夯土瓦房,说明这房子已经有历史了。
整体就一排房子,分了三栋,两边的房子黑漆漆的,只有中间那栋,堂屋里还有光芒,在这黑暗的山里,犹如茫茫大海中的灯塔一样,是指引方向的唯一光明。
明黄的光芒,那是烛光,这里恐怕早就断电了吧!
“在这里等我,别随便下车。”李诚嘱咐江志明,抱着嘟嘟准备寻向那发出光芒的屋子。
“等到什么时候,如果……我应该怎么做?”江志明把头探出车窗问李诚。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只管在车里呆着,什么都不要做,如果我一直没有出来,那就等到天亮再说。”
李诚不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事情,而今晚明明是来找杨番的爷爷,是来传递噩耗的,李诚却不明白自已为什么要这样嘱咐江志明,仿佛这趟又是来捉鬼的,而且是捉厉鬼。
都是感觉,李诚总感觉,挡住卫清车子和半夜光顾自已店铺的人很危险,而且隐隐感觉,这个人可能就在发光的屋子里。
江志明本来放松着的,毕竟李诚这趟没有拎纸扎人,但被李诚这么一说,不由得又心里发毛了。
“那你小心一点,我就在外面,如果要我报警的话,就你大喊一声。”江志明觉得自已应该直接帮不了什么忙,不过打个电话报警,这举手之劳作为一个好市民绝对办得到的。
李诚点头,然后走向那座散发明黄光芒的屋子。
“有人吗?”李诚小心翼翼地探头,先观察了一下有没有狗,没狗之后才走近屋子门口。
李诚探头,堂屋里供着神位,但李诚却没有在神位上看到字迹,那是一块无字碑。
“……”李诚皱眉,怎么会有人供无字碑呢?难道这碑属于武则天?
供桌上供的无字碑前,一个小香炉里正燃着香,香烟袅袅,一对红烛烧得正旺,还是那种竹制烛蕊的红烛,烛屎很高了,到了剪去的时候了。
焚香又点红烛,说明这里一直有人在。
“喵……”突然一声猫叫,从供桌底下走出一只浑身漆黑的猫,两只琥珀色的眼睛盯着李诚。
“咔嚓……”铁链子发出的细小声音。
这只黑猫脖子上居然拴着小铁链,猫也要拴着的吗?
“有人在吗?”进门先叫人,李诚叫了一声之后,却没有人回答,把嘟嘟放在门外,才抬腿迈过高高的门槛进入堂屋。
这里的气氛很诡异,不是道观,却有点道观的意思,至少在这里生活的是道士,倒是与杨番所介绍的爷爷很像。
依然没有人出来应答,或许人家睡得太熟了。
李诚进了堂屋,小心翼翼凑近供桌,还要留意拴着的黑猫,距离更近了,李诚眯着眼睛仔细看供着的牌子,它确实没有字迹,也没有图案,就是一块光整的红木牌子。
李诚的手隔着裤子扶在阴册上,但这会阴册相当安静。
“你找谁呀?”突然一声询问,低沉的声音从右边传来,李诚倏地扭头,一个营养不良瘦不拉几的老头出现在右厢房门口,他是从旁边厢房走出来的。
“你谁呀?”李诚着实吓了一跳,他没见过这么丑陋的脸,向左边移了一步问道。
李诚皱着眉头打量着老头,心里咯噔一下,他的脸很丑陋,右脸颊还有块擦伤,新结的痂,暗红色。看起来就像是巴黎圣母院里的敲钟人一样,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丑陋的老头盯着李诚。
李诚才觉得尴尬,明明是自已闯入这里来的,偏偏问人家是谁。
“你好,我找杨番的爷爷。”李诚依然盯着老头,烛光摇曳,跳跃不定,这光线之下不习惯,判断不了老头的脸是怎么弄成那么丑陋的。
“哦……”老头向李诚走过来,黑猫见老头过来,钻回了供桌底下,老头直接走到了供桌边,拿起一支红烛,手指一弹,把焚烧炭化的烛屎弹飞了出动,黑炭携带一缕浓烟落到了地上,良久才息。
弹完两支红烛烛屎,老头才接着说:“那妮子怎么了,我都好几天没见着她了?”
老头的声音依然很低沉,就像被呛坏了嗓子一样,老头从李诚身边经过的时候,李诚还闻到了老头身上自带的香味,那是寺院道观里的和尚道士身上才有的味道,初闻令人心旷神怡。
“……”李诚突然不知道怎么接话,这个老头就是杨番的爷爷,怎么看都令人同情,包括他生活的环境。
“你是她朋友?”老头站在供桌前,脸已经处于背光的阴影里。
“对。”李诚还在犹豫,不知道如何把杨番的噩耗告诉他,他知道后肯定会伤心吧!
“那好,你见到她,就让她快点回家吧!”老头继而又低沉地说,然后并没有要招待李诚的意思,更没有关心杨番的现状,转身又向里屋走,仿佛他的出现只是来弹烛蕊的。
“对不起,杨番她……”李诚再不说,就要追着老头进黑暗的厢房里去说。
“她怎么了?”老头在门口转身望着李诚。
“她要死了,她的魂魄不全了,影子都快没了。”李诚焦急地说。
李诚边说边观察老头的脸,在他丑陋的脸上,居然没有一丝表情,仿佛现在听到的只是隔壁家小男孩打架的消息一样淡定。
“你知道吗?”李诚看着默不作声的老头问道。
老头摇头,然后抬头看着李诚:“你是谁?”
“李诚,杨番的朋友?”李诚如实相告。
“李诚?没听说她有叫这么个名字的朋友?”老头疑惑,警惕,像是遇到上门诈骗的骗子。
当然,杨番认识李诚也没几天,而且这些天好像杨番都没有回来过吧!
李诚瞄着老头的脸,说实话,这张脸就能吓倒不少人,如果去鬼屋当演员,不用化妆都能起到恐怖的效果,足可把一些女孩吓得屁滚尿流。
“新朋友。”李诚继续观察老头,他总感觉这老头太淡定了。
据杨番所说,家里就只剩下爷爷和她自已了,应该是相衣为命的爷孙两,怎么听到孙女快要死了,还能这么淡定,应该是老泪纵横,焦急万分,马不停蹄赶去救孙女,那怕只是见上最后一面也好,可老头太淡定了。
“通天扎纸店的新老板?”老头此时盯着李诚。
老头的眼神让李诚打了个激灵,就像是猛兽窥伺弱小猎物的眼神,让李诚心里隐隐觉得不安。
“对。”李诚应答。
“哦,那就好了,你就别想走了。”突然老头双眼放光,神采奕奕起来,抬眼重新打量李诚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