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离婚后,再也没有回家。
不论是沈秋兰的家,还是蒋芳梅的家。
孔瀚文是很后面才知道顾惜离婚的,他听到的时候,气极了,说“我现在依然记得当初他追你的时候的那副嘴脸。”
他情绪颇为激动,这是顾惜当初不告诉他的原因,这下反而要顾惜来安慰孔瀚文“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你应当知道现在是现在,以前是以前,不要再提起以前。”
是呢,这个世界变得很快,但人比世界变得更快。
孔瀚文却说“你到了现在都还要替他说话。我也是男人,不是一句曾经是曾经,现在是现在,就可以将担当卸下的。”
“你是我哥哥,你说话肯定偏帮我。这段婚姻中,我也有问题。”顾惜说。
“不用说,你的问题是不够温柔,不够理解他,他工作已经很累,你还给他徒增烦恼是不是?这只是男人的借口,不是理由。”
顾惜看着孔瀚文,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孔瀚文继续发表自己的意见“你固然在他面前展现了任性,我们都看不到的一面,你全在他身上展现了,但这样也是他的问题,是他让你觉得你可以放心这样做,如果他认为这是纵容,那也是他先纵容了你,等你形成习惯后,他自己却没有习惯过来,并且耐心耗尽。”
顾惜忽然问“哥,如果今天离婚的不是你妹妹,你还会这样数落男人吗?”
孔瀚文简单地说“其他女人与我无关,除了你们两姐妹。”
顾惜听到,愣住了。
她自问自己看人也不是盲目的,而顾怡看人,更是一看一个准,可她们当初,还是看漏了孔瀚文。
孔瀚文补充“其他的女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们两姐妹,本是好姑娘,值得珍惜的,但却都碰到了渣渣。”
顾惜还是会坚持“江川人品还是可以的。”
“连我在内,都看得出他薄情,你到这个时候还蒙在鼓里。”
“你又不知道来龙去脉。”
“来来去去还不是那点事。男人看男人,难道还要看生活清单?他什么心思,我一眼看穿,就像你们女人看女人一样,不需相处,一看一个准。”孔瀚文说。
顾惜反而笑出声来“哥,你现在俨然是妇女之友,我需要重新认识你了。”
“顾惜,我也需要重新认识你,我知道你脆弱,也知道你的坚强,你看你现在,什么狗屎状态?请拿出一点顾惜的样子来。”孔瀚文也鼓励起来。
顾惜笑了笑。
孔瀚文说“到底是还没有遇到更好的,才有空钻在这腐烂的往事中。哥哥我明天就给你介绍一个钻石王老五好不好?”
顾惜并无心思,反将一军,说“你呢?哥,你还没有遇到更好的吗?这么久了。”
孔瀚文双手抱在胸前,说“如果优秀有标准,如果好有条条框框,那么,肯定会也更好的,而且肯定人外有人,但,我这里所有的标准,就是顾怡,很早以前,直到现在,我还是认为,世间她最好。”
顾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我姐在我心中确实是世间最好的,你的专一长情也很让我动容,但是,我在想,假如,你们一起了,年后,你还会这样吗?”
