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呜呜地窜过开了一条缝的窗扉,乍凉的触感激起她一个哆嗦。“我就在这里。”“万事俱备,只等你来。”樱乃看着窗外泻入的月光,握着电话的手指微微蜷缩起,慢慢地垂下,落在身侧。
耳边还残存着那人低醇的声音,她勾了勾嘴角,在眼眶微热之前先不知所谓地笑了起来。想来这些年来,她在这条他铺设好的路上一步一步地走着,以为每一程的跌跌撞撞都是自己的痛苦酸辛但现在再看,被自己全然抛在了脑后的他才是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等得煎熬。心思晃过,鼻尖嗅到氤氲的花香随风袭入昏暗的屋内,绰约朦胧
你为我铺好这一路坦途,多年辛苦。樱乃仰头轻轻叹,眼里坠入月色,盈满温凉。就看我一步步走完这最后一段,去到你面前。
“喵呜喵呜”推门走进院里,越前听到声音,循着望去,果然瞧见南次郎正躺在廊下,有一搭无一搭地逗着猫,脸上倒是少了惯有的懒散笑意。“回来了啊。”南次郎没有抬起头,声音倒是比往常低沉了一线。“青少年”
“嗯。”脚步顿住,越前站在廊下,看着自家老爸的半张面孔隐没在灯光与夜色交汇处的昏暗处,一时竟辨认不出往日里那副嬉皮笑脸混不吝的模样。“老爸。”越前顿了顿,话到嘴边转了几转还是没有吞回去。“有人和我说,我继承自你的势,有一天会觉醒,”
“你的势,是什么样子”迟疑着,越前还是开了口,眼里是切切实实的好奇。这么多年,他确实没在和南次郎的对打中发现那所谓的化形的势。
“哼哼,出去一趟涨不少见识啊。不过,”南次郎抬起眼,脸上依稀还是那番戏弄神情。“连自己的东西都没捣鼓出来的混小子,现在就想着问我的”“你还差得远呢。”听着南次郎话里话外的奚落,越前面上一噎,却愣是没挪步,执拗地望着渐渐没了笑意的自家老爸。
“切你越来越不可爱了。”撇撇嘴,南次郎支起歪躺着的身子,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越前坐下。“那先说说,你现在到底知道多少,关于那个所谓的球势。”“球势分三级,第一级是势,有凝势化形吞噬。”越前皱了皱眉,将自己从别人口中听来的说明重复了一遍。“第二级,分神异化,第一级的势的核心会凝现出势元。”眼前浮现出早前那一幕,台上两尊巨影之间引起的激斗还历历在目,越前不禁有些恍惚。“其他我就不知道了。”
“嗯那你是怎么回事呢。”南次郎支着头,瞥了眼还有些心不在焉的越前,话语间不缺打趣。“出去一趟,灰头土脸地跑回来了。”“是怎么也弄不出自己的那什么球势,尝到别人的厉害了”
心下一滞,越前下意识地便想要反驳,却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他这几日,或是这段时间,似是在不断地精进,在多强的对手面前都没什么惧色可说。但于球势这一途,他不能不承认自己的些许挫败。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那个全新的领域,自己已经踏入了一只脚,可另外一只,却怎么也跨不过去。越前皱着眉,又陷入了思索中,一时也忘了回答。
南次郎看着那张鲜少露出苦恼的少年面孔在此刻陷入凝滞的思索,慵散促狭的笑意褪去,眼里慢慢涌上一直藏匿着的深沉肃厉。“来吧,陪你玩一会。”他提起靠在廊边的木拍,敲醒了还在愣神的越前。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后院那片亮着昏暗灯光的空地上。
不知是不是夜色的加持,越前看着对面隐约可见的那张面孔,似乎感觉到了南次郎与往日不同的凌厉神情。这几日来积攒的疲惫与战意齐齐涌了上来,他握紧球拍,眼神紧盯那道他一直一直追逐着的高大身影。南次郎随意地点地站着,在越前未看清之前,拍已挥出
持续了许久的挥击声终止,夜更深了,光亮越发黯淡似乎和以往的无数次对决都没什么不同。累趴在地上的越前恍惚着想。并没有看到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也没有感受到什么所谓势的涌现,只是,一如既往甚至更深的压迫感。那种不可战胜又引诱着他奋力追赶的压迫感。他疲惫地趴着喘息,眼里却比以往的任何时刻都烁亮。
“不管你看到了什么。龙马”对面传来南次郎少有的正经语气,越前望去,呼吸滞住。“那都和你无关。”极度危险的威胁感在那一刹那涌上心头,越前撑着身体狼狈地爬起,夜风早掀翻了帽子,此刻看他惊愕的神情一览无余。
“你可以称之为觉醒,但我更希望,你叫它找到。”明明什么都没有,但是越前看着那个已经隐没在那片昏暗里朦胧不清的身影,心头涌上克制不住的窒息感。从四面八方各个角落,风中泥里感知的每一刻每一处,都是窥探与杀机仿佛他在罗网正中,惶然等那唯一也是最后一瞬的致命杀招。无处可躲气息无处不在。
