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潇心中暗笑,都说灵师姐天资聪颖,蕙质兰心,可被这情爱之事所缠,也会迷了心智,于是说道:“灵师姐莫急,听我慢慢道来。第一,我问过五师兄,大家虽然都在谈论泽师叔的那封信,却也只说皇甫家有意将皇甫英嫁来,而未说我师父已经应允。”
“第二,师父就算知晓大家都在谈论着那封信,可这等大事,全在他自己拿定主意,这些闲言碎语又怎会左右得了他?所以清师姑尽可去和师父提起你和三师兄的事,那些话语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韩潇与师父相处日久,便连说话也像极了他。
可白沐灵显是没能听得进他的话,只说道:“你倒说得轻松,师伯本就对我白家心存不满,即便我师父能劝得他心思活动,可他听到外面如此传言,定会觉得英妹是……是更适合芸哥的。”
韩潇摇头道:“我方才说过,师父做事向来极有定见,怎会受那些言语的左右。”
白沐灵听了此话,突然盯着韩潇说道:“这些言语本就是你故意说与他人,现在还来和我说这些倒是安了什么心?”
韩潇急切的说道:“灵师姐,说了这么半天,你怎么还是不相信我?”
“你人小鬼大,我看较那个冷文成,你又机灵得许多,我便是后悔相信于你,这才将那些事说与你知,也才……也才会有今天这样的地步。”白沐灵略带幽愤的说道。
韩潇听得这话也不禁摇头叹气,缓缓的说道:“灵师姐,事到如今,我还是刚才那些话,如何挽回局面才是我们最紧要的事。”
“我们?我和芸哥的事与你何干?”白沐灵气道。
“师姐不是说这都是我多嘴而酿成的吗?我当然要想法子挽回了。”韩潇说道。
“你终于肯承认了?”白沐灵说道。
“我便是不承认也没有办法,谁让我无意间听见了你和三师兄所说的话来?”韩潇说道。
“多亏你那日落进了潭中,让我知晓还有人在一旁偷听,否则我到哪里去找你这个罪魁祸首!”白沐灵说道。
“既然如此,灵师姐怎至今未来找我?”韩潇问道。
“你却连这点道理也想不通,我去找了你,弄得人人皆知我们在潭水那里的事,岂不更是乱中添乱?”白沐灵说道。
“师姐,你光是怨我也无用,倒是想想如何化解这件事。”韩潇说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这样‘聪明’倒是说说该怎么办?”白沐灵略带讥讽的说道。
“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应由三师兄去和师父当面说起,毕竟这是他自己的终身大事,师母早逝,由清师姑去说怎样都会隔着一层,虽然嫁娶要听父母之命,可师父就只师兄这一个儿子,且不论师父与你白家的芥蒂,我想师父无论如何都会希望师兄能够娶得心仪之人,怎能忍心他抱恨终身?”韩潇说道。
“芸哥却不这样想,他便是指望着他的姑姑。”白沐灵有些害羞的说道。
“灵师姐,皇甫英却是怎样的人?”韩潇忽然问起。
“那小丫头和你一样的古灵精怪,和我却是很和得来,不过她年纪还小,我想泽师叔写这封信的事她应该不会知道。”白沐灵答道。
“她知道你和三师兄很……很要好吗?”韩潇早已想问出这句话来。
“上次见她还是两年之前,她那时还是个孩子,顽劣的很,应该不会看出我和芸哥之间……”白沐灵说道此处已细弱蚊声。
韩潇听得皇甫英不知白沐灵二人的事,便无从在她身上着手,只安慰白沐灵道:“灵师姐,师父看在你和三师兄表亲之近,也会应允你们的。”
白沐灵听得这话突然冷笑道:“韩师弟,你打算何时将我和芸哥是表兄妹之事公之于众?”
听得这话,韩潇急道:“师姐,韩潇可以发誓,若是做了对不住你的事,那便天打雷轰,死于非命。”
“你也不用赌誓,我只信自己眼中所见。”白沐灵说道。
韩潇见她认定那封信是自己所说,无可奈何之余仍想解释一番,可刚欲说话,只见白沐灵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身子微微颤抖起来,激动的对自己说道:“师父说得真对!世间人心险恶,我真是领了你的教训!韩师弟,今后我和芸哥的事与你无关,请你不要再说那些……那些话来,我……”白沐灵说这话时双眼含泪,到得最后已有些泣不成声,于是掩面而走。
韩潇见她泪珠滚滚,不知她为何突然如此难过,听见她这样说来,自己的心里也是难受之极。见她转身离去,韩潇只觉尚有许多话还未曾说完,心中一急,于是紧走两步,去拉她的手臂。韩潇此举实是未曾多想,只欲一吐自己的“衷肠”而已。
白沐灵忽觉韩潇拉住了自己的手臂,以为他是轻薄于己,心中恼恨之极,便将手臂一抖,震开了他,同时纵跃而起,反身一掌击中了他的胸口。白沐灵虽未用真力,可她的武功实是高出韩潇太多,这一掌直将韩潇击退数步,仰天倒在草地之上。
白沐灵见自己将韩潇击倒,却知他不会受伤,且恨他无礼,更不再向他瞧上一眼,展开轻功,转眼没于松林之中。
此时的韩潇当真是气苦之极,不但被佳人误解,更是被那玉手所打。眼见白沐灵离去,便也懒得起身,躺在草地上回想着适才发生的事。
仔细想来,韩潇却又觉此事实不能怪得她,如果与她易地而处,无论是谁都会认为是自己未守诺言。
不仅未曾埋怨白沐灵,韩潇更是对她起了怜悯之心,想到她身世凄苦,与深恋之人又是遇得坎坷,那些与自己说过的话,对于她这样的妙龄少女而言本应是藏在心中的羞赧之语,能向自己这个不相干的人诉说,正是因为那日跌入潭水而引出的巧合与无奈之举。
自己虽未曾做过对不住她的事,可此时被她打过一掌,心中反而好过了些,只觉若是能消除她的烦恼,便是再挨她一百掌一千掌也值得了。
然而令他难过的是,白沐灵认定了自己是那言而无信之人,她本对自己无甚好感,此时在她的心目中更是一落千丈,韩潇实是沮丧之极,不知如何能够证明自己的无辜。
左思右想间,仿佛又见到了白沐灵反身回掌的曼妙身姿,那回眸一望、梨花带雨的面庞令韩潇久久不能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