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潇哪里知晓自己昏迷后说过这许多令江婉“动情”的话语,自未听出常依的话中之意,眼见常依这一笑风情万种,心中在想,这常依虽有了些年纪,不过仍是端丽犹存,当年定是迷倒无数男子,怪不得会有“妙手嫦娥”的称号,不知她姊妹二人与婉儿的父母当年是怎样的纠葛。又想到传说中的嫦娥,在月宫中碧海青天,孤苦无度,看来武林中称她为嫦娥不仅是在说她美貌,也在说她孤独一身,隐居深谷的凄凉。
二女不知他此刻怔怔的在想些什么,以为他仍对自己功力大增而不得索解。不过,江婉见韩潇无恙便对常依渐渐去了敌意,想到她所说确为实情,韩潇如今又功力大增,便对她说道:“姑姑,大哥的啸声便是由七绝生死丹而来了?”
常依听她肯称自己为姑姑,微微一笑说道:“不错,我当初穷尽一生所学,冥思苦想炼这副丹药便是为了白羽。”
“为了阿爹?”江婉疑惑道。
“当年白羽虽得江教主亲传武功,可内力却是平平,我配这丹药便是为助他提升功力而用。”常依说道。
江婉好奇道:“我听外公说,当年爷爷武功天下无敌,阿爹既有爷爷亲传,怎会内力平平?”
“武功一道我可懂得不多,我只跟白羽学过几套功夫而已,”常依思索道,“好像此中有何难处,白羽从不肯说与我知,只说那是教中的秘密,你外公既是教中长老自然知晓这些,他难道没有和你说过吗?”
江婉摇头道:“外公很少和我提起教中的事。”
“这也难怪,白羽曾说,教中的一些隐秘也只有教主和三位长老知晓,”常依说道,“我想白羽若要子承父业,做下一任的教主,内力不济定然不成。”
“所以姑姑便配了这副毒药。”江婉说道。
“以内息化毒,毒则复为内息,我在教主的藏书中见过化毒而为内力的法门,所以,我走遍云贵南疆,取得七种至毒之物,炼成丹药,”常依说道,“这七种毒药相生相克,将其合而为一,则毒性的变化又繁复之极,常人服了立时便死,若习武之人服食,以内力渐渐克化,再由我从旁相护,定会功力大增。”
江婉听了这话便问道:“阿爹可吃过这丹药?”可随即想道,这药吃下之后再无法控制心中的情欲,阿爹若吃过此药,定然会说喜欢我娘才对,便也不会发生后来这种种不幸之事了。
果然,只听常依叹了口气,说道:“白羽虽未能服药,可韩潇机缘巧合,却能有幸服这丹药。”说完又向江婉隐隐一笑。
江婉见了,不禁面色一红。
韩潇未曾注意二人的神情,听常依如此说,便躬身说道:“韩潇今日功力大增,该当谢过前辈赐药。”
常依又看了眼江婉,说道:“你还叫我前辈?”
韩潇心想,这常依虽然脾气古怪,不过毕竟是婉儿的长辈,况且她又是三师姑的亲姐姐,看在三师姑的份上,称她一声姑姑又有何妨?当下便叫了声“常姑”。
常依听了哈哈一笑,由此,江婉更是面色绯红。
常依又向韩潇说道:“自我炼成这丹药以来,你是第一个服过的人,我方才听你啸声惊天动地,看来这药效果然是极灵验的。”
韩潇又道了声谢,常依却又看了眼江婉说道:“你不必谢我,似你这等重情重义之人,这丹药自然可以服得。”
江婉连忙岔开话题,说道:“大哥,那余下的三成真气可是怎样了?”
于是,韩潇便将无名真气已全然能为己所用告诉了她,江婉喜道:“大哥,如今你武功之高,便再遇到金灯和尚或是那个黑衣人也不用怕他们了。”
常依说道:“服了我这丹药,即便不能天下无敌,却也能与那第一等的高手比肩。”话语中极为自信。
韩潇不答,心中在想,金灯长于硬功,内力更以刚猛为主,若论真气之沛然浑厚似有不及自己的无名真气,可与那黑衣人相较却又不同。韩潇只觉那无名真气得自他人,虽然与太玄经中的心法似是同源,乃是极高深的内功,可毕竟不如自身穷数十年之功修炼得的内力精纯。他与那黑衣人两次交手,只觉此人的内力精纯醇厚之处更在自己之上,若要胜过此人须得按太玄经的心法加以时日修炼才可,不过自己尚练有落梅神功,若单论内力之浑厚,此时此刻确是略胜于他。
其实,那七绝生死丹毒性之强世所罕有,以此丹药提升内力非身具浑厚内力而不可,当年的江白羽内力平平,倘若服食,即便有常依照料也必会危及性命。韩潇若非体内藏有雄浑无比的内力,只凭自身的落梅神功,不但不会提升功力,此番同样性命难保,不过这些三人再不会知晓罢了。
此时,天色渐暗,湖中不时传来鸯鸟的鸣叫声。
韩潇猛然想起自己毒发前的事,急忙问道:“思儿可去了哪?”
江婉始终在为韩潇担惊受怕,此时方想起尹方思来,想到常依整个午后都不在屋内,定是在寻尹方思,便转头向她看去。
常依明白他二人的意思,于是说道:“我四处寻不见思儿,她定是出了谷,哎,我本以为她无论如何难过,只要哭过一阵便无碍了,晚间定可回来,却未想到……”
韩潇担心尹方思有何闪失,便对江婉说道:“婉儿,我们这就去找思儿。”说着便拉起江婉出了屋舍,常依见此也不说话,低下头来不知在想着怎样的心事。
韩潇与江婉径直踏过木桥,出了离人谷。二人寻了小半个时辰,无论怎样喊着尹方思的名字,只见山林间除去鸟鸣虫叫此外便寂静无声,更无丝毫的人影。此时天色大黑,再也无法寻觅,二人便又回到了谷中。
常依见二人没能带回尹方思,心中亦是焦急不已。
江婉只觉尹方思小小年纪便受此打击,心下难过,担心道:“思儿会不会……会不会……”她本想说会不会寻了短见,可这话无论如何无法出口。
常依明白她的用意,便说道:“我与思儿相处七年,最是了解她,她虽是个孩子,却是外柔内刚的性子,定不会做出傻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