“你要去找到,自己存在于这个战场上的意义。”“哒哒”的木屐声不紧不慢地逼近,那种迫人的气息压重,逼着他重又跪伏在地,仿佛被扼住咽喉般短促而急急地喘息。越前眼里越发灼亮,感受着自己体内燃烧着咆哮着的与恐慌并存的轰鸣,只觉得有什么离他极为近的东西,伸手可触。
“桌上有给你的信。记得去看。”恍惚之间,那个慵散缓慢的木屐声已迈过他的身侧,惟余那慢慢褪去的潮水般的窒息压迫,还模糊着越前已在疲倦里尽散的神思。
宝剑须磨砺,利刃待开锋。似乎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腾涌翻移的云海似浪,就像前路漫漫不离的阴翳艰决。南次郎玩世不恭的神情早已褪去,渐渐没入黑暗里的身影笼上多年不见的肃厉深邃有风呼啸着在他身旁成武士的战魂凝出铮铮挥刀的战意翻腾。
在匿入昏暗的最后刹那,他撇开视线,望向那抹慢慢隐没于厚重云层后的半轮月色,思绪有瞬间的飘忽渺远。龙马,你还差得很远。所以注定要去经历最惨烈的战役,拔刀浴血。
“这是”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屋里,越前看着南次郎放在桌上的色情杂志,神情复杂地翻了翻,拿出夹在其中的一张已被打开的信函。本还有些无语的心思在读了几行内容后变成了几分惊讶与迟疑。“全美公开赛”怔愣之间,廊下的风铃忽而响了响似是应和。半晌,越前收紧捏住信笺的手指,嘴角慢慢绽开较量的战意腾腾是全美公开赛啊。
风呼呼刮过,铃声叮叮地胡乱作响,一切都急促着,像是要把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浪推去更远更广的地方。“哥哥,这是什么”山泽趴在初名的膝头,看他在电脑上调出各种资料,数十个她听说过或是不知名的网球手的图片不断闪过。“还有哥哥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个r的代理人了”她瞥了一眼还放在一旁桌子上的那个信封,很是好奇地仰头望向隐于镜片之后那双藏金的利眸。“r又是什么”
“你什么时候变成十万个为什么了。”初名空出一只手来揉了揉山泽蓬蓬的发顶,还是平常不过的语气,细细去听却又藏着一丝无奈的宠溺。“这几天的比赛密集,结束了就去好好休息。”
“我不”极小声地,小心翼翼地挤出一丝抗拒。山泽低着头,还有些畏惧加讨好地在初名的膝头蹭了蹭,满心的依赖与不舍。“我不累我想呆在这。”
敲击键盘的动作顿了顿,初名垂下眼,只看到一个在自己腿上蹭来蹭去乖巧讨好的绒绒发顶。他听着那个柔细声音里的祈求和依恋,眼里浮现一丝笑意。抚了抚眉心,他将手边的电脑推开,稍稍弯了下身,将跪坐在地毯上的山泽搂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哥哥”被初名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山泽不知所措地挪了挪不自觉缩起来的身体,双手蜷在初名胸前,不敢妄动。“唔”
看着那双小兽般纯然清澈依恋的眼睛,初名心下也不禁软了软。揉了揉山泽的头发,他重新将电脑挪近,点了点屏幕上的资料开口。“我接受了r的邀请,借日美友谊联赛和接连赛事的机会,要发掘一支归属其下的梦之队。”
“梦之队”山泽愣愣地重复,眼里不自觉地亮了亮。“嗯,这是一支成长极为迅速的队伍。r和鬼骷髅正面相抗的赛场还是地下的黑赛和职网中的灰色地带。”
“明年会是五年一度的黑赛季,无论哪一方,都需要扩张自己的队伍和实力。”初名止住话头,心里还留了半句未曾提及。对于“鬼骷髅”来说,明年的赛季尤为特殊,而相反,对于“r”来说,这也就是打击对方的重要机会。
“这些人,就是队里的人吗”山泽愣愣地指了指眼前屏幕上的数张陌生图片,心里不可说没有一丝失落,她也想强大起来,更努力地站在哥哥身边。
怀中的人从不对自己设防,那双眼睛将心里想的全然暴露,初名瞧着山泽略略失落的侧脸,忍不住轻笑出声。“想参加吗嗯”“嗯”山泽点点头,咬着唇还有些不安,她知道自己还不够强。“那就好好努力。”听得出那道平淡语气里难得的转圜余地,山泽眼神一下子便亮了起来,她仰着头,弯着眼极为乖巧地用力点点头。
柔和的灯光在安静的屋里点亮一时短暂的平和与欢愉。许是被那双微蓝眼眸里藏不住的星星般的光芒戳中了心,初名摘下眼镜,轻笑逸出。他低头,轻轻吻住女孩的唇角,藏金的眸中闪过笑意温存。“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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