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说是这样说的,她怎么舍得,那个人死在青霄,最后再也回不到这个他守护了几万年的地方,然后看不见那个他想要救回来的人,就那样死去?怎么能?
“长夕,我回去帮他,你知道的,我不可能放手,你回来,也不行。”
长夕自然是不会回答的,如果是当初的她,看见这样的情况,她会怎么做呢?想必是一人揍一顿,揍到听话了,看你还敢不敢不听命令。
但是当年,渊冉执意来到明伦圣宫,长夕还不是没有拦得住?她那个时候已经做了魔皇,性情也变得没有那么狂燥了,沉稳了很多,但是,那个时候,她都没有动手阻拦,更遑论后来了!
当时,他自愿来到这里,在长夕的手下做了个使者,当时,长夕掌权的时候,几乎是没有其他人什么事情的,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几乎是虚职的使者,他坐了那么多年,毫无怨言,直到长夕死了,他才掌握了魔族的生杀大权。
但是,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为了权势才在魔族待着的,但是,直到他得到了权势,滔天之权,他都没有做过什么事情,实际上,就算是实力,他也是可以胜任的。
所有人都是带着揣度的恶意看他,但是现在,掌握着魔族大权的右使,他要将长夕救回来,放弃那些所谓的权势,只是为了,一个人。
落依依时常看见的,他为了魔族兢兢业业,每日都会在书房呆到凌晨,每一日,他都会睡不着觉,只有偶尔才能闭上眼睛眯一会儿,当初,那个天资绝顶的少年不知为何,修为不再精进,众人直道他,江郎才尽,可是谁知道,他是为一人而入地狱,再无归途。
他修炼不了佛界的功法,因为这里的魔气不适合,但是他体内的佛界的力量没有办法导出来,所以修为止步甚至退步,这些事情,谁都不知道,但是她知道。
她像是个影子一般的跟在他那个人身后,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他的情绪是怎样的,喜怒哀乐,她都明了。
他离得她很近,近的只是两步的距离,但是又很远,远的似乎,这一辈子,用尽了力气,也走不到那个人的身边,那样的漫长,似乎,这轮回的时间和距离也比不上的。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他,但是他给她的选择却是,等待,等他活着回来,或者,再也不回来,这一次,她连做一个影子的资格,也失却了!
渊冉,你怎么能,这样残忍的待我?
她皱眉,脸上的痛苦像是那张平静的面具被敲碎,缓缓地露出了下面被伤的千疮百孔的脸颊,她时常是善于用面具伪装的,但是现在,她伪装不住了,太累了!
她回头看着长夕,这一辈子,这个人,活得像是个传奇,她活着的时候,活得肆意潇洒,当时的自己,也只能在别人的话语中知晓她的事迹,那个时候,她真的羡慕,一个人,一个女人,活得这样叫人羡慕,世间的强大之人,不敢忽视她,她死了,也是众人时常怀念的对象。
但是,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喜欢过一个人,那是谁都不知道的,谁都不知道,为什么,她自始至终,从未动情!
落依依不知道,那个人坚持了那么久,长夕都没有回头看过一眼,她的眼睛里是乾坤,胸中有丘壑,眼中却唯独不会倒映出人的影子。
她的神情时常带着思索的意味,眉宇只见风轻云淡,即使是生气了,也就是眉头一蹙,时常也不喜欢说话,喜欢一个人呆着,看远处,那城墙外的生活,与她,看起来格格不入的生活,落依依时常会在她的眼睛里看见无言的伤痛。
那个时候,她就会好奇,这样一个人,也会伤心吗?
但是从始至终,都没有人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或许很多人嘴里的她,都是不同的。
落依依现在也不想揣度谁的心思了,她已经揣度了太久了,将一个人的每一句话在心里反反复复的思索了很多遍,思索到连自己都觉得有些癫狂的时候,她才忽然觉得自己执念以深,但是没关系的,一切,都要结束了。
她总归是要有个选择的,哪怕是进是退,都要有选择的。
落依依道:“长夕,我们就等着吧,他要是死了,你也不一定活得过来,他要是死了,你活过来了,那也行,他要是,再也回不来,这魔族,我也不管了,你们都离开,凭什么将这烂摊子甩给我?”
长夕不说话,半饷,落依依道:“时间不早了,他一定会立马动手的,我也是时候叫他没有后顾之忧了。”
半饷,她有些无力地将脸颊俯下去,长夕手边是缠绕着的花藤,开满了小朵小朵的血色花朵,都没有枯萎,那是用魔气浇灌,才没有凋谢的花朵,落依依见过了太多次。
这花闻起来,都是凄迷的伤痛滋味儿,她从前是不太懂的,但是现在,她却越来越懂得了,那求而不得的伤痛。
她躺的久了,冰冷的手指似乎都带了些香气,落依依半饷才抬起头来,她看着长夕,躺着的人还是那样,从来没有变过。
但是他们,都变了太多了。
她白皙的如同瓷器一般的脸颊看不见瑕疵,纤长的睫毛挡住了眼睑,鼻梁高挺,飞眉入鬓,整个人的五官很具有攻击性,但是闭上眼睛就觉得娴静安和,无法自拔。
落依依道:“他喜欢的,就是这张容颜吗?那可真是。”
其实,到底是因为这张脸,还是这个人,重要吗?反正也不会是自己的。
那个人,和长夕一样残忍,他不愿给别人机会,她也不会给他机会,因果报应,谁说得清?
“罢了,说这么多干什么,你也听不见,我先去看看,可否将那个人挡住,我有预感,那个人,会是你回来最大的阻碍!”、
说完了话,她起身离开了,黑色靴子绣满了银色的花朵纹路,紧身的银色腰带勾勒出几乎纤细的腰身,她的衣衫简单,但是每一个绣花都是恰到好处的精致。
明明犹如九天玄女的风姿,却从来不穿黑衣,似乎是有些可惜了!
当然,她不愿意做的事情,谁也没办法勉强,其实,她们,从头至尾,都是一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