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偌大的包厢里,只剩下坐在餐椅上,已经有些醉意朦胧的乔漫,和站在她身边,正低着头,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的高大挺拔的男人。
包厢里很静,静的她可以清晰的听到空调吹出的冷气声音。
和男人胸口剧烈起伏,而从薄削的唇里发出的略有些粗重的喘息声音。
他好像淋了雨,深黑短碎的头发,和熨烫精致的手工西服上,都沾染了不少的雨水。
就连那双永远都一尘不染的高级手工皮鞋,也都跟着沾染上了不少雨水,即便这样,他整个人看起来也并没有丝毫的狼狈,反而有些颓废的性感,那种让人看了一眼,就很难移开视线的性感。
她仰着脑袋,只跟逆着棚顶光影的他对视了大概有两秒钟,就仓皇的挪开了视线,她怕继续下去,她会暴露她隐藏好的所有情绪,也怕他看出什么端倪。
虽然不想承认,但她又不得不承认,她很怕他。
当然,并不是那种单纯怕失去的怕。
而是那种明知道可能会失去,但却要眼睁睁的看着失去的那种怕,没有理由的怕。
“走吧,漫漫,跟我回家。”
乔漫纤细的手腕被他的大手扣住,她挣脱了一下没有挣脱开,微蹙的眉头,不禁皱成了一团,“……家吗?”
她又仰起精致尖细的小脸,看向居高临下看着她的男人,“纪云深,我突然回国,是不是让你产生了什么误解?”
男人没有说话,深邃如夜的双眸依然紧紧的盯着她。
乔漫见他没有什么反应,接着又说了一句,“如果有的话,我在这里正式向你道歉。”
几秒后,她再次仓皇的移开视线,并微微挪动了一下身体,披散的头发从耳后滑落到脸颊上,让人有些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至少从他所站的这个角度,并不能看清楚她脸上的表情和情绪。
“我记得……我好像跟你说过,我不会久留,只是想陪甜甜多待几天……”
纪云深微微的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也对你说过,我愿意等,不管多久……”
乔漫听到他的话后,已经舒展的秀眉,又微微的蹙起,她再次试图挣脱他的钳制,却被他用了力量的大手轻轻松松的控制住,她恼怒的站起身,看着比她足足高出了大半个头的挺拔男人。
她如水的眸光里,满满的都是他的倒影,“纪云深,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我已经厌倦了,厌倦了男女之间这种你追我逐的游戏,也玩腻了……”
“我可以转身就忘记你,甚至可以狠心的抛下甜甜……”
“所以……能不能拜托你不要再用这副深情的样子面对我?我就是个声名狼藉,失去了家族背景,几乎一无所有的落魄千金,你为什么要跟我谈感情?为什么?你告诉我是为什么?为什么?”
“嘘嘘嘘,漫漫,漫漫,你冷静点……”
一股眩晕来袭,乔漫脚步不稳的晃了一下,七厘米高的鞋跟和地面上的高级地毯纠缠在一起,让她险些摔倒。
纪云深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攥着她纤细手腕的大手,改为揽抱住她纤细到几乎不盈一握的腰身,并把她狠狠拽向了自己的胸膛前。
乔漫站稳后,继续挣扎,“纪云深,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纪云深揽抱着她腰身的铁臂又用了一些力度,剑眉微蹙,“漫漫,你要我说为什么,我有一万个理由,但我想我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但我知道你很爱我,而我也很爱你……”
乔漫在听到他的话后,娇小柔软的身体明显的僵硬了一下,她没有完全醉到失去意识,甚至还有着几分清醒,却耍着酒疯,“纪云深,我再说一遍,你放开我……”
