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月早有一肚子疑惑想问,此刻见他二人吃完,这才一拱手:“一直还未请教,姑娘尊姓大名?”
岚兮一拍脑门,这才想起从未正式报过名姓,于是道声抱歉,对三人说了名字,也向秦姑娘介绍了即墨云。
关山月还了礼,对秦姑娘报了家门,木氶雪也自介一番。
秦姑娘起身千恩万谢,便要跪拜,岚、木、关三人连忙扶她坐定。
关山月这才问道:“岚姑娘,梅五公子当真要来宜春?”
岚兮噗嗤一声,忍俊不禁:“哪有这回事,不过是我编个故事哄哄那人罢了,什么薛大哥,梅三爷,五公子,我统统不认得,那些话都是我胡诌一气的,你们可千万别当真了去。”
她这一句话,便将关山月的许多问题都堵死了,岚兮也知道,他们是在好奇,那个丁大石为什么一听见五公子南下,就吓得溜之大吉,于是将海沙帮背信弃义,及如何牵扯到梅家等个中细节,详说了一番。
青白双秀对此事虽有耳闻,却不如她知晓得这般详细,关山月听完不由感叹:“岚姑娘见识广博,远非我等能及,在下佩服。”
岚兮摆手道:“什么广博不广博,不过是赶巧听说,无意中记下罢了。言归正传,你们到底是怎么打起来的,还有那十万两花红又是怎么回事?”
她心中虽已猜到几分,但还是直接询问比较痛快。
关山月道:“这个,就要问秦姑娘才最清楚了。”
秦姑娘见众人都向她看来,不禁晕生双颊,垂眸细想了番才轻声道:“小女子秦长妤,长沙人氏,幼失怙恃,鞠于家兄,兄名秦长卫,依凭祖产,于长沙经商,得上天庇佑,生意兴隆,如今已是长沙首富。”
岚兮插口道:“秦长卫?就是那个拥陶朱之富,喜结交江湖,招纳亡命,有长沙孟尝君之称的秦长卫?”
关山月道:“不错,就是那位秦大官人,潇湘一带的侠士都敬他一声秦爷,虽为商贾,但仗义疏财,扶危济困,侠名远播。”
岚兮抱拳道:“原来秦姑娘是大有来头,真是失敬。”
她接着好奇地打听道:“听闻连中原大侠,都是令兄的拜把子兄弟,果真如此吗?”
木氶雪不屑地低声咕哝:“哼,这等千真万确的事,你竟也拿来发问,没见识。”
岚兮抽抽嘴角,懒怠理她,秦长妤低声道:“这些都是家兄闯出的名堂,长妤只是沾光。”
岚兮道:“那秦姑娘一个好好的大家闺秀,又怎会来到这里?难道是冲天大盗……”
岚兮没有说完,因为她发现秦长妤一听见冲天大盗就露出痛苦、恐惧的神情来。
秦长妤静默片刻,才道:“那夜,我正打算更衣休息,突然有人闯进来,拿刀架着我,不许我出声,然后他什么也没说,就将我打晕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天已亮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是手足被缚,动弹不得,这时,我才看到,才看到那个劫持我的,男人……”
岚兮追问:“什么样的男人?”
秦长妤逐渐抱紧自己,眸泛泪光,悚然道:“他长的好可怕,满脸大胡子,手臂上还有条长疤,我问他是谁,为什么要劫持我,他只说要把我献给他大哥,我又问他大哥是谁?他说是大名鼎鼎的冲天大盗,我也不认得那人,只是一听见大盗这两字,便骇极了,哭求他放我回去,我说如果他肯放了我,哥哥必会重赏,可他却威胁我不许吵闹,否则就,就要把我……”
说到这里她已双手掩面泣不成声,众人不禁动容,木氶雪掏出帕子给她,她言谢接过。
木氶雪义愤填膺道:“岂有此理,那猪狗不如的恶贼,若是落在我手里,非要将他抽筋剥皮不可!”
她虽未必明白这未竟之语,接下去的意思,但也料到必然是要对秦长妤行罪大恶极之事。
岚兮拍了拍秦长妤的背好生安慰:“秦姑娘,若是不愿说,那便不必再说了。”
“我没事……”
秦长妤拭泪呜咽道:“接下来几天,他将我塞进一辆马车里,还堵住我的嘴,马车一路颠簸,也不知要带我到哪里,一想到自己的处境我根本活不下去,想要绝食自尽,他便撕裂我的衣裳,威胁我说,如果我敢绝食就,就将我剥光,赤条条挂在树上,叫所有路过的人都来瞧瞧……”
她说着又低泣起来。
木氶雪气得面色铁青,重重拍案,说不出话来,关山月紧握玉笛,手上青筋突兀,半晌从齿缝里挤出两字:“畜生!”
岚兮心下难受,情知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受了这般侮辱,不是几句言语可以安慰的,当下只是无言,转眸见即墨云风轻云淡,竟似未曾听见,不禁蹙眉暗想:这家伙简直是冰块做的。
秦长妤一面垂泪,一面接着道:“我在车里浑浑噩噩,也不知过了多少天,后来马车坏了,他只好带我骑马,虽然净挑些偏僻的小道走,但还是叫人撞见了,他见行踪暴露,突然变得凶狠,他说他已被人发现,无法再带着我,我央求他‘那便放了我吧’,可他说,他整天对着我早就受不了了,既然不能孝敬大哥,便,便自己享用了罢,然后就,就对我……”
她说到这里,已完全说不下去,以帕遮面,伏在岚兮肩上瑟瑟发抖,失声痛哭,长久不绝。
众人又安慰了她好一阵,等她哭过之后,才又抽抽嗒嗒地道:“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那个人,就是那个被你们吓跑的人突然出现,及时救了我,那恶贼敌不过他,就忽施暗算,扔了样什么东西要伤害他,还好他及时避开,那恶贼就趁机上马逃走了。”
“那样东西?”关山月微一沉吟,便立即明白了:“就是飞凫镖!”
秦长妤拭了拭眼泪,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但看形状确实有几分像野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