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疏梦摇摇头,颤抖着将东西收进袖子里,她脸色很白,但是不难看,半饷,她道:“我还有些事,就先回去了,你好好养伤。”
她点点头,转身朝外走去,其实,从来都是那样的,即便是分开了,他们还是这样的,互相担心着。
梅疏情转身看她,她白色长裙是很顺滑的料子,金线缠绕绣满了白梅落雪,衣摆的修花格外多,走起路来,衣摆翻飞,仿佛雪和梅花在她身后飞扬,美得窒息。
可是落在她眼里,怎么看,怎么觉得孤独和脆弱,即便她的背挺得直直的,但是再直有什么用,她的心孤凉的要命。
一直以来,自己还算是有些了解她的,除非真心喜欢,否则一个人的名字不可能从她的嘴里出来,可是,她自己似乎还没有意识到?
“既然如此,那便对不起了,疏梦姐姐,”梅疏情心中暗想,转身看去,空中又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来。
她伸出手去,一朵雪花落在她掌心,瞬间融化,她道:“疏衍哥哥,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剩下的事儿,就只能看你自己了。”
她知道,自己活不了太久,既然这样,还不如满足疏衍的愿望,叫他娶到那个喜欢的人,毕竟,那还是她的姐姐,如果她在疏衍身旁,自己还是很开心的,即便自己不能,也是开心的。
“疏梦姐姐,你要杀了那个人,你不能爱他,我不允许。”她缓缓说着,那双眼睛却已经盛满了冷漠和冰霜,在爱前面,他们似乎都会变成疯子,更不要说其他的了。
如果梅疏梦真的喜欢那个人,那么她的决定谁也阻止不了,既然她还没有察觉到,那么,先遏制再说吧。
梅疏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里走出来的,她感觉身子轻飘飘的,脚下也踩不到实处,浑浑噩噩的从听雪阁走出来。
她四处看了看,鹅毛大雪四处飞扬,她转身看去,前方大雪苍茫,叫她望不到头,找不到方向。
半饷,她眼角有水迹闪现,雪花飘在她的眼睛上,一瞬间化为水迹,从她眼角落下,似一颗泪珠。
风吹的她衣袍翻飞,发丝挡住她一只眼睛,露出那双清冷的有些迷茫的瞳孔。但是她似乎感觉不到冷,单薄的衣服猎猎,唇色白的几乎透明。
看了半饷,她才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进了门有人行礼问安,她挥手,一阵风般的进了门。
直到坐在书案前,她的神色还是没有缓过来,半饷,她颤抖着将袖口的纸张拿出来,慢慢打开,那张纸泛着黄色,自己也有些不清,但她看得出来,确实是一张药房,看字迹,确实是疏衍的东西。
她仔细的看完以后,忽然手指一握,将纸张握成一团,她握得用力,指节都有些发白。
她往后一靠,脸颊朝上,半饷,滴答一声,她脸颊有泪掉出来,泪珠划过她白皙的脸颊,她哭的隐忍,连一丝哽咽都没有,可是,叫人看上一眼就觉得窒息,那种绝望和复杂,叫人不愿意再看第二次。
房间里有些昏暗,她躺在阴影处,挡住了她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楚,但想来是很难受的。
“疏情,你果然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她喟叹,嗓音有些沙哑的低沉。
半饷,她搁在椅子旁的纤长手指微微一动,“罢了,怒霖,你最好不要来。”
不论是过了多久,她想起那个铁血尊贵的容颜就觉得有些开心,她记得他笑起来的时候那双眼睛微微眯起,有些慵懒,有些尊贵,但是笑的时候似乎一个炽热的太阳,耀眼的逼人。
她看见了心中就砰砰的跳了起来,虽然脸上不显露,但是心里是开心的,他在的时候,似乎连阳光都是多余的。
可是现在,她一个人在这里,冰冷的屋子里黑暗的要命,她一个人连一丝温暖都感觉不到,怎么会这么孤独?
明明很多年来她都是这样过来的,怎么忽然就觉得孤独了?不应该是这样啊!
她转头看去,窗户开了一条缝,外面还是那样,大雪纷飞,这个地方清冷的要命,她身边明明有很多人簇拥着的,为什么还是觉得是一个人?仿佛时间除了他,没人能将她的寒冷驱逐。
她记得,靠近那个人的时候,他身上的温暖,只要一靠近,就可以感受到几乎是也是般的狂躁和压迫。
她感觉到温暖,因为那个人不会将气息暴露出来,叫她难受的。
她记得他们之间的一点一滴,哪怕自己给他包扎伤口,明明那么多次,可是每一次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个人唯一的脆弱是那次忽然的拥抱,他睡着了,可还是叫人看着就觉得他睡得不甚安稳。
她有些担心,犹豫是不是该叫醒他,但他忽然醒了,一直以来她忘不了他的眼神,孤独,杀戮,寂寞,高高在上的无人可懂,年少时的无人扶持,和这一刻醒来的孤凉和无助。
她心一跳,觉得有一根针刺了刺她的心,觉得疼,那疼不是很剧烈,但是缠缠绵绵的,对她这种常常受伤的人来说不算是太疼,但是还是难受。
他忽然跳起来将她一搂,下意识的她要挣脱,但他哑着嗓子说:“疏梦,我抱一抱的时候。”她忽然就心软了。
心里柔软的不像话,他的嗓音甚至只是有些沙哑,但是落在她的耳朵里就是觉得落寞。
她想着,那就先叫他抱一抱吧,于是她靠在他胸口,他剧烈有力的心跳可以感受到,那么,他到底梦见了什么?叫他这么激动。
他身上很温暖,不像自己,身上冷冰冰的,一丝人气都没有。
他抱着自己很用力,似乎要在自己身上找到一丝慰藉。
她没有反抗,因为那个怀抱她也很喜欢,于是她任凭自己靠了那个怀抱了,后来,就沦陷了。
她好奇怒霖的过去,但她没有窥视的意思,于是她在相处的一点一滴里慢慢看见了他的故事。
其实,从一开始她就察觉到了,但是她骗自己说是假的,后来,他的身份暴露之后,自己还是没有太过奇怪。
但是,她不懂自己了,明明心思很简单的,怎么就这样难懂呢?
她靠在椅子上,神色平淡,但周身笼罩着一股凉凉的气息,冰冷的叫人不敢靠近。
半饷,忽然一声敲门声想起:“少主,”
她身子一颤,忽然睁眼看去,半饷,她才道:“什么事儿?”
“少主,家主找您呢!”
“嗯,你先回去,我等会儿就来。”
“是,那属下先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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