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和九华是一路游山玩水，慢慢回了飞流的，回，这个字浮生看见就觉得心里泛起一阵古怪的涟漪，曾经她以为她失去了一切。但回头一看，原来还会有人站在原地，默默等待，这样的感觉很新奇，甚至有些叫人喜欢。

她在他的身边，似乎就是开心的，即便是不笑，但是眼睛里会有亮光，璀璨耀眼，有些情绪很人气。

九华总是担心她会走不出来，毕竟，那样的过去即便是谁都没办法走出来的。

但是她有时候眼睛里也会露出从前那样纯净的如同碧水般的神情，叫人看了就心生欢喜。

但是眼底有着不可察觉的微微疼痛，仿佛隐秘的伤口露出一点儿结痂的时候，那个样子才最难受。

于是他想着要叫她开心，但是自己也不是个会逗别人开心的人，这种事情他做不来。但就是他这样的反差叫浮生忍俊不禁。

那天，她拉着九华的手道：“你只要在我身边，我就很开心了，不必逗我开心的。”

九华愣了愣，一向冰冷的脸上居然有瞬间的呆愣，那个样子就像是冰山融化，还带着些懵懂，浮生忽然心里升起一种奇异的心情，那一瞬间，她想抱着九华的脸亲一亲，太可爱了。

话说，一向禁欲清贵的他忽然露出这样的表情，浮生不由得好笑，好笑之余还有些心花怒放般的欢喜。

看样子是这幅样子倒是将一直冷着脸的的浮生给逗乐了，她忽然笑了笑，眼睛眯了眯，仿佛东升旭日的朝阳，映出绚烂绯糜的样子，她的眼睛弧度很流畅，在眼角微微下勾，眼尾微微上挑，仿若一片桃花瓣一般美丽。

笑起来的时候，浓密的睫毛在眼瞳倒映出森林般的阴影，瞧着虽然在笑，但是叫人很难看透，她究竟是在真心实意的笑，还只是“笑”而已。

从前，她会在不经意的时候就来个撒娇，还是那种仰着下巴，气势凌人的样子，叫人感觉看到了一直傲娇的猫。

但是现在，她将自己所有的娇憨可爱，都藏进那个完美无瑕的躯壳中，那般美，但就是叫人觉得冰冷不可接近。

所以，他才想要她开心啊，这世上，最纯净的欢喜难以得到，是以，他想她开心快乐，无忧无虑。

浮生靠在他肩膀，搂着他的腰身，脸上露出一丝莫名的笑容，虽然很浅，但是确实是有，九华不由得心中柔软，他伸手将她的发顶摸了摸，手中的发丝顺滑无比，软软的，他道：“阿生，不管是在哪，我还是希望你能快乐，心中怀着仇恨是件很累的事情。”

她似乎是笑了，道：“我习惯了，有些事情我不可能轻易放下，哪怕再累，也只能扛着，你明白的。”

这话叫他没有办法接，是啊，谁都明白，不可能回到从前了，自他离开的一千年里，就已经变了太多，谁能回去，回不去的，何必多说？

九华道：“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开心一些，我看着心疼。”

浮生似乎是僵了僵，半饷，她带着淡淡沙哑的嗓音响起：“不用担心我，给我一点点时间。我相信总可以走出来的。”

九华叹息了一声，似乎有些无奈，他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她的脸颊贴在他胸口，暖暖的，像是终于愿意坠落的寒潭。

他拍了拍她的背，神色有些哀伤，浮生闷闷的道：“九华，不用担心，我一直很好，你要是一直这样，我可是要担心了。”

九华一愣：“担心什么？”

浮生道：“担心会掩饰自己了呀！”

九华皱眉，他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如果连在他身边都开始掩饰自己，那她就真的不再是以前那个她了。那样的话，谁也不会开心，哪怕自己想要她好，似乎也不能了。

“你知道吗？我唯独不想在你身边掩饰自己。”她说话的时候很轻，但是几乎带着颤抖般的音调。

如果连在他身旁都掩饰的话，那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就是因为他还在旁边，所以，她将本来就沉进死亡的心又提了起来，但是，它真的已经快要接近腐烂了，再这样下去，就真的无药可救了。

九华将她搂紧了，他道：“阿生，我会在你身旁，不要怕。”他靠着他胸口，感觉得到他说话的时候胸口发出的震动，有些难受，但是她觉得安心，仿佛这个怀抱可以容纳她的一切。

她的杀戮，她的冰冷，她的退缩，她的，爱。深沉的，无言的，伤痛的。似乎所有的悲伤都在她的身上，叫人心疼。

浮生忽然抬头看他，眼中似乎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她道：“九华，我很开心，只要你还在，好像我就回到了从前，大家都还在的时候。”

她其实一直都没有走出来，哪怕看似已经看不出任何伤口了，但是那个伤口还在，就是那样，才将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九华看着她，眼睛里有暗流涌动，深沉的似乎黑暗中最深邃的暗，危险和压抑在他的眼瞳流转，浮生忽然觉得脊背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那种感觉似乎被危险和野兽盯上了，她微微颤了颤眼皮，浓密的睫毛似乎小扇子，她明明是冷的，眼瞳的颜色深沉带着微微钢蓝色，却给人一种懵懂的纯净。

她这样的神情无端的给人一直感觉，想要压在怀里好好揉一下，他也确实这么做了。阳光打在他的脊背上，将她的光芒挡了起来，她只觉得眼前一暗，浮生下意识的闭眼，他身上馥郁的香气从四面八方环绕而来，仿佛要将她溺在这样的香气里。

她闭眼的时候，眼神中的戾气和清冷掩去，白瓷般的肌肤毫无瑕疵，秀丽的峨眉似乎柔和的柳枝，她闭上眼睛的时候，眼睛的弧度流畅，那样的她太过纯净，想要人将她拉入自己的世界，想要看见她的无措和茫然，想看看她不再纯净的样子。

这样的她，有叫人毁灭的冲动，将她拉入自己的世界，沉沦。

仿若深沉的海水慢慢上涌，压迫在胸口的时候，叫人觉得窒息一般的虚无，好像整个人飘了起来，水中的浮力要将她托起来。

她微微睁眼，眼睛漫起一股细细的水雾，迷茫的如同赤子，她眼睛泛着嫣红，看人的时候似乎一片飘落的桃花瓣，醉人妖娆。

浮生感觉自己已经不受控制了，他身上的气息笼罩的时候，她就不由自主的开始心中狂跳，慌乱，还有些无措。

可能，她爱的太深，以至于他的亲昵叫自己觉得不太安和，只要他在身边，浮生觉得岁月静好，无暇顾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