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笑笑,但是眼睛里都是水珠!
她缓缓道:“真怀念,当年的我们,可是,回不去了,师父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一直都知道的,当年一战,死的不仅仅是那几个人而已,死去的,还有当年他们师兄弟之间的情谊,还有,对那个人唯一的一点儿柔软。
她,他,他们,都回不去了,一切,在那一刻,都已经面目全非,她逃不了,也放不下。
“浮世,别担心,这件事情,总是要有个了结的,我现在就是为了这件事情,相必,过不了多久的。”
她缓缓的坐在了一旁,浮世的脸色极其苍白,带着森冷寒气,似乎已经被冻住了一样,但是浮生知道,只要魂魄归体,就算是身体出了些问题,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他的天赋极好,想来自己是可以应对这些的,她也不用再担心了。
想到这里,她发现,所有的结果,不知不觉之间,居然已经都有了,她明明站在命运的这一端,但是为什么,所做之事,全都是那一端的结果呢?
这些事情,她现在想不通,但是,她也不想想通了,这样也好,反正,九华被她抛弃了,失去了他,就意味着失去了一切,她已经一无所有了,有何可怕?
浮生一直都知道,她是个命运多舛的人,当初,诞生的时候,就隐隐约约感受到了,可是,谁知,命运会如此波折?她居然,会这样吗?
罢了,这世上,她最舍不得的,就是九华,只要他好好的,自己就可以了无牵挂,既然这样,她就,为他,留一条后路吧!
浮生苦涩一笑,一个想法在脑海中浮现!
半饷,她看了看浮世,才道:“你先躺上几天,不会太久的,我会将你带回来!”
她从怀中拿出一枚聚魂珠,笑了笑,她只剩一魄没有回来,但是没有关系,那一魄不回来,也只是会影响他的行动而已,只要能醒,一切都不是什么大事儿!
她摸了摸那枚珠子,那其中的魂魄已经开始不安的晃动,似乎要挣脱聚魂珠,离开这里,是因为浮世的身体对魂魄的吸引,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儿。
“我先走了,到时候,相必,一切都结束了,你醒来,也算是万世太平!”
她起身离开,脚尖一点,轻飘飘的从上空飞了出去,她一出来,那些水又缓缓地恢复了原状!
浮生落下去,脚下踩着波光粼粼的水,她忽然觉得一阵眩晕,好像心里什么轻了一些,什么重了一些,叫她一瞬间,无所适从,但是她还是很快就清醒了过来,去了房间。
竹楼是她亲手盖的,风格很独特,虽然不大,但是也很好看,她抬手,从袖子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缕发丝,这是她从九华身上剪下来的,她带着苦涩笑意抚了抚,然后才结印。
只见蓝光变换之间,那发丝变为了一个巴掌大的铜铃,四角的,看起来沉甸甸的,青铜色,很是古朴,她踩了凳子将铜铃挂上去,这里有风,但是铃铛却没有响。
这个东西,实际上,是她为了九华做的,除非那个人来,否则这东西是不会响的,一旦他来了,自己,该怎么办?
浮生想到这里,觉得心里很乱,她实际上,就是心太软了,太优柔寡断了,所以才会陷入这样两难的地步。
面对九华,她总是不知所措,那个人一声不甘的质问,她都要用尽了力气,才能去轻松的回答。
但是,她怎样才能在九华面前保持冷静?那时她爱的人,她最在乎的人,她甚至为了他可以去死的人,怎么去将那些深沉的爱隐藏起来,看起来,就不会那样的在乎?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盯着那铜铃,半饷,才有些不舍得将眼神别开,那个人,就算是不在身边,她也会因为关于他的一件事情而失神很久很久。
她记得,他们之间的一切,每一点,每一滴,都记得!
她记得,当年自己骗了他,他生气了,转身要走,但是在她扑上他的背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地将她托住了,那样的细微动作,现在想起来,都是柔情蜜意的。
她记得,他永远不愿意勉强自己,不管是什么,都是尊重自己的。
唯独那一次,他发怒,是因为,自己要离开,但就是这一次,她自己,也真的离开了。
想到当时,他近乎撕心裂肺的眼神,她就心疼的无法自拔。
那是她爱了很久的人,那是她等待了很久的人,是她好不容易等到了,却又抛弃的人!
他是神明,是暖光,是高山之雪,落殇之花,可是,她要亲手将自己的光推远,这么残忍!
浮生盯着那个铜铃,失神了半饷,她才缓缓离开。
很多时候,记忆是最不可触碰的,她碰了一次又一次,就被那些或苦涩或甜蜜,或深沉的过去伤到了,因为不可得,所以才最伤人!
越不得,越思恋,越思恋,越伤痛!
浮生知道,或许自己是可能解脱得了的,她对九华的私心,太多了,每一点都是!
她闭眼,将眼底的泪意逼退,时常,她总是会想起那个时候九华的眼神,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她说不出,但是,就是那一眼,差点儿就将她所有的伪装都拆卸掉了。
当初,当初,什么时候,她回忆起从前的事情,会变成当初?
时间太久了,她怕自己要忘了那些记忆,所以,她想好好记着,记得牢牢的,免得,来世认不出他!
浮生坐在窗边,伸手取了一坛酒,那是她曾经最讨厌的辛辣,但是现在,她喝进去,倒觉得胃里火辣辣的,舒服一些。
因为心里,已经很疼了,再疼一些,或许遮的过去!
明明当年,是一杯倒,可是现在,她喝了一口又一口,还是清醒,或许醉了就好了,醉了,也就无需,想这些叫人糟心的事情,或许就可以,梦见他!
浮生喝着酒,冷风从窗户外吹进来,勾起她一缕发丝,一片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