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卫道:“等我和妤儿被关押后,罗晶晶才告诉我真相,原来当初妤儿遇险,是陆无霆一手安排,等他混进秦府后,又伺机毒害拙荆,借故引荐罗晶晶。哼!那毒本就出自罗晶晶之手,她当然有法可解。”
“犬子失足落水,便是罗晶晶设计陷害,之后假意相救,却暗下毒手,令犬子变得痴癫,又趁我醉酒,引我失足,更刻意让拙荆撞破此事,彼时拙荆正因犬子伤心,万念俱灰之下做了傻事,我因羞悔交加,不忍苛责生者,秘不发丧,使得外界不知我秦府中事,及至潇湘四贼上门,我尚迷于当局,给他们可趁之机。”
“他们巧施离间之计,逼走我府中门客,有生疑者,便暗下杀手,郝正义与阮凤英早已被策反,我将府中之事交予他们,是正中下怀,等我警觉时,秦府已经变了天,是我有眼无珠,竟看不出他们狼子野心,害了妻儿,害了妹妹,待我死后,我又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秦长卫一面叙述,一面强忍悲拗,哽咽着继续道:“他们先是折磨我,逼我交出回龙璧,但我宁死不屈,他们拿我无可奈何,又不敢真的杀了我,于是就用妤儿威胁我,我先时还不放在眼里,但眼看着他们动了真格,尤其是陆无霆那畜生……”
他喘了口气,悲痛欲绝道:“我……我已让妻儿枉死,难道真要为了死物,再害了妤儿不成?”
“万般无奈,我到底屈服了,他们答应过不伤害妤儿的,可是我交出了回龙璧,妤儿她还是……”
他嗫嚅着,再说不出一字,暗声饮泣。
岚兮愀然道:“那些恶人,哪有信义可言,得不到时,不折手段,等到手了,就更不必顾忌了。”
即墨云问道:“你可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冲天大盗!”
秦长卫忽而两眼冒火,一拳砸到地面:“陆无霆是冲天大盗!这是他得意忘形时,亲口所说。”
“至于罗晶晶那贱人,我只知道她擅长用毒,精通易容,她制作的人皮面具可以以假乱真,有一天,陆无霆假扮我的模样,进来瞧我,我还以为自己见了鬼魅,骇了一跳,他揭下面具,哈哈大笑,连声夸赞那贱人手艺精湛。”
“我立知他要利用我去害人,可我无力阻止,再三追问,他才说,要借我这张脸,去干一件大事,若成了,不仅能报师仇,还能引起江湖纷争,暗中渔翁得利,说不定还能弄个武林盟主来当当。”
岚兮不服道:“呸!好狂妄,也得他们真有这本事才行。”
即墨云道:“若他们真有能耐进入藏剑楼,盗出八口宝剑,散入武林,倒真有可能引起江湖纷争。”
岚兮担忧道:“难道他们就是在这儿等着?先是劫月影,逼你亲自送剑,再设下陷阱,半途加害,藏渊山庄群龙无首,自然岌岌可危。”
即墨云道:“你太小看老徐和老何了,藏剑楼不是一般人进得去的,即便我不在,他们也能确保万无一失。”
岚兮闻言稍稍放心,随即又想起一事:“哎呀!不好,你的月影剑呢?”
即墨云微笑道:“你放心,它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等我们离开这里,我再慢慢告诉你。”
他转头,又问秦长卫道:“之后还发生何事?”
秦长卫摇了摇头,黯然道:“之后他们带走了妤儿,便再也没人进来过,我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不知过了多久,我以为自己就要一命呜呼了,醒来却看见了你们。”
岚兮思忖着说道:“陆无霆是冲天大盗,那潇湘四贼又为何助他?还有郝正义和阮凤英,他们深受你的大恩,又为何如此不顾道义?”
秦长卫不屑地哼道:“掉头的买卖有人干,亏本的生意无人做,除了金钱、权势、女人,我实在想不到,他们还能为了何事,陷我不义。”
即墨云道:“现在首当其冲,是想法子出去,其余的容后再说。”
岚兮拉起铁链皱眉道:“可是这铁链该怎么打开?”
秦长卫叹息道:“这镣铐是精钢所铸,刀剑削不断,没有钥匙谁也打不开,你们还是自己寻生路去吧,莫管我了。”
岚兮毅然道:“既然撞见了,就没有见死不救的理儿,说什么也要一起出去。”
“也并非没有办法,只是,要忍着点儿疼。”即墨云道。
秦长卫眸子一亮:“若能摆脱枷锁,忍点疼又算得什么?”
岚兮急道:“你有什么主意就快说呀,别卖关子了。”
即墨云半跪半蹲,让秦长卫将右掌如鹰爪子般蜷起,自己则一手固定他的右臂,一手握住镣铐,慢慢施力,左旋右转,欲取下镣铐。
秦长卫叹道:“哎,这法子我初初也尝试过,只可惜……”
他言犹未了,但觉关节一阵刮疼,镣铐便脱手而出了。
秦长卫立时明白过来,不由自嘲:“还是即墨庄主观察入微,我竟忘了自己,已是今时不同往日。”
这秦长卫原来是一副富态,这些日子以来,吃尽了苦头,早瘦得不成人样。
陆无霆他们,对这手无寸铁的富家老爷本就不放眼里,自然也就不会仔细检查镣铐。
岚兮也明白了,不禁自豪道:“那是自然,我相公可是天下第一聪明人。”
即墨云会心一笑,算是默认,他如法炮制,将另一只镣铐取下,抛到角落,问秦长卫:“你现在可还有气力行走?”
秦长卫使劲想要站起,但每次都是腿一软,又跌坐回去。
即墨云索性将他背到背上,不等秦长卫开口,先行说道:“闲话少叙,先出去再说。”
秦长卫心中感激,眼眶一热,正想言谢,但大恩不言谢,更何况此地不宜久留。
于是他重振精神,道:“我知道机关在哪儿,他们出去时,总是推动那面石壁。”
他说着,指向他们方才进来的那面石壁,道:“机关就在四行九列的那块砖上。”
岚兮走过去依言照做,石壁随之移开。
她心下一喜,方想一个箭步踏出去,石壁忽而又合上,险些夹住她的脚。
她向后一退,扭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秦长卫瞪圆了眼睛,摇头道:“不可能,我明明没有记错。”
这时,头顶突然窸窸窣窣落下好些沙石,岚兮不明所以,只觉脑袋有些眩晕。
她伸手接了一把沙石,扶额道:“我好像有点头晕,这里怎么下起沙子来了?”
即墨云立知不妙:“糟了,这地方怕是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