好交待,可以选择其他方式说,比如自首。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我其实最想知道的,是我爸背后的那个人。你是帮我解决了祁英,但我妈被祁英撞死了,跟这个人肯定有关系。”
“我马上过来。”他马上给张蓓荷发了一条微信。
又一个生命就要诞生,江羽龙也很兴奋。他认为,这是江家新的生命,对他来说很重要,所以要去看看。
发完微信他就站了起来,把刚才林奋英递来的那串钥匙带上,到消防通道叫上杨小军与靳勇一起往人民医院去了。
看着江羽龙离开办公室并带着杨小军与靳勇进了电梯后,林奋英关好江福实业所有的门,进了另一部电梯下了地下停车场。
在约见江羽龙之前,也就是昨天,徐国龙找过他,只跟他说一句话:“该说的说,不该说的自己看着办。”
因为见过徐国龙如何对待祁英的,他最担心的是老父亲老母亲。
开上自己那辆车后,他拨打一通岳玲珑的电话,还是没通。
他忽然想起了另一个人,就是余金霞。
刘尚之也在怪他没对余金霞好点。他在想,要是去年七月份,自己始终对余金霞好下去,现在的命运会不会不同?要是当时把金融大厦移到余金霞名下,是不是刘尚之不会怪他,江羽龙也不会怪他了?
余金霞现在怎么样?今晚过年会怎么过?孩子生了吗?
命运这东西,他原先是不相信的。当他开着车到丽景公寓楼下时,发现命运跟他开了个大大的玩笑。
林奋英在多次拨打岳玲珑电话不通的情况下,他拨打了余金霞的手机。
手机通了,一直响着,但是没人接听。
他有楼上的钥匙,但是不敢上去,担心上楼撞见了余美玲。
余金霞正在产房中,身边包里的手机一直在响着,但她没法接,因为她正在产床上用力。
助产护士站在她身边鼓励:“再用点力!”
余金霞满头大汗,问那位助产护士:“我想见到一个人,你可以帮我叫来吗?”
助产护士不厌其烦:“你要叫谁?你们家的小江总也来了,你想叫谁进来?”
“算了,算了。”这时候她当然想见的是林奋英,因为她清楚自己肚子里怀的是林奋英的孩子。
那助产护士见她身边手机一直在响,问道:“你这应当还没到时候。电话一直响,要不要接?”
这时候电话又不响了。
余金霞见电话又不再响了,有气没力地摇摇头。
自己曾经打了无数次电话给林奋英,一直被林奋英拉黑状态打不进去,现在不可能是他打来的,其他人电话现在懒得接。
“那你再休息一会,我帮你叫门外送点参汤进来你喝点,有了力气了再来。”
余金霞点点头。
林奋英见打了几次余金霞电话都没接,失落地放下手机,发动了车,再往金融大厦开去。
到了金融大厦,他并没有开到地下停车场去,而是开着车在金融大厦外围整整地绕了一圈又一圈。
路上的积雪渐渐更厚了,林奋英摇下车窗玻璃,让冷风直接吹了进来。
今夜除夕。
天色灰蒙蒙地开始渐渐暗了下来,作为青城的cbd,除夕来临,商业街道除了霓虹灯都亮了起来外,每家商店都关上了门,每座商业大厦没有人在加班。
林奋英把车直接停在金融大厦大门口。
此时,连大路上都被雪覆盖了,应当没人来管他违停不违停了。
他又拿出手机,给刘尚之打了个电话过去,平静地说道:“刘董,你要守诺,帮我照顾好我爸我妈。”
刘尚之正陪着他的老父亲与他的小儿子准备吃年夜饭,在电话中说道:“你遵守你的承诺,我也会遵守我的诺言。”
“谢谢你,刘董。”
挂了刘尚之电话后,林奋英再次打了个电话给余金霞,但是还是没人接。
他想道:“也许她真的对我伤透了心。”
然后他打了个手机给江羽龙,江羽龙立即就接了。
“阿龙,我走了。”
“你要去哪?”
“我向你交待的。对了,你不要对你金霞阿姨好点。”
“这不需要你交待,她是我的家人,我当然会对她好!”
“那就好,我走了。”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他用无限留恋的眼睛,抬头反复看着金融大厦,这座由组织他建起来的商业大楼,这座连大厦名称都是他所起的大楼,然后开了车门,下了车,慢慢地走进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