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院门，快到胡同口时，吕佳蘅向后望了一眼，已经看不到母亲的身影了。她把满面堆笑的纪律推到墙根，一顿拳打脚踢赏赐给他。
“你这个坏蛋！你早就谋划好了是不是？你跟我妈挺聊得来啊！竟敢跑到我家里来，你要把我吓死啊！我妈还给你压岁钱，我妈都没给我！”
“你谋杀亲夫啊？”纪律用手臂遮挡着笑问，暗下却腹诽按照规矩初三女婿本来就要上门给丈母娘拜年的。
“你再胡说我就不理你了！”
“我开玩笑的，你总是当真，你还说对我没意思？”
“你！你无赖！你讨厌！”吕佳蘅气得跺脚，扭头就往回走。
纪律两步上前拦住她，哄道：“好了好了！我错了！我不说了还不成？”
吕佳蘅被他堵得无路可走，只好转身继续向胡同口的方向走。
“去哪儿？”她一副任君处置，慷慨赴义的样子。
“人民公园啊！”
“还真去人民公园？”
“是，说话算数。”
“那还有谁？你不是说我们同学一起吗？”
“我们同学就我和你呀，我和你不是同学吗？”
吕佳蘅好气又好笑的说：“连我妈都敢忽悠，你个大骗子！”
“不这么说，阿姨怎么放心让你跟我出来？你姐太厉害了，每次她看我，我吓得汗毛都立起来了。”纪律抹了把额头，“去你家蹭顿饭，出了我一身冷汗。”
吕佳蘅“扑哧”笑出声，嗔道：“活该！”
纪律见她消了气，从背包里取出几袋薄薄的东西，递给她。
“这是什么？”
袋子上全是日文，看不懂。
“暖贴。”
“做什么用的？”
“……贴在腹部，可以缓解痛经。”
吕佳蘅顿时感觉气血上涌，羞得面红耳赤！他怎么知道她来例假了？他来的时候抱的箱子上也有一堆的日文，该不会是……
“那箱子里装的全是这？”吕佳蘅颤抖着声音问。
“是，我发现你每次来那个都会很痛，我咨询了一下我妈有没有办法，我妈就告诉我这个效果很好，我试用过了……”
“纪律！”吕佳蘅吼得有点歇斯底里了，她揪着他的衣领，恨不得把他狠狠揍一顿。
纪律看着她，眼神无辜又迷茫。她不是喜欢触手可及的好吗？他这样体贴入微，这样接地气，雪中送炭，她怎么还会生气？
“你！大过年的你来我家送给我一箱这个，这个什么贴，你让我怎么跟我妈解释？”吕佳蘅气急，欲哭无泪。
“别急！你听我说，这个暖贴作用多着呢。可以放口袋里暖手，贴在关节处缓解风湿疼痛，贴在背上缓解肩周疼痛，还能暖脚，这是冬天必备之物啊！”纪律连忙解释道。
吕佳蘅松开他，低头看着路面上的积雪，感觉好累，心好累！一大早这一惊一乍的，她的小心脏快负荷不了了。
“蘅丫，我没别的意思……”纪律眉头轻蹙，后半句他没说，每次看到她隐忍的表情，他就心疼不已。如果真能缓解她的痛苦，被她打一顿又何妨？
吕佳蘅不知道说什么好，拿他毫无办法。两个人乘坐公汽，过几站路就到了人民公园。
公园里到处都是积雪，放假了也没人清理，脚踩在上面“嘎吱”作响。日光虽然明媚刺眼，但没有什么温度。公园里冷冷清清的，这里有什么好玩的？
纪律看出她的疑惑，轻撞了一下她的肩膀，笑道：“不好玩不会带你来！”
吕佳蘅将信将疑的跟在他后面，走过一圈圈被雪覆盖的花圃，绕过一座小山坡，眼前豁然开朗。音乐广场！这不是大爷大妈们集中跳广场舞的地方吗？现在积雪上冻，竟然成了溜冰场。场中已经有不少人在滑了，吕佳蘅扭头看了眼纪律，难道来人民公园就是为了溜冰？
“那里有租溜冰鞋的，走！”
“可是我不会滑……”
“知道你不会，我教你！”
纪律来到租鞋子的摊位前，交了押金，拿了一大一小两双溜冰鞋，将小的递给吕佳蘅。
“你怎么知道我穿多大的？”吕佳蘅问。
