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回家
作者:陆梦粱      更新:2019-11-04 06:32      字数:2223

“岚岚,岚岚……你别走,别走好不好……岚岚……”

即墨云忽然说起话来,岚兮以为他醒了,唬了一跳,待擦去眼泪,看向他时,才发现,他不过是在呓语罢了。

即墨云不安地动着,右手一会儿松,一会儿握,在身畔摸索着,口里不断唤着岚兮的名字。

岚兮瞅了眼手里的玉佩,连忙塞向他手心。

即墨云触碰到玉佩,五指连忙抓紧,连同她的手指也攘括其中。

“诶?”

岚兮忙要抽出手,指尖刚动,即墨云便越发收紧,口里不住念道:“别走,岚岚,别走……”

即墨云正在梦靥之中,强行叫醒,定会令他不适。

岚兮握住他的手,轻声抚慰道:“云,我在,没事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哪里也不去。”

即墨云竟像听见了岚兮的话似的,紧绷的俊颜逐渐放松,唇角露出似有若无的微笑:“你在,就好……”

他的情绪慢慢松弛下来,恍惚之间,又继续沉睡。

岚兮情不自禁地伸过手,轻轻抚向他的脸庞。

三年了,三年不见了,这眼角眉梢,隐约带了两分沧桑,岁月无情,人心却执着,他心里眼里,还同初时一般,情真意切。

一时,心潮澎湃,热泪盈眶,岚兮陡地抽出手来,踱到墙角,暗暗垂泪。

不行,她不能再呆在这里,更不能等他醒来。

她根本无法面对他,更不知要如何面对他,如果他们真的相见,她不敢想象,两人会发生什么。

她已不是从前的温岚兮,没有资格再与他并肩而立,他是明白事理的人,自会谅解她的苦衷。

她想不告而别,或许,这是最后一次,不告而别了。

岚兮抹去眼泪,心想着,该留一封信,做个诀别,让彼此都断了念想。

她东找西寻,找着了笔墨纸砚,倒了些水研了墨,笔尖蘸了蘸,落笔时,却又顿住,抬眸,他尚在熟睡之中,她不由搁下笔,走去为他掖好被子。

即墨云不知,她正在酝酿着告别。

岚兮怔怔地看了他几眼,又回到桌前,重新执笔。

“滴答!”

墨汁滴落,在白纸上晕出一朵墨花,她放下笔,烦躁地将纸揉成团,丢到角落,又换了一张。

可是,依然不知如何下笔。

心有万千言语,提笔空无一字,满腹心绪,不知从何说起,从容告别,亦是难为。

岚兮索性丢下手中的笔,悄然而起,决然离去。

门轻轻开了又合上,房间里只剩下即墨云一人,他平静地躺着,手里始终握着那枚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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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吟香回到家时,已是傍晚时分,他是一路走回来的,如行尸走肉般,一步一步,迈回了家。

眼见得岚岚丢下自己,一心只记挂着那个人,梅吟香多想将她拖回家。

可是念头刚起的那一瞬,梅吟香的勇气便又化为乌有,如果她决心跟那人走,他又有什么法子,能留住她呢?

三年了,他到底没能得到她的心,强留下她的人,又能如何,自欺欺人,假装她是爱着自己的吗?

“老爷,您和夫人上哪儿去了,小姐找了你们好久,都哭了好几回了。”

乐儿的哭闹,与周婶的心焦,将梅吟香从胡思乱想中,拉回现实。

乐儿见了爹爹,忙挣脱了周婶的怀抱,跑到梅吟香脚边,拖着奶音哭道:“爹爹,爹爹,你们去哪儿了,娘亲,娘亲,我要找娘亲!”

梅吟香凝望着女儿稚嫩的小脸,她哭得稀里哗啦,泪痕斑驳,他心头一股无明业火,腾地燃起。

“你娘她不要我们了,你还找她做什么!”

梅吟香骤然怒斥,将乐儿唬得呆在当地。

隔了一会儿,乐儿“哇”地一声,哭得响亮:“爹爹凶,爹爹坏,我要找娘亲,呜呜……”

梅吟香闻言,心下更怒,他陡地推了把她的小肩膀,吼道:“我是坏爹爹,我不是好人,是不是连你也要离开我?”

乐儿哪里经得住他这一推,当即摔在地上,哇哇大哭,小嗓子都快哭破了。

周婶还是头一次,见到梅吟香对女儿发火,她也吓了一跳,连忙弯腰将小姐抱起,一面哄劝着,一面对梅吟香道:“老爷,她还是个孩子,您这样会吓坏她的。”

梅吟香见着女儿哭得撕心裂肺,心中顿时后悔,想上前哄哄女儿,一颗心又烦又躁,委实提不起精神。

周婶晃眼之间,看见了他手臂上的伤,慌忙问道:“老爷,您怎么受伤了,您这是怎么啦?夫人呢?”

梅吟香没有答话,径自回到房里,“砰”地一声,将门重重关上了。

梅吟香的盛怒,令周婶心惊肉跳,也不知这小两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个暴跳如雷,一个不见踪影。

乐儿大声哭喊着要找娘亲,周婶连哄带骗,抱着她,到处溜达玩耍。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都黑透了,乐儿也哭累了,这才在周婶怀里安静地睡着了。

周婶正要抱小姐回房,却见岚兮回来了。

她如遇救星般地迎上前道:“夫人,您可回来了,老爷也不知道怎么了,将自己关在房里,连小姐都不搭理,我怕惹他生气,也不敢进去,我……”

“没事。”

岚兮打断她道:“你好好照顾乐儿,其他的事,交给我就好。”

周婶一听,便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连连点头:“好,好,那我带小姐回房了。”

“嗯。”

岚兮点头一应,便来到房间。

她到处寻不着梅吟香,便料到他该是回来了。

听得周婶的陈述,知道他此刻必定心情不佳。

梅吟香纵有千般错,都是因自己而起,如何能一味地指责他?

是她,为人妻子,没有让他足够的放心,足够的安心。

岚兮悄然推门而入,又轻轻关上门。

纵使她的脚步再轻,梅吟香也立时便听出了来者是谁,他心中微凛,人却一动不动。

梅吟香背对着她,坐在桌前的一张凳子上。

屋里没有点灯,窗外的天光照进屋里,将他朦胧的背影,衬得愈发孤单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