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兮左右一指,对二人道“你们不信,以后定会后悔的!”
郝正义道“那得……”
岚兮哪里等他讲完,早以迅雷之速钻入草丛,郝正义接下来的那句“等你死后再说”便被卡在了喉咙里。
阮凤英早有准备,弯刀脱手,朝她背心袭来。
岚兮也知道自己这逃法委实不高明,将后心这么个大破绽露在敌人面前,简直就是在往对方手里送命。
可是,她还能怎生个逃法?
半赌半拼,就是她此刻的心态。
背后的利刃,摧枯拉朽,割过草丛……
岚兮只觉自己也化成了一株草,难逃被收割的命运,这种死法实在太冤枉,她不要啊!
岚兮“腾”地趴向地面,弯刀削过发髻,险险擦过头皮,她的冷汗已湿透了衣衫。
弯刀的呼啸仍在持续,她知道,弯刀还会再一次折回,那时,她还能再避得过去吗?
忽地,刺耳的呼啸戛然而止。
她疑惑地缓缓抬头,但见暮色下,一个颀长的身影握着那柄柳叶刀,衣袂飘飘,身姿卓绝。
“云!”她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
“低头!”即墨云肃然低喝。
岚兮立即贴向地面,弯刀肃杀之声划过耳际,由近及远,郝阮二人兀自在后头穷追不舍,没瞧见即墨云。
郝正义但见寒光一闪,千钧一发,身形一滚,险避过去。
阮凤英待郝正义闪过,方才瞧见弯刀,她不知即墨云何时到来,更不料这一刀来势竟如此凌厉,绝非自己所能掌控,只一息迟疑,再想躲过,已是不能。
寒光凛冽而过,直至深深嵌入身后的一棵古树,方才停止。
阮凤英一身冷汗,两手哆嗦着,慢慢低头望向自己的双脚,左足鲜血浸染。
她尝试一动,竟齐腕掉落,她的左脚断了,被自己的刀齐齐削断了!
“啊……”
阮凤英仰面狂叫,撕心裂肺的痛楚漫天席卷而来。
即墨云扶起岚兮,关怀道“你可还好?”
岚兮拨了拨额前乱发,摇头道“一点都不好,原本是我要保护你的,现在又让你多保护我一次。”
即墨云蹙眉道“我们之间早已不分彼此,为何还要芥蒂这些?”
岚兮不及回答,被阮凤英的狼嚎唬了一跳,她不知道其中变故,好奇地想回头去看。
即墨云却一把拉过她来,道“跟我来。”
岚兮跟着即墨云的脚步,远离那血腥的现场。
她半走半拖,被即墨云带到一处山洞。
此时天已全黑,岚兮目力不及他,紧紧抓着他的胳膊,生怕走丢。
即墨云道“你可带了火折子?”
“当然带着。”
岚兮松手,摸了摸内兜,取出火折子吹了吹。
即墨云接过,走向一旁,不知点燃了什么,山洞一下子亮堂起来。
“我想,他们暂时不会追来了。”即墨云道。
岚兮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这里居然是一间颇为整洁的石洞,一张石桌,两张石椅,一张石塌,石桌上放着油灯,水壶茶杯一应俱全,还有一筐糕饼鲜果。
榻上有床干净的锦被,榻旁还放着块石头作梳妆台,上面搁着铜镜和脂粉盒子。
石榻旁,还放着一口箱子,岚兮掀开一看,尽是女子的衣裳首饰等琐碎之物。
“这,这里是什么地方?”岚兮疑惑道。
“雷彪和罗晶晶私会的地方。”即墨云道。
“哈?”
岚兮膈应了一下,四面参观一番,她拨弄着洞口的杂草,又高又厚,将洞口掩得严实。
若非即墨云带她来此,她决计想不到,这杂草丛生之后,居然别有洞天。
她尴尬地一笑“果真是个幽会的好地方。”
岚兮回头一想,又觉不对,问道“他们私会的地方,你怎么会知道?”
即墨云撩袍坐在石椅上,熟稔地倒了水。
岚兮一个箭步走过去,握住了他的手“那妖女的东西,你怎么敢碰,万一有毒呢?”
即墨云放下茶杯,反手捉起她的手,见其掌心血肉模糊,心中生怜。
一瞬间,他的脑海里又涌出奇怪的念头,这血可口甜美,真想吮上一口。
想起自己先时舔血的情景,他不由慌忙松手,扭头道“岚岚,先把手包扎好。”
“哦。”
岚兮应了一声,撕片衣料,用裹得像粽子的左手为右手包扎,极为不便。
即墨云却像没瞧见似的,半丝没有帮忙的打算,她只道他伤得不轻,无暇顾及,将手包扎好后,忙不迭地凑上去问“云,你是不是还很难受,内伤如何,让我看看。”
她伸指要去把脉,即墨云却收回手道“适才运功之后,已恢复六层功力,你的药甚有奇效,助益不少。”
“那是当然,这是我外公独门秘制的疗伤药,不论多重的内伤,效果都是立竿见影。”岚兮一提起自己的外公,就不由觉得骄傲。
即墨云用茶杯里的水,清洗了两只茶杯,重又倒上水,递给她一杯,道“放心吧,这水里没毒,你该口渴了,喝一杯吧。”
岚兮坐下道“便是有毒,我也不怕。”
她说完,一口饮尽,但觉满口甘甜,自己早已口干舌燥。
岚兮见他面色不佳,不知方才那回击之力,是否又伤上添伤。
她身子一歪,又想去摸他手腕“云,我不放心,你让我看看吧。”
即墨云若遭雷击般地挺身立起,岚兮摸了个空,不禁又恼又委屈“你怎么了,怎么突然间,便与我疏离了?”
“岚岚,我……”
即墨云刚开了口,又顿住,沉吟了一会儿,才又接着道“我好像得了怪病。”
“什么怪病?”
岚兮紧张地走到他跟前“是不是那姓罗的毒妇,对你做了什么?”
“不是这个。”
即墨云眉心紧锁,凝视着她关切的面孔,情不自禁地便想伸手抚去。
他手一抖,又强忍住,不敢正视她“方才我见到你手上的伤,竟觉得你的血甘美无比,岚岚,我好像变成了嗜血的怪物。”
岚兮闻言心中一抽,她坐立不安地转过身,走到榻前,抱膝坐下,凝眸地面。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心虚地道“云,温家有个秘密,你我既然已定下终身,那迟早也是要告诉你的,不过我说了,你会不会反而觉得,我是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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