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客栈中养足了精神,天刚擦黑,江婉便吵着要去秦淮河。于是,由韩潇引路,众人循着人群涌进的方向,不久便到得秦淮河畔。
只见两岸灯火阑珊,满眼尽是五彩辉煌;河中彩船无数,船中秀女抚琴弄笛,一派佳音。那一岸商业兴盛,一排排店铺满目琳琅;这一岸人声鼎沸,金陵歌舞名动一方。
除韩潇外,众人再未见过此等繁华,阿茹娜更是久在大漠,从不知人间竟有这等热闹的所在,不禁拍手称赞。韩潇年幼之时常来此处游玩,对这里的极为熟悉,当下带着众人踏过朱雀桥,穿行乌衣巷,将此地的盛景与古迹游览一遍。
正当路过国子学的门前时,韩潇一眼瞧见大门西侧横着一个小小的算命摊位。摊位前坐着一个四十余岁的算命先生,一派的书生之气。此人头发稀疏,左脸上长着一颗大大的黑痣,身后挂着一面破烂的番旗,上面写着“说尽天下事,道破生死劫”十个大字。
韩潇只觉此人有些面善,忽然想起他便是一年前,自己与白沐灵在西安遇到的那个算命先生公孙奇!想到此人在西安时看过自己的手相之后便即大惊失色的神情,韩潇至今仍是不明所以,当下便欲上前相认。
这时,白沐灵见韩潇怔怔的站在当地,只望着不远处的算命摊位,心中有些奇怪,便说道:“潇哥,你尽看那个算命先生做什么?啊……”说到这里,白沐灵也认出公孙奇来。
江婉见了白沐灵的神色,不禁奇道:“灵姐姐,这位算命先生可有什么稀奇的?”
“我和潇哥在西安府遇到过这位公孙先生,不知他何时又到了京城。”白沐灵说道。
冷文成听见二人所说的话,便说道:“灵师姐,你和小师弟是不是上了此人的当?这些江湖术士尽会骗人,上一次,这人可是骗了你们多少银两?”
白沐灵说道:“哪有此事,那天公孙先生讲了一番道理,却是分文未取,不过他的道理我却听得不甚明了。”
冷文成不屑道:“灵师姐听不明白那便对了,这些人就是故意让你听了糊涂,以显他们的高明之处,然后再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最后落个神机妙算的美名,当真是只凭一张利口,金银便有人双手奉送。”
江婉却笑道:“冷大哥对算命之人原来这等熟知,我瞧你这张利口也可摆摊为人看相了。”
冷文成笑道:“我若当真摆摊看相一定比这人强上百倍。”
这时,只见韩潇走至摊位前,拱手笑道:“公孙先生有劳了,多日不见,先生的摊位仍是这般冷清啊。”
公孙奇见此人面生,又是一身庄家人的打扮,可是说起话来又不似寻常的农人,心下奇怪,便说道:“这位官人可是认得在下?公孙某人不过刚到京城三日,尚未与人看过手相,官人怎会知晓我的名号?”
韩潇又笑道:“我与公孙先生却是有缘人,先生神机妙算,难道不知今日会有人来寻到您?”
这时,白沐灵等人也走到了摊位旁,韩潇虽变了样貌,可白沐灵却未曾易容,公孙奇见了白沐灵绝美的容颜,立时想起一年前的事来,急急的对韩潇说道:“这位官人可否让我一观您的手相?”
韩潇笑着将手掌递了过去,公孙奇只看了一眼,不禁浑身一颤,说道:“奇怪……奇怪……上次我见到的可不是您啊!大……人……您……”说着便要跪下去。
韩潇早防着他会有怪异的举动,便踏前一步,用腿抵住了他的膝盖,如此一来,公孙奇便再也跪不下去了。
只听韩潇说道:“公孙先生莫要玩笑,在下上次便未来得及请教,您为何见了我的手相便如此心绪激荡?”
公孙奇说道:“您的面相怎么变了?啊呀,这定是易容术了!”
冷文成将公孙奇的举动看在眼里,便走过去说道:“喂,你不要装神弄鬼,就算你骗得了我小师弟可骗不了我,你可是想说我小师弟已经大祸临头?你帮他解煞需要多少银两啊?”
公孙奇听了这话却是一怔,不过也就此镇定下来,于是向冷文成问道:“他是你师弟?”
冷文成说道:“不错,不错,你看相可以,不过可不许胡说八道!”
公孙奇又是摇头说道:“奇怪,真是奇怪……”
此时的白沐灵也已想起在西安府时,这个公孙奇的怪异举动,便问道:“公孙先生,潇哥的手相可有什么奇特之处吗?”
公孙奇又看了看江婉、阿茹娜与苏少筠等人,说道:“诸位都是一起的吗?”
公孙奇见众人点了点头,便从身后拿出数个竹凳放在摊前,让韩潇等人一一落座。
此时的江婉也觉得这公孙奇好似与一般的算命先生不同,便说道:“公孙先生,我大哥的手相可是如何啊?”
公孙奇喃喃说道:“非同凡响……非同凡响……哎,莫非是我看错了不成?”而后又对韩潇说道,“客官,您可否再让我一观手相?”
“这有何不可?”韩潇说着便又将手掌递了过去。
这一次,公孙奇好似当韩潇的手掌如金银财宝一般,小心翼翼的端详片刻,又是沉思半晌,而后仔细打量韩潇一番才说道:“奇哉,奇哉,我替人看相二十年,从未见过这等怪的事。”
白沐灵不禁问道:“潇哥的手相有什么奇怪的?”
“这……恐怕天机不可泄露。”公孙奇捋着胡须说道。
韩潇不禁笑道:“公孙先生,晚生尚记得一年之前在西安府时先生所说过的话,那时晚生问起先生卜挂算命泄露天机,难道就不怕遭了天谴,而先生却说您的只言片语若能救人,就算遭得天谴又如何?用这命理之学救人与那些出家人行善积德的做法又有何分别?哈哈,先生如今又为何说天机不可泄露的话?”
“这……这此中干系甚大,在下当真不敢乱说。”公孙奇支吾道。
韩潇说道:“他们都是我的好友,大家无话不谈,况且此间再无外人,先生又有什么可忌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