“我知道,你想说距离产生美,你想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哈哈,我多说无用,如果有机会给我验证,你一定会重新相信爱情。”
顾惜拉开手中啤酒拉环,仰起头来喝酒。
“喂,今晚别喝那么多,明天一早我要带你去喝早茶。”
顾惜挥挥手,喝得更加猛,说“滚滚滚,别来烦我,我最讨厌喝早茶,一大早就要起床,完了胃还没打开,就要吃那么腻。”
然而,第二天一早,顾惜还是被孔瀚文拉起来了。
昨夜喝醉,她被孔瀚文送回孔家住了。
第二天8点,孔瀚文准时来叫门。
顾惜不肯起床,他直接掀开她被子,将她整个人抱起,放在地板上。
“起来,你今天不起来,我就一直不让你睡好。”
顾惜抱怨“你怎么比我家婆还烦?我很困啊,平时上班睡眠严重不足,好不容易周六日,能不能让我睡多会?我昨晚还喝酒了呢,头疼得很。”顾惜一边说,一边回到床上。
真的,以前在江家,周六日几乎不能安心睡到饱。
常常是,江妈一大早做好早餐,一次一次敲门叫他们起来吃。
不吃的话,江妈是会哭的,委屈巴巴坐在一角,一边落泪一边说“还指望你们做早餐给我吃?我做好了,叫你们起来吃,都要被嫌弃。”
顾惜说“妈,真的不需要你那么辛苦那么早起来做。”
对她来说,节假日早起吃早餐,也是苦差。
后来,江妈真的心灰意冷,放弃做早餐了,但却睡不着,一大早起来就搞卫生,扫把永远有意无意敲到顾惜房门。
总之,不管她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都会让顾惜觉得,睡晚了就是一种罪过。
后来离婚了,好不容易有点福利,独居之后,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想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起,但如今,还是惨遭孔瀚文毒手。
孔瀚文对付顾惜自然有一套,他说“我让你早点出门是为你好,等下妈很快就买菜回来了,她虽然知道你离婚,但还没有机会好好和你聊聊,你准备好了没有。”
顾惜立马起身穿衣。
孔瀚文说“穿漂亮点。”
“为什么?”
“我一个大帅哥,旁边允许站个邋邋遢遢的人?”
“我乐意。”顾惜真的随便套了一件卫衣和穿了一条牛仔裤。
连头发都没有好好梳。
那衣服和裤子,还是之前放在孔家的,如今她瘦了许多,其实已经不合身了,她就当做是宽松版来穿,至于裤子,直接拿了孔瀚文的一条皮带来系上。
出门的时候,孔瀚文看了她一眼,说“化妆!化妆!化妆!”
顾惜不耐烦“我和你出去,化什么毛线妆?”
“你这样怎么可能还有桃花运?连我都比你要精致。”孔瀚文真真是看不过眼了。
“你是孔家大少爷,你精致那是不在话下的了。你如果嫌我映丑你,别带我出门就是了。”顾惜对着这个哥哥,是越来越流氓了。
“我服你了,也罢也罢,反正假以时日,都是要看到你这副真面目的,早些看到更好。”
“你说啥?”顾惜其实并没有很在意孔瀚文说了什么。就随便一问。
孔瀚文说“我就唱大戏,我没说啥,走吧。”而后秤着顾惜的帽子,拉着她出去了。
顾惜看到孔瀚文单手开车的样子,不禁感叹“孔瀚文,你活脱脱就是优质男生。”她盯着他白皙修长的手。
“你别盯着我,我心里早有意中人,优质男生多的去,说不定你很快就遇到一个。”
而后,顾惜来到“点都德”后,孔瀚文愣是向一桌有人的桌子走去。
她拉住他“这里有人了。”
也没认真看那人是谁。
那人挥了挥手,说“顾惜,你好啊,别来无恙啊。”
顾惜意外至极,抬头,认真看了他两眼,怎么都没有印象,她问“你认识我?”
“你忘了我了吗?”那人笑意盈盈,提起水壶开始冲茶。
那手指,比孔瀚文的更加好看。
顾惜有自己的心得,如果一个男人手指干净好看,那么这个人,肯定不会难看猥琐到哪里。
她大胆地去打量这个人,果然,眉清目秀,浓眉,单眼皮,鼻梁高挺,喉结突出。
穿衣上,满身看起来很随意,可随意得来却很叫人舒服,衣服裤子鞋子,都是极简单的样式,但细节处样样都有讲究,你说不出他到底有没有用心思打扮,说不定只是随便抓起一件衣服一套,就有这个效果。
顾惜掩脸,心中暗叫,麻蛋,为什么偏偏选自己蓬头垢脸,邋里邋遢的时候,忽然会横空降落一个如此养眼的帅哥?
不管和这个帅哥有没有故事,但是谁不想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站在帅哥旁边?
