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夕看着他，眼睛一眨都不眨，眼睛带了些水渍，看起来有点儿脆弱。

半饷，九华忽然转过头来，对上她的眼神，不由得一阵惊讶，说实话，她醒了就醒了，为什么要用这么奇异的眼神看着自己？说实话，有点儿惊悚啊！

九华微微动了动嘴唇，但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道：“你醒了？”

长夕也是有点儿尴尬和意外，但是她经历过心里的大风浪之后，已经没有丝毫的感触了，不会觉得有太多别扭，于是点头：“嗯。”

九华想了想，还是凑近她道：“你的身体不太好，我刚刚给你已经疏导过了，还是需要好好净化，你，没事儿吧？”

长夕眼睛一瞬间就湿了，不知道的时候，心里是没有什么感触的，但是知道了面前这个人的存在，那又怎么能够无动于衷？

她看着他，眼神认真而且悲戚，仿若蕴含着沉重的一些东西，九华不由得有些疑惑，还有点儿紧张，说实话，长夕的喜怒无常也算是见识过了，但是，还是会觉得提心吊胆的！

长夕摇头，然后支起胳膊，从地上做起来，身下铺着一件衣服，应该是一件狐裘，石头上还是蛮凉的，他拿了一件衣服出来给她铺着，长夕想来想去都觉得心里难受。

要是他不忘记一切，不忘记自己，这一切的维护和呵护，是不是都是理所应当的，不是自己现在偷来的？

可是，只能想一想，因为她不能毁了九华！

他现在是神尊，青霄的洛澜神尊，是高高在上的神，他的存在应该是圣洁而且强大的，自己的存在，会给他造成污点，魔族和神族，永远都是不可能的！

她只能，这样看着，看一看，却不能靠近，不能多说，不能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感情，否则，她不知道，刺激到了他会不会叫他想起来从前的事情！

长夕摸了摸狐裘，然后敛眉笑了：“多谢了！”但是只有九华看见的那个角度，才能看见她的眉眼似乎是在笑着的，但实际上，她是在流泪，但是眼泪不会从眼睛里出来，却会从心里流进去。

九华摇头：“不必谢我！”

他反正也是举手之劳，再说了，谁知道自己能不能随便将她杀了？这个层次的人物，就算是昏迷了，要是真的有危险了，那就会瞬间惊醒，恐怕到时候不是那么轻松就能摆脱的了，所以，没动手，或许是比较明智的做法。

长夕道：“对了，不知道，洛澜神尊是怎么进来的？”她的边界有人把守，难道那群人没有一个人发现吗？

九华神色有点儿尴尬：“我是偷偷潜进来的，毕竟，边界的防卫太严密了。”

长夕点头：“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那群人偷懒了呢，不过你这样层次的存在，他们也是发现不了的！”

九华道：“这件事情，事出有因，魔皇，还望谅解！”

长夕顿了顿，然后嗓音沙哑的道：“你是来找风冕的，那就赶紧去找吧，要是他在我魔族地界捣乱的话，我是不会客气的！”

九华点点头：“这是自然，我现在就去找他，到时候，再来明伦道歉！”

长夕苦笑一声：“哪儿有那么容易？风冕神尊为人狂傲，他是不会那么容易就愿意低头的！”上次自己来得及时，也算是风冕跑得快，不然的话，那个时候她的状态很不好，对上风冕也没有好果子吃，这次算是扯平了！

所以，不管是风冕会不会来道歉，她都打算不追究，反正，这一切都没有什么的，只要焚天空镜不出事，什么都好说。

而且，她最近都在研究另外一个阵法，只要能够成功，整个焚天空镜就会是个天然的屏障，将整个魔族保护起来，没有什么人能够打碎焚天空镜，而且，魔族也有了防御，这算是很好的一个事情了。

九华当然不知道，还以为她是因为感激他的救命之恩，于是心中庆幸自己救了她，不然的话，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呢。

于是多嘴问了一句：”那，你一个人可以吗？“

长夕一顿，整个人都僵住了，半饷，她才缓缓看了他一眼，眼睛里的神色复杂得叫人都可以感受到那种无可奈何的纠结。

九华一愣，微微睁大了眼睛，长夕瞬间就收敛了神情，知道自己是有些没控制住，点点头道：”我自然是可以的，洛澜神尊为何这样质疑我？你还是先担心风冕神尊吧，我想，他最好不要在魔族搞什么动作，不然，后果你是知道的！”这句话，才像是魔皇该说的话。

九华点点头：“不会的，他有分寸，那我就先告辞了！”

长夕点点头：“不远送了！”

九华匆匆离去，半饷，他走的不见了影子，长夕才塌下了肩膀。

她的背，从来都是笔直的，看起来坚韧而且倔强，可是现在，她的肩膀塌了下来，不再那么笔直，看起来孤寂而且单薄。

“铭宇·······，对不起，对不起！”她忽然抱着膝盖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就泣不成声！

为什么，命运待他们这般残忍？明明，他们可以在一起的，她宁愿不做这个魔皇，她宁愿自己一无所有，也不会和他分开，但是，有人总是看不得她这样下去，于是，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一切，都成了无所谓的存在。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铭宇，你能不能原谅我？可是，你要是记起来的话，你会恨死我的，你会恨死我的，你那么骄傲，怎么会原谅我？”

他们同样高傲，同样倔强，铭宇骨子里的掌控欲是不会允许他忘记自己的一切的，那么，亲手将他记忆抹去的她，又怎么能够幸免遇难？

她不怕分离，不怕颠簸，但是却害怕那个人决然离去，害怕那个人的眼里有了失望和放弃，那是她最害怕的事情，所以，她宁愿将自己困住，将其他人也困住，然后，一直这样僵持下去，可是，没有谁，是永远可以这样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