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雪渐渐小了。至夜，雪已停，唯余北风呼啸。

南门食街路边临时搭建的防风蓬里，人声鼎沸。这里人多热闹，大排档的生意尤其好。

江惠媛喝下一整杯啤酒，像其他人那样把杯子倒扣过来，表示干了。

众人纷纷起哄叫好，夸她豪爽，真性情，酒量好……她对着这些陌生人开怀大笑，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柔弱忧郁的影子，她已彻底抛弃了张红艳。

下午接到郭志明电话时，她和姐妹淘还在滑冰场。郭志明说晚上有个聚会，和一帮年纪差不多大的朋友，问她去不去。

她说去，有的玩有的吃干吗不去呢？

那些人男男女女她一个都不认识，郭志明也只认识其中的两三个。喝着闹着大家很快就熟悉起来了，称兄道妹，好不热闹！

郭志明搂着江惠媛的肩膀把她带到一个染着灰白色头发的男生旁边，摇摇晃晃道：“涛哥，给你介绍下，这我马子……”

江惠媛用手肘撞了他一下，笑道：“谁是你马子？你醉晕了吧？再乱叫，看我怎么收拾你！”

郭志明哈哈笑，笑得声音有些嘶哑，他拍拍江惠媛的肩膀，指着灰白头发的男生说：“认识下，涛哥，以前总罩着我，我特服他！”

江惠媛看向那男生，当和他的视线撞在一起时，她的心里陡然咯噔一下，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好可怕的一双眼睛！阴鸷狠厉，地狱使者一样的气场，仿佛对这世间的一切都满怀着仇恨。

那男生朝她点了下头，便不再管他们，继续和旁边的哥们拼酒。那哥们喝一半喝不下去了，他直接抓着杯子给人灌下去了，把那哥们呛得咳嗽了好一阵，然后就跑到外面狂吐。

他跺着脚笑，笑那哥们是个孬货。

江惠媛拿起桌上的一个酒瓶，说：“涛哥，我跟你喝。”

涛哥抬了下眼皮，摆摆手，冲郭志明嚷道：“趁早拉走啊，别说我欺负她。”

郭志明笑嘻嘻道：“涛哥，你就给个面子吧，她酒量好着呢！”

江惠媛举起酒瓶，咕嘟咕嘟把剩下的半瓶一口气全喝光了。

“嘿，有点意思！来来来，坐哥旁边！”涛哥往里挪了一个位置，拍拍凳子让她坐。

两个人划拳赌酒，兴致勃勃，玩得好开心。

江惠媛从中旁敲侧击了解到涛哥真名叫聂涛，以前二中的，上高一时因打架斗殴被学校开除。家里人也不管他，任由他在社会上混。

散场时，那些个男男女女溜得一个比一个快。郭志明喝晕了，像滩烂泥似的趴在桌上。大排档老板来收钱，聂涛看了一眼几个没溜掉的小鬼，骂骂咧咧的吐掉牙签，掏出钱包，问老板多少钱。

老板说三百七，聂涛把钱全掏出来也只有一百多一点，剩下几个小鬼拼凑了一圈也没到两百。

聂涛问老板能不能打个五折，老板说不行。

聂涛又问老板能不能赊账，老板说不行。

他气得把一个凳子踹飞老远，要打老板。

江惠媛见状，忙上前去拉开他，塞给老板四百块，说不用找了。

聂涛把几个小鬼踹了一通，骂：“大老爷们出门不带钱，要不要脸？”

小鬼们已经见多不怪了，嬉闹一阵也都跑得没了影。

桌子旁只剩下江惠媛、聂涛和郭志明。

江惠媛问聂涛：“涛哥，我给你介绍个赚钱的生意，你做不做？”

“赚钱的生意？”

江惠媛点点头：“赚大钱的生意。”