男人微微的挑了挑眉骨,一张刀削斧凿的俊脸瞬间压了下来,距离她的脸只有一公分左右的距离停下,她明明还算清醒的脑袋,被他突然凑过来的男性气息,给瞬间熏染的不清醒起来。
她的一双小手撑在他坚硬的胸膛上,拼命的往后躲,却根本躲不开,最后她抬起了尖细的鞋跟,朝着他的手工皮鞋上踩了过去。
男人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乔漫的身体里的酒气上涌,一番折腾过后,只觉得脑袋眩晕的厉害,也隐隐的泛起了疼。
她把放在他胸膛前的一双小手,捂到了脑袋上,用力的晃了晃,想要驱赶眩晕和疼痛,却在晃过以后,更加的难受。
她已经没有了力气,声音也乱了下来,“纪云深,你放开我,听到没有,你放开我……唔……”
乔漫后面的话,被男人突然落下来的吻,给堵在了唇齿之间。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英俊脸庞,不禁睁大眼睛,怔愣了两秒钟,才想起来挣扎,可男人的一双铁臂已经完完全全的控制住了她,让她的所有挣扎,都变成了扭动的摩擦。
如果不是知道她是真的不愿意,他甚至觉得她是在用这种欲擒故纵的方式,故意的让他失控,让他……发疯。
他的吻一如既往的粗暴,甚至还带着刻意的蹂躏,像是在用这种方式诉说他的想念,以及他对她从未改变过的……欲望。
有爱才会有欲望,他对她,一直是爱先于欲望之前。
乔漫喝了酒后,整个人的反应要比平时慢很多,除了最开始的那几下挣扎,她就渐渐的在他粗暴的吻中,化成了一滩水,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
如果不是他的大手紧紧的贴揽在她的腰身上,她现在或许已经跌到了地上。
他吻了很久,久到她的呼吸马上要停止的时候,他结束了这个吻。
乔漫一双小手紧紧的攥着他身前的衣服,小脑袋贴着他坚硬的胸膛,剧烈的喘息着。
男人线条精致的下颚摩挲着她的额角,修长的指骨不时的抚上她红肿的双唇,像是在平息刚刚那个吻带来的剧烈冲击,以及仔细的回味着那个粗暴的吻后余韵。
缓了大概两三分钟,她才恢复了一些力气,慢慢的从他的胸膛前退出去。
两人相对而站,谁都没有再说话,谁也都没有再试着靠近谁。
餐桌上那瓶罗曼尼康帝已经被她和谢之谦喝掉了大半,她站了一会儿,又重新坐回到餐椅上,白皙柔软的小手刚刚碰触到桌面上的红酒瓶,就被身旁男人伸出来的大手给抽走了。
“漫漫,不要再喝了,你差不多已经醉了……”
“我醉了吗?可为什么我醉了,却还是这么清醒……”
清醒的看着自己无能为力,清醒的看着自己在他的深吻中沉沦?
“纪云深,我不想跟你吵,你把酒还给我,我可能是喝得还不够多,所以才会这么清醒。”
说着,她又站起身,伸出柔软的手臂,试图把他攥在手里的红酒瓶抢回来。
可男人在察觉到她的意图后,就把手中的红酒瓶举高过头顶,她即便踮着脚尖,也只能够到他的臂弯处。
“纪云深,你把酒还给我,还给我……”
纪云深见她闹腾的厉害,干脆把红酒瓶凑到薄削的唇边,把剩余的小半瓶红酒,都灌进了自己的嘴里。
烈酒顺着喉咙,滑落到胃里,瞬间就蔓延开一片灼烧的痛感。
他没有吃晚饭,刚刚属于空腹灌那些烈酒,他的胃由于长期的应酬喝酒,和不算规律的饮食习惯,其实很不好,常常会疼。
在喝酒和吃辛辣刺激性的食物后,会疼得更厉害,不过刚刚把酒灌进去,胃里面就有微弱的痛感袭来,今晚,他恐怕要疼上一夜,无法入睡了。
乔漫见他把小半瓶烈酒都灌进了自己的嘴里,眼眶不知道是因为委屈,还是因为她能够看懂他对自己的深情宠溺,慢慢的变成了猩红色,心脏也跟着剧烈的收缩,甚至有那么一秒钟都已经没有办法正常呼吸了。
隔了一会儿,她才推开他,并迅速的转过身,朝着包房的门外走去,“好,那我就再去要一瓶。”
纪云深剑眉一蹙,几步追上去之后,在她没有任何的防备下,直接把她扛到了自己的肩头上。
天旋地转过后,她就倒挂在了男人的肩膀上,她拼命的挣扎,“纪云深,你把我放下来,这样太丢人了……”
“你也知道丢人?”
乔漫重重的点头,语调很急,“你快放我下来啊!”
