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事情办得怎么样呢?”白甜倚在门框,算是为李诚把门,别再让外人进入制作间,被吓着。
“什么事情办得怎么样?”李诚坐到了椅子里,秦云亮在无灯暗淡无光的制作间里制作纸扎人,不需要再具现,就趁机换回李诚的脸来。
“你不是去找王妧吗?”白甜问。
李诚惊愕,这傻吗?不傻啊?而且超乎寻常的聪明,她是怎么知道自已去找王妧的?难道就凭自已变了一张秦云亮的脸吗?出门前李诚没有吐露去向的?
“谁……”李诚刚想回答,一块湿布,散发尸臭味的湿布盖在了脸上,拿去时,嘴没了。
不仅嘴没了,鼻子眼睛都没有了,说不了话,闻不到气息,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这样子,真能吓死人的呀!”白甜的话在李诚的耳边响起,她进制作间了,不看门了吗?
没有眼睛鼻子嘴巴,甚至连眉毛都抹掉的脸,是没脸,这脸着实不能见人。
“这就叫没脸见人!”不觉得恐怖,反倒趁机嘲笑,可李诚不能说话,没嘴呀,否则骂死这丫头片子,既然敢消遣老板,翅膀硬了吗?
没有眼睛鼻子嘴巴,这种感觉,比做梦还不真实,仿佛置身在一个完美不真实的理想空间,视线嗅觉消失,没嘴巴还比不了哑巴,任何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李诚仰着头,像一个乖巧坐着的理发小孩,任由理发师傅摆布自已的头。
秦云亮不愧是纸扎界的翘楚,对人物的五官过目不忘,抹去了属于自已的脸,又可以重新绘制上原本李诚的脸。
嘴巴蠕动,终于可以说话了。
“别在这站着,有什么好看的,出去看店去。”李诚能说话时,第一句话就是驱赶白甜,心说,你丫还敢嘲笑老板,无法无天了还。
“哦。”白甜低头,可以嘲笑李诚,着实是件乐事,可是不能久矣,否则其乐无穷。
白甜出了制作间,店铺里还是要人看守的。
鼻子回来了,终于可以出气了。
等等,刚刚明明没有嘴巴和鼻子,那自已是怎么呼吸的呢?
眼睛画上了,终于可以重见光明了,首先看到的,犹如新生的生命看到母亲一样,李诚看到的是绘制自已五官的秦云亮。
他很严肃,很认真,甚至比手术台上的医生还严谨,这种事情麻糊不得,他不是美化李诚,而是创造一个原本的李诚。
“收工,欢迎回来!”秦云亮挻身,远远地看了看自已的创作喜道。
看情况,自已的模样恢复得差不多。
李诚扭头,试图找到一面小镜子,却看到一只黑猫蹲坐在制作台上,盯着李诚,它或许观察到了替换容颜的整个过程。
“啊——”
李诚看到黑狸,吓得尖叫,惊慌欲起身躲避,却不料一着急,把椅子都带翻在地,惊恐之中,又被椅子绊倒,面朝下摔了个狗啃泥。
秦云亮惊愕地看着李诚,这个天天捉鬼续命的青年,居然怕猫,吓得要死。
忍住,一定得忍住,不能笑,否则李诚会报复的。
“哈哈……”算了,忍不住就不忍,容易产生内伤,秦云亮笑出了猪声来。
制作间里似乎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白甜不会错过任何热闹与八卦,闻声马上跑到制作间来。
“老板,你怎么了?”白甜明知故问,就刚刚那一声惊恐的尖叫声就知道,李诚肯定被什么吓着了,而黑狸还在制作台上,是黑狸把老板吓成一副鬼样子的。
李诚恼羞成怒,一骨碌爬起来,有强迫症的他,连身上可能沾上了尘土都来不及拍,举起椅子要消灭黑狸。
黑狸一双无故的眼睛盯着李诚,不明白自已做错了什么,不动不动,好委屈地蹲坐在制作台上。
“蜀黍……黑狸吓到你了?”嘟嘟从白甜的身后出来。
或许嘟嘟还不知道自已的恐惧来自何处,李诚笑了笑,放下椅子,双手摊了摊,意思是怎么可能被猫吓到。
李诚本能地避让,这黑狸在他心里造成的阴影面积太大,算不过来。
“我们走!”嘟嘟跑进制作台,伸手抱走了黑狸,离开时,还回头瞪了一眼李诚,仿佛他也看透了李诚胆小怕猫。
李诚很蛋疼,自已鬼都不怕,居然被一个黑猫吓得要死,这似乎确实不适合一个捉鬼续命青年的人设。
人设还是崩了呀!
好尴尬,好丢人,有没有?
李诚一脸的无奈,好在白甜知趣,不说什么就回到了店铺去,秦云亮也很识趣,回到了阴册里,制作间里就只剩下李诚一个人尴尬地站着。
李诚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自已就是见鬼了,也没有被吓成这样的时候,却被一只黑狸得逞了。
抽支烟压压惊。
既然下午有警察会来,李诚就干脆到外面等着,一个小马扎,坐在店铺门口的屋檐下。
不过,顺利坐到屋檐下,李诚还是经历过一翻思想斗争的,因为店铺里陪白甜看电视剧的嘟嘟,怀里抱着黑狸,李诚以过店铺的时候,黑狸的目光依然委屈地盯着李诚。
而李诚看到黑狸,身上散发出来的恐怖气息丝毫不减。
在门口,李诚抚摸着自已的脸,脸是完整的,可每当见到黑狸的时候,李诚都会感觉脸上传来撕裂的疼痛感。
对黑狸的恐惧,是来自上杨坝的那晚,黑狸扑到李诚的脸上,撕毁了李诚的脸。
“嘟嘟。”李诚突然想知道,自已的脸是怎么恢复的,那时秦云亮还不能具现出来修复自已的脸吧?
嘟嘟闻声把头从电脑显示器的另一边探出来,望着李诚。
李诚亦望着嘟嘟,一脸的求知欲望。
嘟嘟从白甜的腿上跳下来,抱着黑狸向外面走过来。
李诚盯着嘟嘟怀里的黑狸,本想装着胆子接纳,可是李诚做不到。
“停。”嘟嘟走到店铺中央的时候,李诚举手叫道,“把它放下。”
嘟嘟撅了撅嘴,自已的宠物,蜀黍不待见,好难过。
嘟嘟纠结了一会,还是把黑狸放下了,黑狸独自在原处站着,浑身的黑色皮毛光滑得过分,四肢轻轻地沾着地,两只琥珀色的眼珠望着李诚,一种被嫌弃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