纪律坐在凳子上换鞋，扬起脸，唇角勾起：“你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吕佳蘅眸光一紧，是啊！连她的例假什么时候来他都知道，她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纪律穿好鞋，站起来滑了几步，试了试觉得还行。他转身滑到吕佳蘅身前，她依然坐着没动。
“我真不会滑！你去吧，我坐这等你。”吕佳蘅有些紧张。
“有我在，不用怕。”纪律不由分说，蹲下帮她换鞋。
“我自己来！”
“你坐着别动，这鞋子不太好穿。”纪律脱掉她脚上的短靴，她穿着浅麻灰色的棉袜，上面还织着黄色的小熊图案。她的脚很小，摸着肉肉的，纪律笑了下，帮她把鞋子穿好。
“站起来，我扶着你，别害怕！”纪律抓着她的手臂。
吕佳蘅颤颤巍巍站起身，摇摇晃晃站不稳吓得抓紧了纪律的胳膊，一动不敢动。
纪律笑意隐隐，一副诡计得逞又不敢声张的样子。
“我拉着你的手，慢慢走，不要怕摔倒。”他双手拉起她有些冰凉的小手，继续鼓励，“刚开始的时候都会怕，会摔很多次，放轻松别紧张！”
吕佳蘅点点头，露出一个惨白的微笑。她没什么运动天赋，平衡感也差得很，溜冰对她而言是个非常大的挑战。
纪律拉着她的手，教她如何迈步，如何保持平衡，如何减慢速度……他的语气温柔又耐心，脸上始终带着愉悦的笑，看她时的目光满是深情，将她的慌张，她的释然，她的娇羞和开怀的笑容尽收眼底。
看到他和她之间的防线消失于无形，她不再是不苟言笑的古墓派“小龙女”，也非冰冷无情的“雪山圣女”，她就是她，十五岁的花季少女，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纯净而美好。
带她来滑冰是个多么明智的选择！手也牵了，脚也摸了，甚至连腰都在有意无意中搂了那么两下，以前肖想那么久却不敢做的事今天全做到了，而且做得光明磊落，纪律像灵光乍现般摸到了追女孩子的门道！
尤其是刚开始时，她抓紧了他的手，慌乱的说：“纪律，我好怕，你不要松开我的手！”
他就握紧她的手，说：“我不松开，我会一直牵着你。”
我会一直牵着你，守护着你，永远。
吕佳蘅学得很快，也就一上午的功夫她就能在纪律的牵引下慢慢向前滑了，而且越放松滑得越好。
“蘅丫真棒！”纪律称赞道。
“是你教得好！”由于运动的缘故，吕佳蘅的小脸粉嫩嫩的，灵动的双眸神采飞扬，笑时露出的两颗小虎牙为她平添一份俏皮，显得更加明丽动人。
“开心吗？”
“嗯！”
“累不累？”
“累！好累，我的脚都酸了！”她在他面前一点都不装，由于声音比较细柔，话说出来竟然有些撒娇的味道。
纪律把她拉到换鞋的地方坐着，帮她把溜冰鞋脱掉，握着她的脚就揉了起来。
吕佳蘅愣了下，忙收回脚，在他腿上踢了一下，嗔道：“谁让你揉？占我便宜，你以为我不知道？”
纪律苦笑一声，坐回到凳子上，把鞋子脱了一扔，长腿直接敲到她的腿上，坏笑道：“揉脚就是占便宜了？来，我的便宜让你随便占！”
“你滚开！拿掉你的臭脚！”吕佳蘅嫌弃的一把推开他的腿。
纪律只顾着笑了，一个重心不稳仰倒在雪地上。吕佳蘅见状，抚掌笑开了，眼睛弯弯的像月牙。
“叫你幸灾乐祸！”纪律坐起来时，在她的头顶撒了一把雪。
“你讨厌！”她一脚又踢了过来。
纪律抓住她的脚，笑着捏了捏，便弯腰捡起她的靴子帮她穿好，温声道：“特殊时期，别冻着了！”
吕佳蘅自然知道他所说的“特殊时期”指的是什么，在她看来难以启齿的事为什么他一个大男生讲起来却自然又大方？这也能归到脸皮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