哦,孔瀚文除外。
电光火石之间,顾惜忽然反应过来,这是孔瀚文安排的相亲局。
难怪他出门前说那样的话。
顾惜心生退意,说“那个,我老板忽然叫我加班,你们好好吃,我先走啦。”
顾惜知道这个借口其烂无比,但还能怎样呢?
今天这个死样子出来相亲,偏偏还遇上此等帅哥,这不是丢大脸了吗?
她说完就要走,但忽然有人拉住她的帽子。
她走不掉,以为是孔瀚文,一巴掌打过去,说“放开我。”
“不放,这次放走你,又不知道要等到多久才能捞你回来。”这不是孔瀚文的声音,顾惜回转过头,看到是那人站起来了拉住自己的帽子。
哎,最该死的是,他淡淡的香气飘了过来。
她问“你说什么?”
那人拉着顾惜坐下,很惋惜地叹了一口气,说“哎,你还真的就忘了我了,亏我还对你念念不忘。”
顾惜坐下,不知为何,索性将帽子戴上,这样可以遮盖住自己没有洗的头发,还能掩住她一大半邋里邋遢的脸。
她问“你谁啊。”却是看着孔瀚文来说的,她盯孔瀚文的眼神,恨不得杀了他。
哪里还敢与帅哥直视?
那边,孔瀚文憋笑已经憋不住了,但他就是不说话,任得两人折腾。
那帅哥,见到顾惜如此,也没忍住偷笑,他笑了一小会,整顿好自己情绪后,忽而一本正经起来“顾惜您好,在下梁凯程,请多指教。”说着,伸出手来。
顾惜原本害羞,但是他伸出来的那个手,着实好看,于是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来,想摸摸这手到底是不是滑的。
梁凯程一直看着顾惜,他笑着笑着,忽而说“你真的对我毫无印象了?”
“印象?我们见过?”顾惜仍不肯松手。
梁凯程叹了一口气,只好说“你来过我们公司面试,你记得吗?”
顾惜迅速在脑海里搜索,遍寻不获,实在没有印象。
这些年来,她面试过太多公司了,怎能每次都能记得?
“对不起,我……”她挠了挠头。
“我再说一次,你以后可不能再忘了。你来面试的时候,我顺便还和你相亲了,结果吓着了你,你夺慌而逃,我原本要再联系你,但种种原因,搁置了一段时间,怎知道,后来得知你已经恋爱了,就没再去骚扰你。”梁凯程说,他说这话很真诚,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
经他这么一说,顾惜就想起来了。
造化弄人,她怎么会想到,今天又会在这种地方,遇到同一个人?
哦哦,是的,之前是蒋芳梅介绍的,如今是孔瀚文牵线,如此说来,并不牵强。
他什么都知道,梁凯程什么都知道,不用说,肯定是孔瀚文事先做好铺垫的。
这个帅哥,假如是其他人,顾惜还好受一点。
但不知道为何,如果之前相亲过,现在经历了一段婚姻又重遇,反而叫她难以接受。
但孔瀚文从头到尾都没有吭声,他像个局外人一样,坐在一边看戏。
当然,顾惜知道孔瀚文是为了自己好,但这种方式,让她难以接受。
她霍一下站起来,说“两位请自便,我有事要先走了。”
这一次,是孔瀚文来拉住顾惜的“喂,你好歹先吃点吧。”
顾惜说“我真得要赶着走了,你们吃开心点。”她挤出一点笑容。
而后,扯上包包,再次落荒而逃。
孔瀚文原本想追,被梁凯程拉住了,说“算了,让她走吧。”
两人只好重新坐下,继续吃吃喝喝。
孔瀚文并没有再提起顾惜,是梁凯程先说的“她又是这样,上次也是在我眼皮子底下逃走的。”
孔瀚文笑“恐怕,所有女人,都是贴在你身上的,要说到逃,估计很少吧。”
“反正目前为止就她一个。”
“别说了别说了,再说就是霸道总裁的戏码了。”孔瀚文还想笑。
梁凯程忽而说“悲伤总是会有量的,我相信,她迟早能走出来,给她点时间吧,我不急,你自然不用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