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香回去之后,依旧和从前没什么两样。
满身的污垢,散发着恶臭,手里却拿着和她的一身不相符的干净食物。
她一脸木然地看着那群人贩子吃饱喝足了之后,默默地从桌上给自己刨了一些剩饭填饱肚子。
顺便还又一次地遭受到了那群大汉的嘲笑。
他们说她蠢,说她笨,说她就是个傻子,只配吃他们这些泥腿子剩下来的垃圾。
这样的嘲讽活动几乎每隔两天就会上演一次。
这群昧着良心四处奔跑的人贩子似乎在寇香这个满身污泥的"疯子"身上,才能找到久违的优越感。
几年以来,寇香对于这些话一直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她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知觉一般,外面的世界,对她似乎没有任何影响。
在吃完手上的残羹剩饭之后,她便离开了那间充满了汗臭味的房间。
那群大汉依旧对着"疯子"离去的背影指指点点,嘴里不断说着侮辱的话语,却没看到,往常一脸呆愣的"疯子",在转身的那一瞬间,眉眼之间,充满了冰冷。
深夜十分的时候,寇香趁着夜色的掩护,悄悄去了关孩子的那个山洞之处。
入眼进去的时候,那山洞里面的小孩都被毫不留手地捆成一个个小团子,可怜巴巴地蜷缩在地上。
有的大孩子想要挣脱自己的绳索,那小小的手腕上,已经被勒出了根根带血的痕迹。
寇香进去的时候,并没有被孩子们欢迎。
胆小的孩子被眼前蓬头散发,浑身恶臭的怪物吓得尖叫了起来。
而当这个怪物眼中带着冷光,拿出手上的匕首时,恐惧更是达到了顶峰。
她烦躁地看着地上的那些小团子,几年来第一次发觉到,自己应该找个时间将身上梳洗干净的事实。
当她将第一个孩子的绳索解开时,那些孩子才终于停止了哭声,一个个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盯着这个似乎正准备解救他们的"怪物"。
寇香看到这些惊慌失措,又可怜巴巴的团子们,心中久违的柔软,终于又浮现了出来。
她将绳索都割开之后,指了指洞口外面,便率先带着团子们摸出去。
可是,正当她带着孩子要走出树林之时。
却与从妓馆里面回来的人贩子之中的两人正面撞上。
寇香见跑不开了,心中一狠。
趁着两人都还在酒醉状态,一把掏出手中的匕首,扎进其中一人的心窝子里面。
那人只来得及喊了一声"疯子",便倒地再也没起来。
而他的同伴,本来想上去帮自己的同伙,但见到平日里木讷呆滞的"疯子"用充满血丝的双眸朝他看来的视线,他突然就被对方吓住了。
待寇香想转身过去解决掉另一个时,却不防那人突然转身就跑。
因为受到惊吓之后的速度太快,她并没有追上对方。
当时的寇香心中微沉。
逃走的那个人,必定会成为隐患,要不了多久,那群人就会追上来。
这里已经出了树林,那群孩子只要送到街上,就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但是她自己可就倒了霉。
那群人必定不会放过她。
寇香想着,脚下的动作也越发着急,她似赶鸭子似地快速将那群孩子连背带抱地送到了镇上的一处酒楼,随后就在深夜里随意地寻了一个方向离去。
几年来她一直浑浑噩噩地活着,身体上本就已经亏空了许多,在树林里能动手杀死那个正值壮年的人贩子,完全是靠着对方醉酒,与毫无防备。
若不是那个逃走的人胆子太小,或许真斗起来,她会折在对方的手中也说不定。
寇香移动的速度越来越慢,她实在没有力气了。
晚上吃的那点残羹剩饭根本就满足不了这一番的消耗。
以她对那群人贩子的了解,等逃走的那个人回去通风报信之后,他们必定会在短时间之内转移窝点,靠官府的缉拿的速度,根本就抓不住他们。
等他们反映过来她所做的事情之后,必定会想要抓住她,亲手将她给挫骨扬灰。
寇香料想得不错。
那逃跑的大汉在回去之后,立马通知剩下的同伙转移了地点,等酒楼里的伙计们带着人拿着火把去抓人之时,那群人贩子早就跑掉了,只剩下了满地的残局。
而逃走的人知道是往日里自己看不起的"疯子"坑了他们一把之后,心中自是不甘心。
"疯子"跟了他们几年了,开始他们还提防着对方的背叛,但时间过去如此之久,见对方一直都是那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他们就放松了警惕,没想到那人居然胆敢在背后黑他们一把。
人贩子们心中发了狠地要将"疯子"找出来,将他碎尸万段。
在这之后没多久,他们就大着胆子,装作是一群酒鬼的样子,直接去了镇上,打探寇香的身影。
对问话的人说是有个"疯子"趁着他们不注意,偷走了他们的钱袋子,现在他们想要抓住那个小偷。
因着这个由头,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地从深夜营业的酒馆之中打听到了寇香所去的方向。
若是寇香的动作再慢上稍许,这会儿就正好与这群人面对面地撞上。
浑身无力的女子拖着疲乏的身子一步一步地,缓慢地向黑夜之中挪动。
在看见远处深夜之中还冒着的点点星光,她心中下了发了狠,为今之计,她也只能赌一把。
走近那户闪着星光的人家之后,寇香小心地抬手敲了敲面前的那扇木门。
不过一会儿时间,那门后面,就出来了一个身披青色衣袍,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
那书生见门口站了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还以为这人是来要饭的,便从衣兜中摸出了两块铜板递给她。
可寇香并没有伸手接住对方手上的钱。
正当书生疑惑之际,便听到面前的乞丐用十分嘶哑的声音喊道:“救我。”
虽然对方的音线低沉,似两块铁板磨蹭在一块儿的音色一般,难听得紧。
但这并没有妨碍书生从里面听出了无助、希冀、与精疲力尽。
他皱着眉,沉默地看了对方一会儿,见这乞丐虽然浑身恶臭,但双眸之中黑白分明,看起来不像是个大恶之人,便侧身放他进了自家的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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