可换来的回应,却是男人的大手落在她的屁股上,并重重的拍了几下,“别动,老实点。”
说着,男人的大手就拉开了包厢的梨花木门板,并迈着苍劲有力的长腿,走到了走廊上。
乔漫在纪云深把自己扛到走廊上时,就自动的停止了一切挣扎,并迅速的抬起双手捂住脸,尽量不去感受周围路人的投过来的目光。
等他迈着稳健的阔步,走到餐厅的门口时,她又微微挣扎了一下,“纪云深,你放我下来,外面还在下着雨,这样走出去,我们两个人都会被淋湿的……”
男人没有说话,而是继续迈着稳健的步伐,朝着门外走了过去。
就在乔漫以为两人会被大雨淋成落汤鸡的时候,她却看到了从台阶下面小跑着上来的黑衣保镖,他的手里撑着一把很大的黑伞,几乎可以把她和纪云深头顶的那片风雨遮挡的严严实实。
大概两分钟以后,她被男人放到了后面车座上,她刚要下车,就被男人挡了回来,并迅速的关上车门,按下了中控车锁。
她恼怒的拍着车窗,看着他高大的身影绕过车头,走到另一侧的车门旁,然后打开车门坐了进来。
他没有撑伞,坐进来的时候,身上带着一股沁凉的温度。
她穿得有些少,不禁瑟缩了一下,还没有借机继续耍酒疯,就听到男人用着低沉好听的声音说道,“乔漫,你要是再闹,我保证我会收回之前的所有承诺,就跟你那么耗下去……”
烈酒的后劲不断的上涌,在加上他刚刚的那番摇晃,她的脑袋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清醒了,可却把他的威胁听得清清楚楚。
她果然没有再动,清醒着耍酒疯,大概能够让人一眼就看出来吧。
毕竟,她所有的状态,都是故意演出来的,那跟真的醉酒耍酒疯,其实有很大的不同,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
男人话落,见她没有再动,满意的收回了放在她身上的视线,然后转头看向坐在主驾驶座位上的保镖,并低声说道,“开车吧。”
“好的,纪总。”
保镖在听到纪云深的话后,立刻启动车子,并迅速的踩下油门,朝着餐厅前面的街道驶去。
车子很快就与街道上的密集车流汇聚到了一起,并快速的朝着蓝山别墅的方向驶去。
乔漫一开始很排斥靠近纪云深,只是坐在车门边,看着窗外重重雨幕中的霓虹灯影,和车水马龙。
过了一会儿,烈酒的后劲全都涌聚了上来,她开始变得不清醒,甚至已经分不清自己在哪。
纪云深一直没有靠近她,但看她瑟缩在那,好像有些不舒服,便伸出大手,想要把他拽到自己的胸膛前,却被她用力的甩开,并抬起一双水雾朦胧的眼睛看向他。
“纪云深,你知不知道自己很讨厌,我讨厌你,非常讨厌你,非常非常非常讨厌你……”
说着,她眼底的水雾就汇聚到了一起,并迅速的从眼眶里决堤而下。
前面开车的保镖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前方的路况,他跟在纪云深的身边也有七八年的时间了,还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敢对纪云深这么歇斯底里过,就连纪晗小姐,在纪云深的面前都要收敛几分。
这个乔漫……还真是不一般。
纪云深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车子里静的只能听到窗外的雨滴落在前风挡玻璃和车顶的声音。
又过了大概十几秒,纪云深才轻启薄唇,一字一顿的说道,“漫漫,你讨厌我,也总比对我无感强,至少证明你在乎我。”
乔漫已经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了,只感觉耳边是一片呼啸的风雨声,周围的一切都在转,眼前的男人也在转,她好看的秀眉深深地蹙起,并伸出一双小手,覆在了他刀削斧凿的俊脸上。
“纪云深,你能不能不要再转了,我头好晕,好难受……”
纪云深知道她现在是真的已经醉了,没有任何的情绪失常,或是不耐烦,而是低淡的说道,“好,我不转了。”
乔漫不知不觉中已经满脸是泪,他伸出手,缓缓慢慢的擦掉她脸上所有的泪,“你闭上眼睛睡一会儿,马上就要到家了。”
“嗯……”
乔漫感觉很疲惫,一双眼睛几乎已经睁不开了。
她顺着男人铁臂传出来的力度,轻轻的靠在了他宽大的肩头上,街边的霓虹灯影在她的眼前快速掠过,她睁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就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
烟灰色宾利车子在半个小时后,稳稳的停在了蓝山别墅建筑前的停车坪上。
雨还在下,风又有些大,他怕怀里的女人感冒,就没着急抱着她出去,而是看了一眼驾驶座上的保镖,“很晚了,你先下班吧。”
保镖在听到纪云深的话后,赶紧恭敬的说道,“好的,纪先生。”
话落,保镖就推开了主驾驶座的车门,没有撑伞,就那么走进了风雨中,并慢慢的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林城到了盛夏的台风季节,剧烈的台风裹夹着雨,将别墅里面的园林景观树,玉兰花树,和高杆路灯吹的摇摇欲坠,灯影混着树影,将入了深夜的蓝山别墅,映衬的愈发美丽。
胃痛让他精致好看的剑眉微微蹙起,他已经没有什么心情欣赏别墅院落里的美景,而是低着头,忍着胃部一阵强过一阵的疼痛。
就这样忍了不知道多久以后,他才被涌来的睡意,折腾睡着。
……
乔漫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下意识的防备心理和黑暗带来的冲击力,让她的眉头慢慢的蹙起。
等到她适应了深夜的黑暗,转过头,就着窗外面摇曳的灯光,缓缓的看清楚了身旁男人的俊脸。
醉酒后的头还是很疼很晕,但相比很疼很晕,她更不能忍受在他的身边,可能是故意耍酒疯被他识破,她的心里多少会显得有些尴尬和无措。
又或者是她后来逐渐失去了清醒,真的做了一些耍酒疯的事情,就更加的让她尴尬和无措了……
总而言之,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她轻轻的挪动了一下,纪云深高大的身躯像是有感应一样,瞬间也动了动,她怕把他弄醒,赶紧停止所有的动作,等他熟睡过去。
车窗侧面的光影摇曳,能够清楚的看到他眼底的那些疲惫,好像是长期睡眠不足,又高压工作留下的证据。
他的睫毛很长,睡姿很优雅,菲薄的唇紧紧的抿着,呼吸均匀清浅,让人看一眼,就几乎挪不开视线了。
她微微的动了动,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凌晨的三点四十五分了。
外面的夜,还是深黑的一片,并没有显露晨曦的颜色。
雨更大了一些,砸在车顶和车窗上,是一片沉闷的声音。
她从男人的身边轻轻的挪到车门边,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车门,并迅速的冲进风雨中,朝着蓝山别墅的门口跑了过去。
男人在她关上门的那一刻,就从一阵尖锐的胃疼中醒了过来,看着她单薄娇小的身影穿梭在雨中,微蹙的眉头不禁立刻蹙死。
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并把大手放在胃部的位置上,缓了几秒钟,才忍住那股尖锐的疼痛感。
……
乔漫跑进别墅以后,就立刻朝着楼上的客房走了过去。
几秒钟后,她推开门走了进去,并立刻落了锁。
外面的风雨有些凉,又很大,她只不过从停车坪的位置跑到别墅建筑的门口,整个人就被淋湿了一大半,光是这样,就能够想象出来,这场风雨到底有多大了。
她拿过换洗衣服,就进了浴室,开始冲热水澡。
等到驱散了一身的寒冷后,才换上干净的衣服,走出浴室。
宿醉后,让她的胃很不舒服,她现在真的很想吃点东西垫一垫,不然总感觉胃里空落落的。
但一想到有可能会碰到他,她的那些想法就全都被她扼杀在了脑子里。
她睡不着,只好拿来收音机,开始收听凌晨的情感节目,而这其中,有一档关于情侣和夫妻之间的情感节目,她以前睡不着的时候经常听,所以就直接调频调到那里,开始收听。
可能是女主播的声音很温软,或者是这个城市里为情所困的人太多,她总是不自觉的把自己代入到别人的故事里。
刚刚收听第一段,是一个女人打去的情感热线,说是她和自己的老公因为种种原因离婚了,但他们能够感觉彼此都还深爱着对方。
而最重要的是,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女儿。
这个女人好像是某个上市公司的高级主管,而他的老公则是常年需要驻外的公司经理,两人都没有太多的时间照顾孩子,从小都是由女方的父母带。
最近两人闹离婚,孩子情绪不好,女方的父母更是常常以泪洗面,劝两人复合。
可她觉得她和她老公之间存在很多问题,重新在一起,也只能落得一个两败俱伤的下场,她在询问主持人,怎么样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女主播的声音在深夜里显得尤为好听,听到女人的话后,浅淡的说道,“这位听众朋友,我是这样认为的,爱可以化解一切,无论你们之间有什么问题,爱是解决这些的基础。”
“其次,你们要学会隐忍和退让,一个人主动久了会累,一个人被动久了也会累。”
“如果想要你的爱情和婚姻一直都保鲜,那么就尝试一下改变。”
“你不是说你和你的老公经常异地吗?那么你就带着孩子去找他,主动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